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变

    和衣躺在床上的娄二少微闭着双眼,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阵甜香味让他整个人都浸在蜜罐里,陷入了美梦中。

    梦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随侍在他左右,周身伴着他许多朋友,他觉得很欢喜。

    下一秒,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恶鬼扑倒撕扯住他们,连他自己也顾不得许多,只能仓皇逃命,虽然他其实是认为自己应该拿起法宝,走在最前方的。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这儿的气氛此时此刻诡异到了极点,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鬼魂流着凄惨的冤泪,一步步逼近慌不择路跌进万人坑里的娄二少。

    一只两只三只,一群两群三群,数不清的厉鬼滴着贪婪的腐水扑向了他。凄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抚慰更像挽歌。

    他缓慢闭眼,不忍心再看自己被五马分尸的惨烈下场。

    算了,就这样死了吧。

    “就这样死了吗?”他听见有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强势穿插进这片嘈杂的背景中。

    他下意识睁开眼,见到一位姑娘手起剑落,精准挑翻他周身一大圈的鬼怪,硬生生杀出一条逃生血路。

    这位穿着八宝纹双层镶玉金盏裙的姑娘手持一把精美的宝剑,飞身翻落斜刺正击样样拿手,他心下微松,都见这柄宝剑直冲他面门而来,而后一下刺穿了他身后妄想偷袭的长舌吊死鬼。

    这剑横刺的角度很是精妙,既击杀了僵直的鬼怪,又恰好搁在他脆弱的喉头,是个既保护又伤害的暧昧姿态。

    好熟悉的一剑……

    他直愣愣的看着颈旁这柄宝器。

    “还不醒来吗?”在他愣神时,在刚开始说话的女声又再一次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这次又承让了,”

    “宴楼玉道友。”

    “轰!”伴随有天雷乍响,整个梦境顿时化为一片虚无。

    宴楼玉呼吸急促,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原本空荡的小屋内,在他床前满满当当围绕了三个人,正中间有个穿素裙的姑娘眉目明丽,笑声轻快,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木剑碎片,对他说:

    “宴道友,别忘了赔偿澄心佛子的剑。”

    ———

    万法宗唯一指定继承人,宴家独子宴大少还没彻底弄清楚他们到底掉进了个什么鬼地方,就看见原本很高兴的白姜突然脸色一变,澄心也跟着站起身来,面色凝重:“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妖气。”

    白姜走到墙脚开始回收药渣,边捡边解释:“我临走前特意栽了一株食妖草在永康府城门口,上面还挂着颗澄心的伴生佛珠,这样就算有什么额外问题发生我俩也能及时发现。”

    “没成想。这样真的有用。”

    澄心依言配合的张开手,里头正躺着一串圆滚滚的佛家珠,原本清澈的檀木色已渐渐染上妖异的深紫色,显示着永康府内部情况的不容乐观。

    闻意右眼皮一跳,当机立断下决定:“永康府内肯定出了大变故,现下宴道友既然已经醒了,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都是说走就走的爽快性子,刚刚苏醒的宴楼玉也很自觉的跟着大部队一齐行动。

    四人连走带跑,本来两个时辰的路硬被极致压缩到了大半个时辰,但饶是如此,等他们赶到城门口时,只见到城楼上高高的挂着两盏极其刺目的大红单喜字灯笼,已近深夜,但永康府却一反常态没有实行宵禁,街上熙熙嚷嚷的站着许多百姓,都翘首以盼着娄府的方向。

    这些百姓目光呆滞,气息浑浊,行走僵硬,闻意注意到,跟之前被动裹挟的模样不同,他们浑身都散发出浓烈的紫色妖气,俨然浑为一体,不可分离了。而在更深处的街头巷尾里,人吃人,妖吃人,妖吃妖的惨状已经有了萌芽的征兆,正茁壮的破土而出。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姜痛心疾首,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实。

    澄心紧紧捏着他手上的佛珠,不忍心再看到这幅人间炼狱,只能不停低声号道:“阿弥陀佛”。

    宴如玉眼神飘忽,精神却高度集中,正在迅速过滤整理所有已知信息。

    他们和闻意前进的脚步非常有默契地一同迟疑下来。

    这儿已经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妖城,他们几个现在既无修为也无法器的凡人要是就这么迎难而上横冲直撞,这不纯纯找死吗!

    是直接绕过这里去往下一座城池,还是绝不放弃这一城百姓努力尝试营救大家?

    闻意带领的这支小队,就这样第一次直面艰难无比的抉择。

    他们到底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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