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

    陆姒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向北疆开拔。

    司宸登上城楼,目送大军远去。

    “卿卿,你定要平安回来。”司宸转着手中的佛珠,深深叹了口气。

    神明保佑,朕的昭妃一定要平安归来。

    北疆,狄戎,王帐

    “大王,听说那胤朝皇帝,已经派兵来攻打咱们了。”

    “来又如何?”王座上的男人哈哈大笑,“我们狄戎,向来是马背上的民族,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就是。”坐在下首的男人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我狄戎,可不怕那些鼠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狂笑,纷纷举起桌上酒碗。

    “来,干!”

    “舞姬呢?快来献舞!”男人们个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盯着舞姬目不转睛。

    …………

    这边狄戎众人载歌载舞,另一边陆姒卿带人日夜兼程,风餐露宿。

    “将军,自打您四年前入宫,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同您并肩作战了。”

    “是啊,咱们可都因为您入了宫而颇感遗憾啊。”

    挛塔戈坐在陆姒卿身旁,“当年我只是战俘,被您设计擒住,总想着要是能同你一起打仗就好了”

    “我知道你们中原规矩森严,嫁了人就不能再出门抛头露面,更别说嫁的还是皇帝。”

    挛塔戈将一截树枝扔进火篝,笑道,“不曾想,如今机会来了。”

    陆姒卿咬了一口鸟肉,“是啊,本将也以为没机会和从前的塔哈第一勇士一起打一杖了。”

    “自从归到了您麾下,我可是日日盼着有这天到来。”

    陆姒卿叹息,“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希望有这一天。”

    “天下太平,百姓得益之处甚少;天下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陆姒卿灌了一口酒,“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错。”廖凡点头,“百姓才是最苦的。”

    “咱们虽然都是些行军打仗的糙汉子,不懂什么治国之道,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点的。”陈斯鸣附和。

    谭灿由心腹陪伴过来,“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老将军。”众人纷纷起身。

    陆姒卿浑不在意的将插着雀鸟的树枝含在嘴里,拍拍手起身又从嘴上抽出来。

    “谭伯伯,您怎么过来了?”陆姒卿笑道,“莫不是我们的声音有些大,打扰到您休息了?”

    谭灿摆摆手,“哪里的事啊,这个时辰,老夫哪睡得着啊。”

    “见你们在这里谈的这么开心,老夫心下难耐,也想来凑个热闹,如何啊?”

    “自然可以。”陆姒卿爽快道,“我手上不干净,就不扶您坐下了,劳烦谭伯伯的人了。”

    “来来来,大家都坐。”陆姒卿招呼着众将领们坐下,谭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陆姒卿的另一侧。

    “咱们兄弟方才在说啊,频频打仗,只会苦了百姓。”

    “连绵战火,百姓哪能下地劳作,庄稼没有收成,搞得民不聊生。”谭灿也是愤然,“好不容易太平下来,北疆那些狄戎蛮子却偏偏要挑起战火,让人不得安生。”

    “狄戎,是马背上的民族。阖族上下,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能上马作战。”陆姒卿灌了一口酒,“狄戎本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此番来犯我大胤,必定有备而来。”

    “这场仗,不好打啊。”陆尧总结说明。

    另一侧,胤朝皇宫

    自打陆姒卿离宫,司宸已经数日没有传召过后宫中的女人,每日除了上朝,见大臣,批奏折就是画陆姒卿的画像,以尽相思。

    夏予心本就和陆姒卿不对付,此刻陆姒卿离宫,高兴还来不及,差点就要放鞭炮庆祝了,谁曾想司宸愣是不进后宫了!

    后宫一片怨声载道,不少妃子在早上请安的时候向夏予心哭诉,昭妃在的时候她们的恩宠就少,这,合着昭妃走了,她们连那一点点的恩宠都没了???

    夏予心也跟无奈,她本身就并不怎么受司宸宠爱,更多的是相敬如宾,她身后的国公府也早就倒台,她能怎么办。

    很快,前朝的大臣们又开始为司宸的龙裔操心,纷纷上奏说司宸身为皇帝,登基六年,毫无子嗣,膝下空虚,眼下更不该不入后宫,不召嫔妃侍寝,应为了子嗣着想,多多临幸才是。

    司宸开始还能拿北疆战事未定,朕无心后宫之说来堵那帮前朝大臣的嘴,随着陆姒卿率兵抵达北疆,这个理由,似乎也不好用了。

    陆姒卿呢,带兵去北疆的路上一刻也不敢松懈,日日惦念着北疆百姓的姓名,对她来说,唯一的放松,就是黑夜里休息的时候,一众兄弟围在篝火旁聊聊天,吃个野味。

    如此半个多月,大军抵达北疆武关。

    武关,胤朝和狄戎的交界处。

    宣昭六年五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正四品明威将军,宣昭帝昭妃陆姒卿,率三十万大军抵达武关,与狄戎展开了长达六年的对峙。

    北疆苦寒,武关作为边关,每日进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陆姒卿抵达武关后,下令关闭了通往界外的城门,只开放通向中原的城门。

    武关,城门

    “这边的城墙还不够坚固,若是打起来,还不够掉的,霜降,立刻让人上来加固。”

    陆姒卿着银甲,带着部下巡视。

    陆姒卿此番带兵来北疆,也将寒露霜降一同带了过来。

    “是。”霜降抱拳应,“奴婢这就去。”

