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最高处，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的男人倚着栏杆，看似盯着远处的江河，仔细看才发现那漂亮的凤眼里没有聚焦
齐焉走近，“澹雅”
男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侧身夸道：“风景不错”
“还行”齐焉冷着一张脸，没拆穿这人只是在发呆的事实，“听你爸说，你要去南大任职，怎么社科院容不下你。”
提起这件事，本来笑着的人，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吉叔亲自上门能不去吗”研究所工作就有的忙了，还要按时打卡上课，真是要他这条老命
“辛苦你了”齐焉这句话乍听没什么情绪，实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他深知好友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性子，这几年步入养老生活后尤甚。休息的时间绝对多过正经做事的时间，这样紧凑的工作安排说是要命也不为过
“不辛苦，哪有齐少爷幸苦，还在相亲吧”周澹雅这话就不是带着一点意味在了，就是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别提了”齐焉扶额，想起相亲他就头疼，都是奔着他这个姓来的，完全不是为了他这个人
“有一次齐寒代替我去的，那位苏小姐聊了一小时愣是没认出这不是我”
“不至于吧”周澹雅打量他一眼，“你和你弟差别挺大的”
就算那位苏小姐没看照片，看气质和谈吐不会分不清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吧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齐焉贴着栏杆就随意了往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银色超跑，这是他上个月刚提回来的
同时这也证明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在这里
此时，吃饱喝足的许龄正被两人簇拥着往外走。一直未移开视线的齐焉看到后，指了指楼下，“我弟和他朋友在下面，叫他们上来见见？”
“随你”周澹雅应声的同时往楼下看了一眼，他近视的太严重只能看见三团糊糊的身影
这边齐寒刚坐到驾驶座，电话铃响起。接起电话时还是一脸是懒散，挂掉电话后面如死灰，“我哥在顶层，叫我们过去玩玩”
“是叫你一个人吧”吉祥被他骗多了，压根不信
之前齐寒犯了错就这样说，明明齐焉哥只想骂他一个人，最后变成骂他们三个人
齐寒一脸无辜，“我又没犯错，他叫我一个干嘛。快走啦，我哥等着我们”
“去一下吧”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许龄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了
“好吧好吧”许姑娘都发话了，吉祥只好跟着。下车后她瞪了眼齐寒，“等下你哥要是骂你，快点认错，免得连累我们一起挨批”
齐焉哥说话简直比教导主任还严肃，她可受不来
等电梯的时候，许龄接了一通电话，是她奶奶的。
电话挂断后，她还没开口齐寒和吉祥就十分识时务的朝她挥手，异口同声“再见”
谁不知道许奶奶的传召令在许姑娘这里是头等大事，其他事情都得往后排
许龄很是抱歉的看着两人“那我先走了，你们保重”
失去保护伞的两人脸色一苦，饶是坚信自己没犯错的齐寒看着许龄的背影，心里莫名犯怵起来
走出酒楼，许龄抬头望向顶层，栏杆处倚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顶层太高了再好的视力也看不清脸，但从背影来看不是齐焉哥
难道是他朋友？
刚好预约的车来了，许龄没在多想，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抛在脑后
顶层，不安的齐寒和吉祥两人侍应生的带路下来到齐焉跟前
吉祥先是瞅了眼男人的表情，很正常没有不悦。这才十分淑女的笑着打招呼“齐焉哥好”
“就你们？”齐焉往两人身后看了眼，他刚刚明明看见许龄的
齐寒倒是没有吉祥那么拘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许姑娘被她奶奶一通电话叫回去了”
说话间他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好玩的啊，叫他们上来干嘛
