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翌日寅时

    寒露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掀开床幔一角。

    “娘娘,寅时了。”

    陆姒卿睫毛微眨,睁开眸子,“嗯。”

    “小声些动作,别吵醒了陛下。”

    寒露扶着陆姒卿起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去偏殿洗漱过后拿着剑去了院子。

    夜色濛濛,残存月色下,女子着一身红衣,出手狠厉,剑法狠绝,丝毫不露怯。

    一套剑法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娘娘,喝口水歇歇吧。”霜降端来茶水,“您已经练了两刻钟了。”

    “还是有些生疏了。”陆姒卿轻叹,停下手中动作,从霜降手上的托盘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果真是不能躲懒啊”

    “娘娘,您这还叫躲懒啊。”寒露无奈,“奴婢们可是好久没碰过了。”

    陆姒卿笑着,“本宫可没说你们啊,不要自己对号入座啊。”

    “娘娘!”

    院子里和乐融融,半点不像主仆,倒更像是姐妹。

    寅时二刻,凌箴进了寝殿,“陛下,该起身了。”

    “嗯。”

    司宸懒洋洋的睁开眼,侧身一看,身旁空无一人,顿时清醒。

    “昭妃呢?”

    “回陛下,娘娘早就起身了。”凌箴扶着司宸下车,“来人,为陛下更衣。”

    “昭妃娘娘寅时就起床了,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现下去了小厨房盯着厨子做早膳呢。”

    司宸挑眉,“这么早?”

    “昭妃娘娘说,不可荒废了武功,晨起练剑再好不过。”凌箴陪笑,“还吩咐奴才们轻声些莫吵醒了您,让您多睡一会呢。”

    司宸笑着摇摇头,“走吧,跟朕去小厨房瞅瞅。”

    “诺。”

    司宸刚一出门,陆姒卿就迎面而来。

    “陛下起了。”陆姒卿微微行礼,“臣妾怎觉得陛下起的比昨日还早些?”

    “你不在身边,朕又腻歪个什么劲?”司宸刮了刮陆姒卿鼻尖,“你在,朕才睡的香。”

    陆姒卿低头,“陛下又取笑我。”

    “朕可没有。”司宸附到陆姒卿耳边,“乖乖用膳,朕今日政务多,怕是不能来陪你用膳了。”

    “臣妾知道了。”陆姒卿应下,叮嘱道,“就算政务再繁忙,陛下也要记得按时用膳,别熬坏了身子。”

    “好,朕一定谨记昭妃娘娘教诲。”司宸玩笑道,“昭妃娘娘可放心了?”

    “这还差不多。”

    “凌箴,走。”司宸好笑的摇了摇头,甩甩袖子,“上朝去。”

    “陛下起驾——”

    “臣妾恭送陛下。”

    陆姒卿看着司宸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皱了皱眉,“霜降,去告诉小厨房,少做些饭菜,陛下一会不过来了。”

    “诺。”

    “让人备好了轿撵,咱们一会去给皇后请安。”

    …………

    正殿

    “你是说,皇后昨日到陛下面前告了本宫一状?”陆姒卿端坐高位,看着下方的盛远。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您出宫不久,皇后娘娘就得知了消息,即刻就去了太极殿见陛下。”盛远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但是听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皇后娘娘被陛下给轰出来了。”

    “有意思。”陆姒卿轻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皇后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这次算是吃了个闷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陛下的太极殿人来人往,宫人侍卫更是无数,此番皇后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丢脸,怕是更恨死本宫了”

    “依奴婢看,这就是皇后娘娘咎由自取,她若不是想着抓娘娘的错处,也就不会被陛下申斥,也就不会丢脸了。”霜降不满,“也不知道怎么着,自打娘娘进宫,皇后娘娘就处处挑您的错处,专跟您过不去。”

    “还能因为什么,无外乎因为陛下。”陆姒卿叹息,“为了男人的宠爱而争风吃醋罢了。”

    “堂堂皇后,自降身段与妃嫔争宠,当真是可悲。”陆姒卿感叹,想起寿安宫,“对了,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惊蛰摇摇头,“奴才并未听到太后娘娘有什么话,太后娘娘整日在寿安宫闭门礼佛,想是还不知道此事?”

