美人面

    灵泽谷镜水湖旁的花开了谢,谢了开,转眼已过去两年。

    卓翊之前费心为卓楹挑选的三名侍候的婢女都被她拒绝了,今日他带了一个卓楹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人来见她。

    刚从屋内出来,卓楹就在檐下见到一名红衣女子,她落落大方的上前同卓楹行礼,女子十三四岁的模样,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婉转动听,“凤儿见过古兰先知。”她眉眼弯弯,笑的格外招人喜欢。

    “这是宁昊的女儿宁凤。”与她一同等在屋外的卓翊转身上前和妹妹卓楹介绍,“小的时候你们见过的。”

    卓楹冲宁凤淡淡一笑,回忆起自己十几岁时,曾带着初次见面的宁凤去河边玩耍,却害她不小心跌进河里险些被水冲走的事。

    还好当时祁长老的儿子祁子风正巧路过,才将河里的宁凤给救了上来。

    后来她问起哥哥关于宁凤的事,哥哥也只说宁凤身体无碍让她宽心就好,可奇怪的是从那天起卓楹就再没见过她了。

    “不知道古兰先知还记得凤儿吗?”宁凤很是机敏灵动,她靠近卓楹身边一点也不见外,就好像他们只是许久不见的闺中密友。

    自从成为族中古兰先知,除了哥哥卓翊之外,卓楹已经鲜少和族中其他人来往,因为她的先知之能,族人们碍于族规都不敢与她亲近。

    所以卓楹这两年也不怎么与人太过接触,她只一心等着裴铮前来提亲。

    “般般,阿兄还有事要做,就让宁凤陪你说会话吧。”卓翊还有不少族中的事情处理,交代了宁凤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卓楹则是带着宁凤去了自己房间,让她坐下说话。

    “其实是我自己想要来修竹苑的。”宁凤撑着下巴,娇俏可爱:“这里没别人,我能像小时候那样叫你楹姐姐吗?”

    来的时候族中长老跟她说了不少规矩,但她都忘的差不多了。

    卓楹没想到宁凤会说这样的话,他们年龄相仿,本就不用如此疏远,便笑着应道:“可以。”

    于她而言自是求之不得。

    宁凤像是叽叽喳喳的喜鹊,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楹姐姐,其实我好久都没出过门了,在家中都要被闷坏了。”

    “宁大叔为何不让你出门?”

    难怪卓楹从那次后就没在谷中见到过她,那时她还以为是宁凤生气不再想要见到自己。

    宁凤歪着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过的事,闷闷不乐道:“是我娘亲病了,我要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原来是这样,宁凤的一番话让卓楹多年来的心结解开,当年为了此事她还自责了许久。

    “楹姐姐,我能在你这多留几日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外人跟着,但是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想那么快就被族长送回去。”宁凤趴在桌子上,伸手扯了扯卓楹的袖口,眨巴着眼睛:“求你了……”

    “你喜欢就多住几日,我会同阿兄说的。”

    “真的,楹姐姐你太好了。”

    卓翊听说卓楹将宁凤留了下来,有人陪着妹妹,他也能放心不少。

    宁凤性子活泼,来了后就最喜欢拉着卓楹外出玩闹,可每回卓楹出现,都会让灵泽谷的其他族人不自在,从而使他们变得拘谨。

    这样的事发生的多了,卓楹也就不怎么愿意再同宁凤出去了。

    不过每次见到宁凤从外面回来欢天喜地的模样,都会让卓楹跟着心情愉悦不少。

    这天不知怎么了,宁凤回来后就没再说过话,只心事重重的坐在屋里发呆,卓楹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魂不守舍的样子。

    “宁凤,是谁欺负你吗?”卓楹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泛红的眼睛问道。

    “楹姐姐,我爹他回来了。”宁凤努了努嘴,含糊不清地说:“不过很快就又要走了。”

    卓楹没听明白,“他要去哪?”其实她想问的是他能去哪?灵泽谷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三五日的脚程也就走遍了,宁凤虽然小可也不像是离不开爹的人。

    “去外面。”宁凤指着窗外飘过的一片浮云,想了想比划道:“比它飘的地方还有远。”

    “……”卓楹大惊,宁昊他竟离开过灵泽谷。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外面的事?”卓楹追问她,想要从宁凤口中知道更多的事。

    宁凤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有,不过子风哥哥知道。”

    “祁子风?”卓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久不出门,也不怎么见族中其他人,所以对族人的近况毫不知情。

    “凤儿应该许久不见他了,今日我们去找他可好?”

