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扬名

    赵阔本来是准备吐李念脸上的,可他才忍不住嚼了两口,便觉得满腔尽染清甜鲜香。吃一口菜,竟像闻了一口酒,陷入微醺。

    朦胧之中,赵厨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又觉得宛如如怀中坐着一个娇俏的女子,喂他吃了颗葡萄,而那葡萄熟过了,还带着一股清甜的酒香,绵软深长。

    赵阔忍不住拍了拍肚子,想起自己年少时潇洒时光,那时湖光春色,那年风月在怀,赵阔的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江南美人江南月啊!”

    “滚你丫的!最烦人装了,娘的,好吃难吃,总有个准头吧?”半响没听见赵阔吭声,李念骂骂咧咧,也跟着尝了一筷子。

    额......

    “不是我装!这滋味......甚至不能用好吃形容,应该是难忘!”赵厨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大老粗,这辈子没读过几本书,但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他竟觉得思如泉涌,想写首情诗。

    啊——月亮——又大又圆——

    啊——女人——又美又艳——

    “有那么好吃?老赵,你小子不会偷偷收钱了吧?演过了啊!”其他厨爷不信邪,也跟着戳了一筷子。

    待吃下肚后,厨爷们紧跟着李念,一个个沉默地红了脸——完了,彻底被俘获了、沦陷了,谁能想到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能被死去的浪漫袭击!

    啊——小芳、小柳、小乔,你们还好吗?

    风流常在,少年肆意。岁月已逝,人艰不拆,宋晚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又仰起头高傲道:“第三道菜:酒蒸花蛤!”

    这道菜最简单,以少量油先爆香姜片、蒜片、辣椒干,待香气香气溢出,再放入鲜嫩的蛤蜊,倒入三勺白酒与四勺清水,焖盖子3分钟左右。

    乔晚意掀开盖子,见蛤蜊已开壳,色泽晶莹柔亮,而酒香与鲜香交融冲了出来,更是惹得一众口齿生津。

    宋晚乔又下了一小勺刚炼出来的菜籽油,以菜籽的清香激发鲜香,再撒入葱花与盐调味,刹那间,鲜香绕梁!

    宋晚乔:“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鲜与香之争,鲜杀四方,为龙为首。各位厨爷,请尝。”

    “真可怖!”李念小声嘀咕,“道道菜色香味俱全,没想到,宋家的丫头竟真有些功夫!”

    一众厨爷不禁长嘘,也提筷跟着尝了起来。——都是闯荡过的行家,能走到今天,个个道心坚定,也甭提什么心高气傲,不服不屈了,大伙儿只认菜。

    “有文化的人做菜确实不一样,这吃着吃着,又觉得像是听了段书,读了些诗......”

    “菜里有故事、菜里有诗魂,瞧着小姑娘岁数不大,确实是入了门道!”

    “势在、意在!”

    “别忘了她的对手是谁!”赵阔毫不留情,直泼冷水,他当然知道宋晚乔做的

    不差,可她面对的是姜清慈,“这些菜还是小家子气了,何止是难赢。”

    “的确,有姜清慈那座仙儿守擂台呢,说不得真成了抛砖引玉......”

    所以......真的赢不了吗?宋晚乔心里忐忑,她忍不住擦了擦手心,一抬眼,见姜清慈那头也做的差不多了。

    “去那头看看吧!”李念朝宋晚乔招了招手。

    一行人走到姜清慈那头时,她已经做好了,将菜端出来,她朝着众人粲然一笑,“各位厨爷们,还请指教。”

    姜清慈掀起盖,便有一股鲜气直冲众人的脑门。那鲜味极其霸道,几乎要盖过他们尝过的、闻过的所有滋味,记忆被剥离到只剩眼前。

    “突然觉得,那道酒蒸花蛤简直是班门弄斧。”赵阔似嘲非嘲,扯着嘴角笑道:“幸好宋晚乔先出菜,否则的话,只怕连给姜清慈做帮厨都不配。”

    “绝绝绝!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李念忍不住拍手,又拿起碗筷,便自顾自尝了起来。

    一碗佛跳墙,加了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又以高汤加老酒,文火煨制。四海一堂,鲜中争鲜,怎能不好。

    李念:“真好吃啊,这鲍鱼软嫩柔润,这蹄筋浓郁荤香,这汤荤而不腻,如此味中有味,又各有千秋,姜清慈......真是了不起!”

    赵阔也忍不住摇头唏嘘,“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李,就问你服不服?”

    这是......要输了?宋晚乔心里一紧,却是再不敢让他们说下去。

    想到与其赢的厨爷们的支持,不如直接打败对手!宋晚乔又急中生智,心生一计。

    “姜小姐大概还是不了解佛跳墙的……”宋晚乔故作自在,只笑盈盈道:“这道菜,好是好,却有瑕疵。”

    “宋小姐,您连菜都没尝,何必急于空口白牙地否认呢?”姜清慈坦然自得,只舀了一碗,递给宋晚乔,“与其闭着眼逞强,不如坦荡地接受,输赢而已,别失了人格。”

    “哈哈哈哈哈。”厨爷们心领神会,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这些他们都经历过,年少气盛时谁也不服,在现实面前,更无法坦然承认别人更好。可是,时过境迁后,他们才领悟......“丫头啊!与其闭着眼否定,不如睁开眼向前。”

    赵阔也不由地摇头而笑,“要想进步,首先得认。你的厨艺的确不俗,只是比起......”

