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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影篇4

    第二章  总有些许心底事

    人很是奇怪。

    明明身边有人陪伴,却还是感到寂寞。

    明明是得意放声大笑,却黯然泪洒脸庞。

    明明说着憎恨,却还是悄悄选择原谅。

    不管你是喜怒悲欢,心里总该有个角落,藏着些许心底事,自己走不出来,别人闯不进去,然后又困惑着你,不得安生。

    玲珑心计(许愿)

    没了温暖的依靠,为了这条命还活着,人总会学着长大,变成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到琼舟的这些年,许愿不仅变得有心事,还变得心计不浅。

    初到琼舟,来接许愿的姑姑姑父笑容满面,许愿那时真的颇为感动,就算到了姑姑家两个哥哥神态不屑也无妨,至少姑姑姑父未翻脸不认人,那个五六岁的妹妹对自己还是叫着姐姐。

    琼舟多山,夜里微寒,又似豫安一样常有细雨,刚来的时候每当夜里有雨,许愿都睡不着,就想起那个豫安的少年说过的雨是人的思念。

    呆了月余,一切都好,一切还算好,还过得去,再过几年就好。

    却在此时,姑姑姑父觉得许愿在琼舟已有些时日,与家中人熟悉了些,有些事该让她知道。

    那日吃过早膳后,姑姑姑父将她留下,姑姑缓缓开口,“愿儿,我不是姑姑,是你母亲。”,这句话的重量,让许愿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

    见许愿不说话,姑父说着“你也别怪你母亲这些年不去看你,她也过得不易。”

    许愿心里唏嘘,“她过得不易,抛下夫女就是为了给人做后娘。”这句话是她心底想问的。但她放在心里,没说出来,到底爹爹不在了,有些话好说不好收,自己尚且年纪小了些,还要靠着人家扶持,总一天她要为爹爹为自己问个所以然。

    片刻之后回了句“姑父,我爹爹刚走不久,我叫你爹怕有些对不住他,以后我叫你父亲,叫姑姑母亲,也不失礼数,往后的日子,劳烦父亲母亲了。”许愿生生挤出一抹笑,嘴角上扬,声音清脆,看着情真意切。

    父亲母亲喜不自胜,连声说好,丝毫未觉孩子有什么奇怪,还想着这孩子真知事。

    父亲母亲在琼舟做名画出售的生意,在豫安时爹爹就是个生意人,许愿在他身边学了不少生意人的伎俩,父亲母亲看她伶俐也将她与两个哥哥带在身边学着,会些东西,可以帮衬。

    数年过去,父亲母亲的画舫由原来的三四家扩大成十一二家,在运国各处都有分铺。

    许愿认真学着做生意的门道,常常天刚露出鱼肚白就已经到了铺子里想着售画的方法,四下人家灯火通明了才关上铺子门回去,有些日子头脑里有点子索性就在铺子里忙到夜深才就着铺子里小床歇下,伙计们都夸姑娘比两个公子还拼命。

    那时许愿十八九,正是姑娘嫁人的大好年龄,母亲问过她可有相中的人,也四下打探着琼舟的年龄适合的男子想给她介绍介绍,说女儿家嫁近一些好。

    许愿很想告诉她许愿想回豫安看看那个当年说愿得一人心的少年是否有佳人相伴。

    但转而一想,那是母亲,不是娘亲,还是自己再努力些争取去豫安的机会吧。

    一日,有个文学渊博的公子在铺子里买画,他看中了一幅有名的画,只是价钱上压得低了点,许愿知道像这样的公子最容易带来更多的客人,便让他说说必须买画的原因。

    他说为了纪念一个书院里认识多年的友人,说当年在豫安书院幸得那友人帮扶如今才能一展才能。

    一听是豫安来的,还在豫安书院待过,许愿的心不由得上下起伏。

    她稳了一下情绪才问“我以前去过豫安,听说你们书院有个姓木的才子挺有名气,如今应该前程似锦了吧。”

    那公子一怔,顿了顿说“姑娘你说的姓木的才子可是木春风,这画原本是想送给木兄祝贺他将新婚之喜的,他去了大漠没能回来,他生前总跟我说这幅画妙,他不在了,我想给自己留幅画,权当是还记着他了。”

    听完许愿如坠冰窟,心凉得感觉不到跳动,只有隐隐的疼,卖了画,怕那人说谎,她还特意找人去打探木春风的消息,带来的还是同样的话。

    木春风,另有佳人了,在成亲前死在了大漠。

    许愿多想说“木春风,我不怕你另结佳人,但我真的怕世上无你这个人,我可以祝福你的,只是你不在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豫安看看你。”