    听到要去找祁子风,宁凤立刻没有再伤心了,还自告奋勇的给卓楹带路,“凤儿知道子风哥哥在哪,凤儿带你去。”

    祁子风在家中练字,听到宁凤的声音还以为她独自前来,可见到她身后跟着的卓楹时,脸色一变,手里的笔都握不住了。

    “你怎么来了……”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忙起身同卓楹拱手,语气也变得恭敬有礼:“祁子风见过古兰先知。”

    卓楹看了宁凤一眼,祁子风转而对宁凤道:“凤儿,今日厨房做了你喜欢的云片糕。”

    一听有吃的,宁凤赶忙往后厨跑去,连自己来做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宁凤离开后,祁子风才道:“不知古兰先知特意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卓楹随手将门关上,祁子风则是戒备的往后退去,像是面前的人会吃了他一样。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卓楹没有迈出一步,只站在原地同他说话。

    祁子风巍然不动,“古兰先知想问什么?”

    “谷外的事。”

    ……

    没多久宁凤就端着盘糕点回来了,她的嘴角还沾着刚吃过的云片糕碎屑,眼睛在房里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卓楹的身影,“她人呢?”

    “有事先离开了。”祁子风看了眼贪吃的宁凤,回到长桌前继续练他的字。

    宁凤慢吞吞走到祁子风身边,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半晌后才小声问他,“子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带她来见你?”

    祁子风没有停笔,他继续一笔一画的写着,今日的字还没写够一百遍,要抓紧些才能完成。

    “你不是想要温良回来吗?”

    “可就算你跪下来求她,族长也不会网开一面。”宁凤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拿起盘里的枣泥糕,大口大口的塞进了嘴里,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一样,嘴巴里满是还未下咽的枣泥糕,愤愤不平。

    “咳咳……”当听到宁凤噎住的咳嗽声,祁子风这才停笔,将一旁早晾好的茶水递给她。

    喝了茶心里舒坦不少,宁凤这才又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她想知道的事而已。”

    “什么事?”宁凤跟在卓楹身边这段时间,发觉她除了草药以外,不对任何事上心。

    祁长风笑着摸了摸宁凤的头,“等她离开灵泽谷,你就会知道的。”

    宁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想反正子风哥哥说的话准没错。

    ***

    魏国朝堂之上,众臣俯跪一地,恭候着高座上身穿火纹紫金冕服的年轻帝王拂袖而去。

    内侍官尖着嗓音宣布众人,“陛下已经下旨,各位大人们请回吧。”

    年轻的帝王对大臣们劝阻的话充耳不闻,自从两年前回宫,肃清了想要扶持崇安王的白氏一族,就开始有不少流言传出,说太子晟若尘并非先帝亲子。

    新帝即位朝堂本就是多事之秋,怎料襄国此时竟还与魏国宣战,内忧外患之下还有渊国虎视眈眈,逼得新帝晟若尘不得不御驾亲征,以安民心。

    匆匆择了出征之日,新帝晟若尘带着骁骑军主将夏侯暄率领的五万大军前往了天度。

    数月后魏军在天度一战中惨败的消息传回上京,此消息令魏国百姓惶恐不安,都在担心终有一日他们会沦为亡国奴。

    是夜魏国营帐中。

    骁骑军主将夏侯暄赤着胳膊,左肩胛上裹着白布条,他单膝跪于营帐内,“陛下,余靖此人骁勇善战,有他在襄国军中一日,我们就很难取胜。”

    晟若尘一袭玄黑衣袍立于桌前,他尾睫微长上扬,一双含情眼怒意勃发地盯着跪在营中的臣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之前派去的人如何了?”

    夏侯暄顿了顿,如实禀告:“全都失手了……”他低垂着头惴惴不安,心中不知陛下将如何问罪。

    陛下的母妃柳月芙乃是先帝最宠爱的柳贵妃,也是魏国的第一美人,当年就是因其母妃宠冠后宫,甚至凌驾于中宫皇后之上,先帝爱屋及乌才封他这个二皇子为太子。

    在失踪后回宫,不到两年就以雷霆手段灭了企图扶持崇安王的白氏满门,夏侯暄很清楚以这位新帝的脾性,即使他们在天都一战中惨败,也绝不会轻易回京,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扭转乾坤。

    “行军打仗,皆知兵马、粮草是缺一不可……”晟若尘抬脚走到夏侯暄身边,招手让其起身,“夏侯将军可还想过其他?”

    夏侯暄并不笨,在晟若尘的提点下,脑子一转便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粮草物资都被余靖派重兵看守,可同样重要的随军医官相比之下却是无人在意。

    他面露喜色,忙拱手赞道:“陛下果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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