    “谢厨爷们指教。”宋晚乔打断赵阔,拦着他说出那句“输”。

    宋晚乔已在众人的嘲讽中将那一碗佛跳墙吃完了,尝过后,她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只是......输的的确不是我!”

    姜清慈见宋晚乔不似逞强作伪,这才认真了些,“你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更好?”

    宋晚乔莞尔笑道:“佛跳墙的由来,源于一群拎着瓦罐到处讨饭的乞丐,他们把残羹冷炙倒于罐中却意外瓮出奇香,被一位酒楼的老板闻到,他随着这股奇香遁寻,见到一罐杂烩,因此得悟,才开始寻菜配鲜,以各种鲜菜杂烩于一罐,再配之以酒,才创造了佛跳墙。”

    “啊?乞丐?”赵阔第一时间想到了酸涩的馊味,他精于钻研厨艺,却不曾了解每一道菜背后的故事与智慧。如今听到这故事,只错愕瞪圆了眼!

    “残酒下瓮......”姜清慈若有所思,也勺了一碗,品了一口汤。

    宋晚乔歪了歪脑袋笑道:“姜小姐用的酒,如果我没尝错的话,应该是青梅果酒,这酒可以增加汤的清甜,却不能刺激各食材风味混炖的鲜。”

    “不愧是有个酒鬼弟弟,”李念也明白过来,“宋家丫头的舌头倒细,能品出酒的特点。”

    “所以呢?”赵阔忍不住回忆宋晚乔对酒与菜的处理。奇妙的是,好多以为已经忘掉的细节,猛地又冒了出来,有酒淹肉的香,也有嫩咬酒的鲜,无知无觉地,倒让他觉得嘴里似没了味。

    “这道菜的真谛,在于酒酵鲜。”宋晚乔提醒道:“其实姜小姐应该也尝出来了,你的菜里几乎没有酒迹,更没有酒劲儿。我不用尝汤便闻出来了,是以,才会直言,这菜有瑕疵。”

    “哦?”李念忙舀了舀汤,特意闻了闻汤的气味。——果然,只有鲜,没有酒。

    李念又咬了一口海参,依然是弹牙脆爽的,可缺了股酒的霸劲儿,不像宋晚乔做的那道酒炖鲜鱼,他能尝到菜,也能品到酒。

    “姜小姐,若仅以美食,我很难赢,可若是换成拼酒食,你很难赢。”宋晚乔笑道:“你不该试图在我的长处上与我比拼。”

    好心计。这话让没尝过菜的人听了,只怕还以为这场比赛已默认是宋晚乔赢了呢。赵阔心里嘀咕,可见姜清慈若有所思,又有几分心悦诚服,他便也没说出来。

    “我弄丢了一道味......宋晚乔,今日谢谢你赐教。”姜清慈笑意深长,“真没想到,做菜原来不止是做菜,你很不错。”

    若是这顿比菜,宋晚乔必输无疑,可她硬是要将其论成比酒食,才算巧胜!见姜清慈竟肯买账认输,宋晚乔听的简直心花怒放。

    幸好幸好,姜清慈人设不塌,的确不是那种会与我斤斤计较的主!宋晚乔忍不住插着腰灿然笑道:“那是当然,姜小姐,食之一事,种类繁多,各有文章!日后你若是在酒食上遇到不明白的,自可来找我!”

    “这样最好不过!”姜清慈莞尔一笑,“宋晚乔,我想请问:你可以做佛跳墙给我吃吗?以你对酒食的理解,我想知道,更地道更正宗的佛跳墙究竟是什么滋味。”

    还以为这场比赛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听到姜清慈这番言论!才发现这一计,不过是意在将计就计,以退为进罢!

    这是在挑战吗?这是在挑衅吗?赵阔瞪圆了眼,激动地拍了拍李念,“小子!我误会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是要开战啊!”李念笑的很坏,“宋晚乔,你别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酒厨吧!不会吧不会吧!不是你自己提出要跟姜清慈比酒厨吗?”

    “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算是见识到了!”赵阔忍不住左手握拳,重砸右手的掌心,“我就知道要赢姜清慈没那么简单!宋晚乔,你如今应不应战!”

    “喔!”各位厨爷也跟着欢呼起来。

    “这是挑战吗?”宋晚乔从容不迫,笑意若冬风刮脸,带着寒气,“那......姜小姐,若我做出这道佛跳墙赢了你呢?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姜清慈忍不住颦眉。

    “认我做师父!”宋晚乔掷地有声,眉眼瞬间染了锋利,不容人逼视。

    赌就赌大点,如果对方不敢接这个后果,那就更好!

    如果敢接,那么宋晚乔也不介意:以你盛名,为我铺路!既然你不退,那便让你做我的对照组吧,姜清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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