    许愿二十岁那年,世上再无一个叫木春风的人,她再也没理由回豫安了。

    她再没想身着红装嫁人的事。

    黎氏画铺的许姑娘在生意上杀伐果断,声名远播。

    无人能在她身上得到便宜,两个哥哥也对她有了不满,说她想将黎氏画铺改姓许,她当场愤怒,放言不属于她的她不争,但该她的她抢也要抢回来,但所有人只当她是维护自己辛苦的那些岁月,并未知道她心境不一样了。

    两年,许愿任着贪心牵扯着自己在铺子里上了一个又一个更高的位置。

    这两年,做了许多从前不屑做的事。

    听说黎氏兄弟发掘了个有灵气的画者,想拉拢为自己所用。

    许愿听了,手在叶眉上一拂,扬起嘴角,休想。

    听说黎启功和黎启垣在花满楼招待了他,许愿买通了掌柜,拿到了那个画者的房门钥匙。

    她原本想和那人谈谈条件,进去之后却发现那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她过去拍拍那人的脸,想看看他是否是真的睡了,却不想将那人拍醒了,睁着迷离的眼,坐起来打量着她。

    好一张魅惑的脸。

    那人低沉的道了声“没想到不仅有美酒还有美人。”顺手将她拉入怀中,轻吻着她的额头,她原本想推开的,细细一想,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计。

    她跌坐在那人腿上,手攀上那人后颈,微抬头闭着眼吻着他饱满而柔软的唇。

    许愿自小没有娘亲,又没有个可以开玩笑打趣的闺中密友,没人跟她说过男女如何交合,但她知道这样她有多危险。

    男人将手与她相扣,“放空思绪,一会就好。”声音急促魅惑,她如他所说的放空思绪,不由娇喘低吟出声。

    他听着似乎更兴奋了,说了声“你可以叫我名字,祐卿,秦祐卿。”

    她叫出声“祐卿……祐卿”

    醒来已是清晨,她想起身,但却发现他的手死死的环着她的腰,她的脸瞬间涨红,不知如何是好。

    感到身边人儿有动静,他朦胧的张眼,看见佳人失色,他魅惑的浅笑,仍将人搂在怀里,低喃“累了,再陪我躺躺。”

    周身疼痛,不及多想她也闭上了眼。

    再醒来,已快到晌午,她醒了,秦祐卿正睁着眼看着她,腰间还有双紧扣的手臂,“告诉我你名字。”

    她轻笑,“看来秦公子对我很满意,那和我合作吧,黎氏画铺,是西边的铺子,许愿。”

    目的达到就好,至于怎样回来的她实在是不想记起。

    秦祐卿变卦选择了西边的铺子,让黎氏兄弟恼羞成怒,一番调查发现了所有,在黎宅闹了个够。

    父亲狠狠训斥了黎氏兄弟一顿,而许愿,则交给了母亲。

    母亲看着她,泪光打转,“愿愿,我几番向你介绍人,你说你不想嫁人,如今这番闹腾又是为何?”

    “母亲,没什么的,你情我愿的事而已。”许愿不急不躁的说着。

    母亲却不能平静,极怒之下重重打了她一巴掌,“你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你以后如何嫁人!”

    许愿有想过这一巴掌,也想过更坏的,“姑姑,我自幼无娘亲,没人教我女人该怎样,我爹也死了多年,他死的时候没说过男人有多坏。”

    闻言母亲险些晕倒,父亲及时将母亲扶住,“愿愿,母亲是急了些,你不必如此伤她。”

    许愿低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姑父,再怎样算计,我还是让黎氏画铺姓黎,就当感谢姑姑姑父的养育之恩,我只有一个爹爹,我感恩姑姑姑父,却恨着父亲母亲,从我来的那天就如此。”

    闻言,姑姑眼泪俱下,“合着姑姑和母亲竟不是一个人,我的心喂了狗去了!”

    姑父拉着姑姑,以拦着她对许愿的出手,“愿愿,你一向懂事,是累了吧!画铺的事你先放下,我在瑶山的院子里据说花开了,你去看看缓缓心情。”

    姑父的话恩威并重,看花?是为了放下铺子吧!不过也好,心情委实是不佳。

    许愿,后悔吗?轻易把自己的身体交由陌生男人肆意妄为,你后悔了吗?

    想想当时也怕过,只是想着世上再无木春风,那龌龊些又怎样,他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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