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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声祝贺

    回到家后,贺加贝拍了拍笑脸气球,把它系在床头。

    祝琤则是洗手作羹汤,终于将原本准备在新婚之夜就做的那顿饭给补上。为了生存,每一位留过学的中国学生,都把厨艺锻炼得还说得过去。他炖了一个鱼汤,煎了块牛排,还做了贺加贝最爱的糖醋排骨和西红柿炒蛋。没拘着中餐或是西餐的形式,就是做了一顿符合两个人口味的饭。

    贺加贝躺在床上用冰袋敷眼睛,有香味飘进来,她也没去厨房凑热闹。

    祝琤做好了饭,去次卧叫她出来,看了下她的眼睛,已经消去了些血块,没有上午那么可怖了。

    贺加贝晚饭很少吃碳水,今天却破格盛了碗米粉,和小时候一样用西红柿炒蛋的汤汁拌饭吃,她夸赞祝琤的手艺:“马马虎虎吧。”

    祝琤似笑非笑,给她盛了碗鱼汤。

    “之前是我没注意好我们之间的界限,往后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你想和谁玩就和谁玩,我都不会管着你。”祝琤语气平和,以退为进。

    贺加贝放下筷子,望着眼前这张无论多少次看都仍会心动的脸,她也让步:“我有些话确实说得有些过分,当时的确是存了一份气你的心思。”

    立夏已过,天气渐热,七点多才日落。盛大而灿烂的晚霞落幕,天被染成群青,不知不觉间,未开全灯的餐厅此刻倒显得有些光影暧昧了。

    “看出来了,”祝琤笑笑,但又随即正色道:“我们的婚姻虽然说是合作,但还是受法律保护的,我希望它纯洁、干净一些……”贺加贝抿唇听着,抬眼对上他那双在昏暗光线里愈显幽暗深静的眼,又迅速低下头。

    祝琤看到她攥紧手指,两指互相掰着,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原来到现在还没改掉么。

    “你平时和我玩笑都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能给予你名义上的丈夫应有的尊重。”这话就说得有些郑重了,字字句句都在她的心上辗过,压出平坦的道路输送祝琤直白的言语,让她的心虚无处遁形,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贺加贝陡然意识到他们是真的结婚了,而这婚姻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仅凭脑子一热领一张纸回来、给周围人发发喜糖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对身旁的这个男人负责,履行她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相应地,祝琤也有他应履行的义务,也要对她负责、予她尊重。

    灰白的窗帘没拉起来,也没被拢紧,只是松松垮垮地坠着。贺加贝往窗外看去,浓黑的云昏沉沉,分了一片种进她心田似的,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起身把大灯打开,霎时间,整个空间变得明亮。

    贺加贝知道躲不过去,她深吸一口气,“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做夫妻,自然会好好做的。现在又不是以前谈恋爱,可以耍小性子……”她越说越小声,不想让祝琤听见。

    但是祝琤听得很清楚,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触及“恋爱”这个词,他的心情不可自抑地怅然了起来。自重逢以来,他们谁都没有提起过以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仿佛那些甜中带酸的日子是不可说的禁忌。或许他们都没有想通,为什么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到最后就狼狈收场了呢?

    有句话不是说:一个人可以漫无目的,两个人就必须有目的地。

    如今他们都不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了,而是两个人并肩同行。

    短暂的静默过后,贺加贝重新组织措辞:“但是现在我们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了,如果达不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那完全没必要再继续了。就像合作得不愉快的公司也没必要续约,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懂。”毕竟当初她就是打着各取所需的念头,贪图那大于二的好处才答应某人的。

    时过境迁,他们从分开的爱侣变成合作的夫妻,贺加贝现在阐述观点用的类比已经变成了公司业务上的合作,他们都变了。

    “所以吵架、冷战这种消耗情绪的事情,我们要尽可能地避免,努力保持一加一大于二。”祝琤精准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

    “嗯。”

    他们是同一个灵魂的两个肉身,祝琤总能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这一点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正事商量得差不多了,贺加贝突然想到那瓶直戳她胃口的红酒,她问祝琤:“哎,你从红酒吧里带回来的那瓶酒呢?”如此良宵,怎么可以缺少美酒?

    祝琤凝着她还没好的眼睛,表情变得有些森然,“忘了上午医生怎么说了?忘了你对我说的保证了?”

    贺加贝知道他说的是她承诺不再喝酒,可是她也全然不怕他,直接去酒柜里寻自己的目标,这边嘴里还大声和祝琤狡辩:“我说的是平日里不喝,偶尔喝一回没事的,刚刚你不还说不会管我?那祝先生现在是在做什么?嗯?”

