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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交换信物

    翌日,萧镜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

    那男子如此重的伤势,今日一早竟已可以起身。现下他不知从何处弄了两只雪兔,当着佛像的面燃着篝火翻烤起来。

    萧镜自昨日午膳时分便粒米未进,不过饮了些雪水聊以解渴充饥。加之连夜的逃亡奔袭,一时之间目光竟无法从那烤得焦香的两只兔子上挪开半寸。

    “公子果然不是俗人,酒肉穿肠过,佛祖头上看。”

    男子笑着摘下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萧镜:“昨夜多谢姑娘相救,这野兔权当回礼。”

    萧镜饿急,接过兔肉,大快朵颐起来。

    男子刚刚把兔肉递去,便眉心紧蹙,捂住左胸缓缓地靠在了佛像旁。他似乎是牵扯到了昨日的伤口,好一会才面色稍霁。

    他见萧镜将兔子的骨头都啃食得干干净净,又是忍不住笑道:“姑娘到不是寻常女流,我家小妹觉得兔子乖觉,是断断不肯吃的。原本我也想猎些獐子什么的,只是天寒地冻,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不委屈。”萧镜只觉得这热乎乎的兔肉下肚,连带着肩上的伤口也没有了昨日那般疼痛,连忙道:“兔子乖觉,烤了以后愈发乖觉。”

    男子忍俊不禁:“姑娘实在有趣,这荒郊野岭,姑娘为何在此?”

    萧镜反问:“你也实在有趣。荒郊野岭,你又为何在此?”

    “纨绔没装好,教人瞧出才干来。”男子摊手道。

    “巧了。”萧镜道,“我是才干没装好,教人瞧出纨绔来。”

    “如此说来,你我二人倒是惺惺相惜了。”男子闻言噗嗤一笑,“在下沈宴清,‘海内谧然,宇内晏清’的‘宴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萧镜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虽说其遍身血污、灰头土脸,但行止有节、礼数俱全,不由得想起了昨夜从男子怀中摸出的两枚小印。

    “沈”乃郑国的国姓,男子又说自己是被人追杀。观他衣着面向,应当非富即贵,莫不然此人乃郑国皇室中人?

    萧镜对郑国情势并不了解,只在数日前与郡守刘岭闲谈之时听了寥寥数语。莫不是眼前之人便是刘郡守所说的郑国逆犯?那想来“沈宴清”这个名字也不知真假了。

    思索之间,萧镜已经啃完了一只兔子,又摘下了另一只拿在手中。兔子都收下了,总不好连一个名字也不给人家吧。于是她随口胡诌道:“巧了,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清’字,叫我‘顾清’便是。”

    沈宴清点点头:“那咱们还真是有缘。”

    两人一时无话,沈宴清便靠着那佛像,认真地打量起了萧镜。

    此女子身着男子衣物,蓬头垢面,看不真切容貌。但凭这胆识与气度,绝非常人所能及。这样的女子,为何会恰巧出现在此处,又恰巧救了他的性命?

    难不成是他在郑国的旧部已然联系上了璃国中人,现在璃国王室安排了这女子要想与他结个善缘?也罢,为了复国,他一路东躲西藏地逃出来,原本就是前来投奔的。既然对方也有此意,那他自然就顺水推舟了。

    于是沈宴清问道:“顾姑娘一会要去往何处?这大雪封山,我二人说不定可以同路,算是有个照应。”

    “你又去往何处?”萧镜不答反问。

    沈宴清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女子定然是想先问了他的行踪,以便与他同路。于是他直言道:“王都,璃水城。”

    沈宴清说完,却见萧镜犹豫了一下才道:“翻过这个山头,再往南走数里,山脚下有个镇子,便是我的去处。”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沈宴清皱起了眉头。

    这女子难道不应该说她正巧也要去往王都吗,怎么却说了这么个地方。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她的确只是碰巧路过此处?

    沈宴清心中疑虑颇深,但既然萧镜已然这般名言,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于是他只得拱手作别:“如此说来,我向西而行,只得就此别过了。”

    只见萧镜点了点头,却不曾有离开的意思,沈宴清忽而觉得心下了然。原是他想错了,这女子既然是璃国王室放出的诱饵,那必然是得吊着他才是。若是就这么直接将他引荐到朝中,岂不是显得太过刻意。

    好吧,那他便拿些诚意出来。

    萧镜见那沈宴清与自己道了别,却又待在这庙中一步不动。正是疑惑之时,却见他伸手将身上穿的那件鹿皮大氅摘了下来。

    萧镜:?

    沈宴清双手托着那鹿皮大氅,将它送至了萧镜身前:“我见姑娘衣衫单薄,风雪正盛,此物便赠与姑娘了。”

    他不说这话也便罢了,一提到衣衫单薄,萧镜还真有了几分寒意,忽而身上打了个冷颤。也罢,横竖自己救了他一命,收件大氅倒也无妨。她便说助人者人恒助之,古人诚不欺也!