    “这里,可以让人安装上几架弩车,高空远程攻击。”陆姒卿拍打着老旧的城墙,“同狄戎,打的定然是一场苦杖。”

    “狄戎在北疆盘踞多年,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咱们了。”

    “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即刻休息,该吃吃该睡睡,但是该有的警惕一个都不许给我丢,操练的时候都给我打气十二分精神来,咱们远道而来,疲惫不堪,狄戎以逸待劳,若真要打起来,咱们未必是对手。”

    “诺!”有将士应,跑下城楼。

    “去备好笔墨,我要写信。”

    “诺。”

    陛下,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么个意思。

    陆姒卿走到城墙另一侧,附身往下看,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意,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

    所谓责任,大抵就是如此,万家灯火皆落肩上,无悔无怨。

    京城,太极殿

    夜幕沉沉落下,带来了漫天的星辰

    司宸仍旧批阅着御着上的奏折,凌箴轻轻扣了扣门。

    “陛下,时辰到了您该翻牌子了。”凌箴示意御寝司的人进殿。

    “陛下,请您翻牌子。”付忠跪在一侧,将手中托盘高高呈上。

    司宸停下笔,略略看了眼牌子,手指在陆姒卿的牌子上摩挲良久,轻轻一叹。

    “中宫无子,前朝那些个大臣们整日吵吵的朕头疼,朕今晚去皇后宫里。下去吧。”

    “诺。”

    “对了,告诉皇后,朕今日顺便陪她用晚膳。”司宸突然叫住付忠,吩咐道。

    “诺。”付忠起身退下,在殿门口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小太监,“你先回御寝司吧,咱家去皇后娘娘宫里通报一声。”

    “是。”小太监弯腰快步离去。

    凌箴在一旁笑笑,“怎么,这个天气就给你吓得汗都出来了?”

    付忠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细密汗珠,理了理领子,“哎,你哪里晓得我的难处,自打昭妃娘娘离京,陛下都有半个多月没进后宫了,不光前朝的大臣们着急,这满后宫的嫔妃娘娘们,也急啊!”

    “来之前我还担心陛下又给我轰出去,这眼下陛下好不容易愿意进后宫,我可不是高兴。”

    付忠是真的高兴,终于不用再被后宫那些娘娘问责了。

    “那,凌公公,我就先去了,皇后娘娘那边也得早些准备起来。”

    凌箴点头,“你去忙吧。”

    长乐宫

    夏予心百般无聊的盯着手上的绣棚发呆。

    “娘娘,用膳吧。”白素心疼的看着夏予心,“瞧这天色,陛下想必不会过来了。别等了。”

    夏予心将目光从绣棚上挪开,“已经这么晚了吗?”

    “本宫倒是不觉得。”夏予心将绣棚放到一旁,“自打昭妃离宫,陛下就没有进过后宫半步,前朝的大臣们怎么进言劝说都没用,就连嫔妃们去求见都不见,这样的日子,焉知还要多久。”

    “那些妃嫔们身后还有母族支撑尚且可以去太极殿闹一闹,可本宫呢?本宫连闹的资格都没有,且不说本宫是皇后,要端庄大度,母仪天下,就说本宫的母族倒台,身后无人,陛下是念着昔日的情分和江山的稳固才没有废了本宫。”

    夏予心戚戚然,“皇后做到本宫这个份上,也是旷古头一份。”

    “娘娘。”白素心疼道,“您别这么想,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要不然,这后位怕是早就换人了。”

    夏予心深吸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娘娘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笼住陛下,早日诞下皇子,才算彻底坐稳了这后位。”

    ……

    “娘娘,娘娘!”绿萝急匆匆跑进来,气息不匀。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就不能稳重一点吗?”白素斥道,“成何体统?”

    “白素姑姑恕罪,奴婢,奴婢是太激动了。”绿萝向夏予心道,“娘娘,付忠公公来了,此刻正侯在外头。”

    夏予心猛然起身,“你说谁?付忠?!”

    “是,千真万确。”

    “快让他进来。”夏予心坐回椅子上,稳住心神。

    “诺。”绿萝出殿去传,“公公,我们娘娘请您进去。”

    很快,付忠笑眯眯的进了殿,“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付公公快起来吧,怎么这个时辰来求见本宫?”

    “奴才是来给娘娘道喜的。”

    “道喜?何喜之有?”

    “奴才方才去太极殿请陛下翻牌子,陛下说今晚来娘娘宫里呢!”付忠笑的满脸褶子,“这难道不是喜事吗?”

    夏予心面色难掩激动,“当真?!”

    “奴才怎么敢拿这种事和娘娘开玩笑。还有呢,陛下说,一会就过来陪娘娘用晚膳,娘娘快些准备起来吧。”

    “好!好!好!”夏予心一脸说了三声好,“白素,请公公喝茶。”

    白素领会,将一个荷包放在付忠手上。

    付忠掂了掂,笑意更甚,“那娘娘准备着,奴才就先退下了。”

    “快,绿萝赶紧去御膳房传膳,多上些陛下爱吃的饭菜。”夏予心笑开,“白素,你来给本宫更衣。”

    “诺。”

    昭妃离宫后的半个多月后,司宸终于踏足了后宫,进的还是皇后的长乐宫。

    自此,昭妃专宠的日子结束,后宫众人迎来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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