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吃过饭了吗？”他挨着闵沅坐下。

    “吃过了。”

    “那我们能去爬山吗？”

    说是考完试爬到山顶拜庙成绩就能登天，招襄人都信这个。

    闵沅看着他，“你应该陪你姐姐去，这个要家人一起才有用。”

    曲彦说：“我成绩不好，他们不让我跟着。”

    闵沅沉默一下。

    曲彦的眼角垂下去。

    闵沅摇摇头，背上书包站起身，“走吧。”

    她不信这些，但是以前陪梁承生一起来过，那时候他也刚高考完，她马上要中考。

    每年这个时候山上都很多人，爬到半山腰闵沅实在没力气，周围也没有休息的空位。

    “曲彦，你等我一会儿。”她原地停下，在包里找吃的。

    曲彦往回走两步到她身边，用纸巾给她擦汗，“饿吗？”

    “嗯。吃饭的时候吃很少，那些菜我都不喜欢。”

    曲彦等她吃完面包，又喝了很多水，最后她说太撑了走不动了。

    他没忍住笑起来，“姐姐，你就是不想走了吧。”

    闵沅瞟到旁边长椅上的人刚好走开，眼疾手快地拉着曲彦坐下。

    上一次她没到山顶，袁若水和闵厉觉得她太慢，就拉着梁承生先走了，闵沅在半山的地方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我想。就是有点慢，如果你等我的话，我们就能一起上去。”闵沅看着曲彦说。

    曲彦被她盯得心口热，挪开视线，“别看我。”

    闵沅哦一声。

    她没骗人，走走停停的最后确实到了山顶。

    曲彦想进到庙里，闵沅却说在外边等他。

    他问：“你不信这个吗？”

    闵沅点点头。

    曲彦说：“那我也不信。”

    闵沅：“……你不是为了你姐的成绩才上来的吗？”

    “谁说的……”曲彦皱皱眉头有点不开心，转了方向，朝人少的角落走。

    闵沅看了眼庙的门口，曲歆和爸爸妈妈正从里边走出来。但她没上去打招呼。

    她跟在曲彦后边，发现这个小地方的视野特别好，只是没安路灯，所以没什么人。

    往下看就看到新开的那个游乐园，各种颜色的光最显眼。

    “你不信这些，为什么陪我走这么远？”曲彦问。

    闵沅的手肘撑在石栏上，往远处看。

    “不知道。”

    她不是不想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总觉得以前没上过这座山，现在应该可以的。

    曲彦挪了挪步子，离她近了点，手肘和她碰在一起。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去哪儿上学？”

    闵沅说：“没想好。”

    曲彦半侧着脸偷偷看她，半晌说：“我以后就不在招襄了。”

    “你要去哪里？”

    他对上她的眼睛弯着嘴角笑，“你一定会知道的。”

    闵沅没懂也没问，盯着栏外陡峭的坡出神，手指没意识地在石栏上轻抓。

    曲彦喊了她几声没反应，最后晃了她两下才回神。

    两个人对视着都愣了一会儿，曲彦觉得她看上去有点害怕，抬手在她额头上按了按，好多汗。

    他小声问：“怎么了？”

    闵沅摇头，把他的手扯下来，“回去吧。”

    曲彦走在她后边，她显然没心思在走路，一路上磕绊了几次都被他给拉住。

    他担心她回家路上也不当心，就陪她走到了家楼下。

    他最后和她说再见的时候有点舍不得，他明天就要离开招襄，去别的城市了，不知道下次回来是多久之后。

    -

    闵沅进了门发现家里灯都亮着，心里莫名慌张，换鞋也蹑手蹑脚。

    走进客厅才发现是梁承生在打扫卫生。

    她站在远些的地方看他，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梁承生先说话了：“家里多久没打扫了？柜子里全是灰。”

    闵沅过去也弄了条湿抹布，“挺久的，我妈很少回来，我要上学，本来准备考完试做这些的。”

    梁承生从她手上拿过那条布，让她回房洗漱早点睡觉。

    闵沅回了房间，今天特别困，收拾完吃了药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一直做梦，梦到自己被东西缠住，半夜醒来时全身绷得笔直。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看了眼时间，只一个小时出头，十二点刚过。

    于是口干舌燥地准备去厨房接水喝，撞见梁承生坐在沙发上看书。

    水壶里没烧热水，闵沅接了点等烧开，她还有点困意，靠着桌子打哈欠。

    梁承生过来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杯子，站在她旁边也等着。

    闵沅提醒他：“哥，你的杯子好久没用了，好像都积灰了。”

    他说：“刚洗过。”

    “……哦。”闵沅想说点什么让气氛不太尴尬，又问他，“你刚看的什么书？”

    “去年的志愿书。”

    闵沅一下子就想起来先前吃饭时，袁若水说之后在报考志愿上柳安娴有不懂的要他教教。

    她没话说了，视线停在他握着杯子的手上，又想起什么，皱着眉头不看了。

    梁承生垂眼盯着她的侧脸，他和她隔了有一段空隙，她脸上什么表情他都看得清。

    这几天他看着她还是不太适应。她瘦了特别多，面色不太好，背也不像以前挺直，整个人像丢了魂，但明明没什么精神还刻意和他说话。

    他当然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从小就这样，前一天闹了矛盾不欢而散，后一天就当做没发生过自然地来找他玩，好像兄妹确实没有隔夜仇。

    他以前也总惯着她什么都不计较，但她已经这么大了，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水很快在壶里沸腾，闵沅拿过梁承生的水杯给他装了一半热水，又兑了一半凉水，递到他手里。

    梁承生没接，让她自己喝。

    闵沅和他对视一会儿，懵着竟然真的喝了一口。

    她思考两秒又还给他，“……这是你的杯子。”

    “你知道，你怎么喝了？”梁承生把杯子放到一边。

    闵沅感觉脑子没转回来。想了半天最后说：“那我帮你洗干净好吗？”

    梁承生：“……”

    闵沅听到头顶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叹气，她也不敢抬头，往后退了一步。

    “沅沅。”他喊她的名字。

    她听了脑涨，转头就想跑，手腕却被用力拉住。

    “你别装傻。”梁承生使了点劲抓她，不让她挣开。

    闵沅发现自己走不掉，马上就泄气了。

    “哥。”她无奈地说，“你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不行吗？”

    其实她这些天不愿意和人说话，也不愿意和他聊那些没意思的。她只是想当做什么都不存在过。

    如果梁承生也能这么做的话，他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他还是她哥，然后他继续被催着谈恋爱交女朋友，她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再以后就会各自分开。

    她就这么想。这么想心里好像就没那么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