    思及此,萧镜笑着接过了那大氅:“那便多谢了。”

    萧镜收下衣物,只见那人又自怀中摸出了一枚小印递了过来。她仔细一看,正是上书“长子谧印”的那方。

    沈宴清道:“今日相见,算是相交。这枚印鉴乃家母所赠,如今已是无用。此番赠与顾姑娘,只当是个信物。他日有缘,自当再见。”

    “既是令堂所赠,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萧镜推辞道。

    萧镜已然这般说了,那沈宴清却不管不顾地将那小印塞进了她手中:“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姑娘若是觉得不妥,便也留个信物与我吧。”

    萧镜只觉手中那枚小印十分烫手。

    沈宴清一度纠缠,让她只觉十分厌烦。本想在这庙中继续歇息一番,现下看来还是尽早甩掉这块牛皮糖比较稳妥。罢了罢了,今日算她倒霉。她实在拗不过这男子,只得在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了宋随赠她的那面铜镜相抵。

    这面铜镜的纹样简单,式样常见,且并非她素来的贴身之物。若以此物相赠,倒也并无大碍。只可惜了随兄的一番心意,回京可得好好与他赔罪才是。

    -

    萧镜与沈宴清自破庙别过,便向着通河镇的五味坊赶去。

    因着身负刀伤,又是山路难行,虽说雨雪初霁,但这不到十里之地,萧镜却是亥时才见到了通河镇的地标牌坊。

    可终于到了此处,萧镜却又在这家五味坊分号门前逡巡良久,迟迟未能进去。

    便是不用铜镜,萧镜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

    深衣的下摆褴褛不已。先是被撕去一角暂时裹了伤口,后是被裁去几绺当作发带,堪堪绑住满头青丝。至于原先的束发小冠,早已在逃亡路上不知去向。

    深衣外的对襟长袄,在刀光剑影与茂密山林之中被折磨得破败不堪。

    腰间的佩剑已无踪影。萧镜用它开山寻路,豁了好些口子。出了山嫌那废铜沉重,便连着剑鞘一并弃在了山间。

    沈宴清临别所赠的鹿皮大氅虽已简单清理过,但上面仍有隐约的血腥之气。

    就连内里束胸的布帛也被她拆开,当作绷带裹在了肩头。

    这般模样,就算是她进了五味坊,拿出世子印鉴对上了暗语,她又该说自己是何身份?

    萧镜又想,不如去镇上先买些干净衣物,简单收拾出能见人的模样再去投宿。

    可她此次率军回京,币帛金银全在随军的箱箧之中,现下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那块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小金饼。

    萧镜摸了摸怀中的金饼,随即又放了回去。

    不妥。

    此物太过贵重。用这样的物件去镇上的市集买两身衣物,无异于怀璧其罪。才摆脱了追兵,别再惹上盗匪。

    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萧镜总不可能冲到店铺的后院,将老板的被子一把掀了,强迫人家给自己找身行头。

    现下夜已深沉,眼见风雪又至,莫不是今夜已经到了这通河镇,却仍要找个桥洞再歇一晚?

    萧镜忽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想她萧镜从小在宫城之中锦衣玉食长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哪怕是就在京中游玩,哪次又不是明里前呼后拥,暗里影卫护佑。

    昔日她觉得母后安排这些实在是画蛇添足,今日只她孤身一人,竟是这般担惊受怕,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却说萧镜正自怨自艾之时,一道黑影自五味坊中窜出,停在了她身前。

    只见那人呵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可惜此人身形较萧镜而言略略矮了一些,不然真可谓气势十足。

    萧镜被这人惊得后退了几步。可待她看清这黑影正是昨日独自引开追兵的阿大,顿时喜出望外。因着夜深人静,唯恐高声吵醒众人,于是她压低声音道:“阿大,见你无恙,孤很欣喜。”

    听闻此言,阿大当即愣住。

    -

    话说当日阿大独自引开追兵,原不像萧镜所想的那般凶险。

    少年不仅武艺高强,骑射也是一绝。

    他御马带着追兵绕着结成冰的通河上下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又自山野密林中几进几出,竟是飞速甩掉了那些贼人。末了又将萧镜的狐裘扔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卸下马匹的鞍鞯扔进了山腰的一口枯井中。

    做完这些,他竟是毫发无损,便想着前来通河镇与萧镜汇合。

    原本他弃马徒步而来,只怕萧镜已然先行回京。谁知下午来时,五味坊的掌柜却告知他近几日竟是连个外乡人也没来过。

    阿大怕萧镜遇到了意外,本想顺着她可能的来路去寻,却又怕与之错过。于是他藏在了五味坊高处的房檐上,希望远远地看到萧镜到来。

    左等右等,世子殿下未曾到来,却来了这么个可疑的女子。

    这衣衫褴褛的女子已经在五味坊门口徘徊半晌了,周身还弥漫着一丝血腥之气。莫不是哪家江洋大盗夜半作案,竟然要抢到他五味坊的头上来了?!

    他阿大自幼蒙五味坊收养,五味坊就是他家。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他家里撒野,阿大断断不能容忍!是以当即便从房檐上一跃而下,想要拿下这贼人,绑了去见掌柜。

    但她她她她她怎么能就是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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