    盛远否定,“不,昨日我还看见皇后娘娘从太极殿出来去了寿安宫。”

    “太后人虽在宫里礼佛,不常出来,却也耳聪目明,连陛下钟爱本宫都知道,不会不知道此事。”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向皇后请安。”

    “是。”

    …………

    长乐宫

    陆姒卿来时还早,夏予心还在寝殿内梳妆,于是就和穆瑶在殿外等着说了会话。

    很快,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都来了长乐宫。

    “诸位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陆姒卿打头,带着众人进殿。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夏予心端坐凤椅,“都起来吧,赐座,上茶。”

    “谢皇后娘娘。”

    待众妃嫔落座,有宫女端着茶水有序进殿奉上。

    “今日诸位妹妹来的倒是更早了。本宫还没上妆呢,就听见了外头昭妃妹妹的声音。”

    陆姒卿欠了欠身子,“娘娘谬赞了,给娘娘请安,是臣妾应尽的规矩,臣妾不敢来迟。”

    “昭妃如此懂规矩,倒是让本宫省心不少。”夏予心端出一副欣慰样子,“先前本宫还觉得,昭妃年纪小,陛下又宠爱有加,难免会一时糊涂,错了主意,仗着陛下的宠爱侍宠生娇,如今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

    “臣妾时刻不忘妾妃的本分,不敢逾矩。”

    “是吗?可嫔妾怎么听闻昨儿个昭妃娘娘出宫去了马场,咱们呐,可真是不如昭妃娘娘有福气,这入宫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得能出去一遭。”绮贵人一听陆姒卿这话来了劲,阴阳怪气道。

    夏予心心中暗骂蠢货。

    她昨日接连在陛下和太后处得了训斥还不长教训吗?还敢在这个风口上去招惹陆姒卿,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果不其然,陆姒卿瞬间来了精神,全速开怼。

    原本昏昏欲睡的众妃嫔也来了精神,前排吃瓜看戏。

    “怎么,皇后娘娘都还没说本宫什么呢,绮贵人这是做什么?”

    “你一个小小贵人,也配来质问本宫,说本宫的不是?”

    “本宫出宫,也是得了陛下允准,也有陛下的玉佩为信物。怎么,绮贵人也想出宫,这好说,待本宫去回了陛下,自是满足你的心愿,去宫外待着便是了,相待多久待多久,让你好好待个够。”陆姒卿端起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绮贵人,“绮贵人应当很乐意的吧。”

    “你。”绮贵人气结,“嫔妾断无此意!昭妃娘娘莫要胡说。”

    “哦,没有啊,没有就好。本宫还当绮贵人在宫里待腻歪了,迫不及待想出去呢。”陆姒卿点头,“若是让本宫在听到绮贵人说什么出宫不出宫的酸话,一定回禀陛下,把你接到宫外去。”

    “是。”绮贵人哑了火,怯怯点头。

    “听话就好,省的让陛下听见了,还觉得绮贵人你对陛下宠本宫有意见呢。”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夏予心只觉得头疼,一群中干不中用的废物!

    “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闹成这样呢。”夏予心笑着打圆场,“绮贵人也是好久没见到陛下,语气难免酸了些,不过是与妹妹你开个玩笑罢了,不像昭妃妹妹你,得陛下宠爱,时时刻刻伴驾于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娘娘,臣妾可不喜欢听这样的玩笑话。”

    “而且,臣妾私以为,陛下应该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夏予心一时语塞,好半会才强打着笑意,“昭妃妹妹说笑了。”

    “绮贵人,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是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就陪在身侧的,比昭妃进宫早多了,以后这种没有分寸的话,本宫不希望再从你嘴里说出来。”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定不再犯。”绮贵人讪讪道。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宫吧!绮贵人留下。”

    “诺,臣妾(嫔妾)告退。”

    众人一走,绮贵人即刻发作。

    “娘娘,就由得她这么猖狂吗?她这么不把您放在眼里,屡屡出言不逊,给您难堪,真是大不敬!”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得陛下欢心,圣眷正浓,本宫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她。”

    “嫔妾瞧着您这么被她下面子,真是气得慌。”绮贵人愤愤不平,“您是中宫皇后,她到好,仗着陛下的宠爱,哪次来请安不给您使绊子。”

    “这等子贱人,也不晓得陛下到底看上了她哪点,粗鄙不堪,还未出阁就偷偷跟着大军跑去西南,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成日里舞刀弄枪,哪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

    “再不堪,也架不住陛下喜欢。”

    “且忍忍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夏予心弹了弹杯子,“本宫才是陛下的正妻,大胤的国母。”

    “若无大错,陛下不会轻易废后。”

    “就算她现在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也难免会有失宠的时候。”夏予心狠下眸子,“来日方长。”

    陆姒卿,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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