得知许龄不在齐焉兴致散了几分，招手让好友过来“澹雅，这是我弟齐寒，你以前应该见过一次。这是吉祥，吉叔的女儿”
齐寒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跟前的陌生男人，这谁啊？
他看了眼吉祥，显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先前栏杆处站了个人
周澹雅缓缓坐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语气平淡：“你们好，我是周澹雅”
……
没人接话，齐焉收到好友不善的目光咳嗽一声，吉祥这才急忙说道，“周哥好，我是吉祥”
齐寒跟在后面迷迷糊糊的打了招呼，不咸不淡的交谈几句后，他终于记起这人谁了
周澹雅，他哥从小同流合污的对象，能让他哥忌惮的同时还能做朋友，绝非善类
齐寒拉住要往人家身边凑的吉祥，“哥，我俩还有事，先走了”
“嗯”齐焉应的干脆，他的本意是见许龄，澹雅任职的学校加上专业碰到许龄的可能性很大，先认识认识总是好的，谁知不巧，人都到跟前了也没见上面
两人走后，周澹雅恢复本性，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刚才稳重的长辈样子，“两句话，何必呢”
齐焉给自己和他倒了杯茶，解释道：“还有个小姑娘先走了，我想让你见见她，多聊聊”
周澹雅盯着茶汤看了会儿，半开玩笑道：“相亲相多了自己也开始做媒人起来了？”
他拿起茶，并未急着喝，拿在手里轻轻晃动
被调侃的齐焉神色不变，“她以后可能会是你的学生”
闻言，周澹雅皱眉，“那又怎么样？这可不是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可没时间照顾小女孩
齐焉淡淡瞥了他一眼“许龄挺独立的，你也不需要管太多，就有些事能帮就……”
“许龄？那个龄”周澹雅挑眉罕见的打断他
会有这么巧吗？
事实证明就是这么巧
“蒲松龄的龄，怎么了？”齐焉见他表情不对，疑惑道“你认识吗”
“许龄”这两字被男人念出来
那应该就是了……想起那个见人下菜碟的小姑娘，周澹雅突然笑了，眉一挑回答他的问题“不熟”
可不是不熟嘛，和别人就是姐姐哥哥的，乖巧礼貌，到他这里就是个闷嘴葫芦，
齐焉不知道两人的渊源，自顾自道：“不熟没什么，以后成你学生就熟了。她挺聪明的，就是性子有点冷，处久了习惯了你会发现这姑娘没挑的”
“真是齐寒不争气……”这句话稍微聪明点的能听出私心来，无法是想给宝贝弟弟挑个知根知底的媳妇
周澹雅安静品茶，没有接话
临走的时候，齐焉再三叮嘱，照看许龄。周澹雅刚准备应下，舌尖淡茶的味道久久不散，于是他佯装思考后朝他伸出两根手指，“刚才的茶，二两”
“行，”齐焉没多思考就答应，他对喝茶这种雅事本来就不感兴趣，这茶本来就是给他的
“许龄就麻烦你了”
周澹雅点头，他此刻的心情称得上愉悦，那股自回来后久久不散的郁气一下空了
就连任教这种麻烦事，他似乎也期待起来
这厢，许龄刚刚到奶奶家，手机震个不停，进门前看了一眼，页面上一条的表情包全是吉祥发的
她似乎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表情包用的格外……活泼
“乖囡，去巷口买包盐回来”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许龄应了声，关掉消息一直刷不停的手机
晚上回家后的许龄，也懒得翻看前面九十九加的消息，就从最近几条大概了解了全部事情
吉祥碰见了一个大帅哥
帅出天际的那种，这可不是她说的，是吉祥自己描述的
但这样的形容词她一星期起码用两次，这种频繁性的行为，自然被许龄忽略
她微薄甚至没有的求知欲，和不愿扒聊天记录的懒散，使得她成功的错失知道这位帅出天际的男人的名字
……
周澹雅在苏州待了两天，第二天下午回的南京
回老宅之前，他先绕道去了趟南大，果然在新生中找到许龄的名字
档案上的照片，是高中拍的，小姑娘稚气未脱，白皙精致，一双灵动的杏眼水汪汪的
——钟灵蕴秀，周澹雅看着照片上的许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新生处的老师，见这位新教授只盯着一个学生的档案，好奇的瞄了一眼，然后了然道：“这姑娘我有印象，省高考状元，文科的”
高考状元，成绩还行，应该不笨
外人在，周澹雅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关上档案礼貌的递交给她“麻烦宋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宋老师接过档案，在人走后自己翻开瞧了半天，嘀咕道“这姑娘什么来头啊，一天天的这么多人关心”
加上今天前前后后已经有四个人来过，其中还包括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