    那瓶酒是祝琤放置的,他最是清楚在哪里,他知道那个高度她拿不稳。祝琤悠哉悠哉走到她身后,把人禁锢在手臂与柜子之间,倾下身在她耳畔说话:“我是不是可以将贺小姐的话理解为,和外人喝不行,和家里人就可以?嗯?”祝琤的手擦过她向上的臂膀,握住红酒瓶身。

    耳边是他的呼吸,连带着热气悉数扑在脖颈处,贺加贝汗毛颤栗,哪里还管得了他是曲解还是正解,只是求饶般地回应:“……嗯。”

    得到肯定回答,祝琤果断拿下红酒,又在一旁的壁橱里取下两只倒挂着的矮脚酒杯。这一柜子形态各异的杯子多是贺加贝带过来,填满了原本的空荡荡。现在仔细看,在玻璃门的展示和顶灯的照射下,这还真像一个杯子的展柜。

    祝琤给她倒酒,“今天只给你喝一点点,之后是真的要戒酒了。”

    “没问题,”贺加贝晃了晃酒杯,喝了祝琤倒给她的一点点中的一点点,她侧目看了眼他,斟酌了一下提出条件:“如果我戒酒的话,那平等一点,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祝琤想笑,明明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健康,怎么牵涉到他身上了?但他还是直接答应她:“你说。”

    像是福至心灵,祝琤想到什么,和贺加贝异口同声——

    “戒烟?”

    “戒烟。”

    祝琤弯唇,贺加贝咯咯笑。

    贺加贝的酒瘾是分手之后染上的,祝琤的烟瘾却是分手之前就有了。

    十几岁的男生不是受好奇心驱使,就是受身边人蛊惑,或多或少都尝过烟的味道,祝琤也一样。第一次吸烟,他被猛地呛了一口,觉得尼古丁的味道实在不好接受,之后便再没有碰过。

    大二时,父亲祝松出车祸,他在手术室外等着,心中悒郁,蒙一层灰凉的夜雾。瞥见窗边别人留下的烟蒂,那种猛烈到呛鼻的感觉挣脱出记忆的牢笼。他迫切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或许尼古丁就是一种选择。祝琤和挂着两行清泪的母亲说去一下洗手间,其实是跑到医院附近的超市里买烟。他就在收银台完成了交易——一包中华和一只塑料打火机,之后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点燃、深吸,他冷笑,曾经觉得不好受的尼古丁,如今令人心醉。

    浓酽钴黄的灯光将祝琤人影拉长,显得清冷寂寥,上一根烟被他揿灭,两指间夹着的第二支烟明明昧昧的橘红的光是他周身唯一的亮色。

    回到手术室外,祝琤静候一夜,得来医生一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他才堪堪卸了力。没回学校,他直奔贺加贝所在的北外,把人叫到宿舍楼下。贺加贝还穿着睡衣,戴了顶棒球帽遮掩还未被打理的头发和面庞,祝琤将人合入怀中,紧紧地拥住。

    后来祝琤听过一种理论:每个人的心率都不一样,互相拥抱30秒以上,心率就会变得相同。所以伤心难过时,紧紧拥住某个人的话就能安定下来。想来,贺加贝就是他的安定剂。

    贺加贝双臂折叠着在他们俩中间,她凸起的蝴蝶骨被隔得生疼,他用的力道好像要将她勒进骨血,她推推男朋友,喊他:“祝琤,你弄疼我了。”可对方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过来攫取她的唇,两个人接了一个近乎窒息的吻。

    祝琤冷静下来,把人放开,“对不起,加加。”他在为刚刚的疯狂道歉。

    贺加贝喘着气问他:“你怎么了?”得到的回答只是“没事”。

    她伏在祝琤怀里,帽子蹭着他的颈侧,耳边是他轰鸣般的心跳声,贺加贝嗅了嗅,问:“你是不是抽烟了?”

    “嗯。”祝琤点头。

    “我不喜欢抽烟的人。”贺加贝嘟嘴。

    “嗯。”祝琤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我喜欢你。”贺加贝仰起头看着他笑。

    “嗯。”

    没过多久,他们分手,祝琤再离不开烟,他理所应当地想,现在我彻底成为你不喜欢的人了。

    如今他在争取他们再次相爱的机会,这点要求,祝琤肯定会满足她。

    想起回忆里那个称得上暴烈的吻,祝琤看着和回忆中变化不大的人,没什么顾忌地就靠近她,掌住贺加贝的后脑勺亲了上去。起初贺加贝还紧守牙关,没两下就被攻城略地,吞吐、勾连、交缠、如梦、似幻……

    不知吻了多久,贺加贝还迷乱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椅子上变到祝琤的怀里,她攀着祝琤的肩,大口地喘息,听祝琤用刚接过吻性感低沉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贺加贝:“?”

    她好像没有向他求婚。

    祝琤:“我答应你戒烟。”

    贺加贝:“哦。”

    祝琤拿抱孩子的姿势抱着贺加贝,用手作梳,一下一下,从发顶至发梢,捋着她的头发。两个人倒是少有这样温存的时刻。

    贺加贝觉得有些安静,她记得客厅里是有一个MARSHALL音响的,于是便拿出手机连蓝牙,随意点开一个歌单,没想到是忧郁的布鲁斯。浓情老酒一样的音乐声起,贺加贝觉得和此时此地的氛围有些不搭,但是她也没有切换,她想,或许命运的选择就是最合适的。

    乐声如水,月光如水,情感亦如水。

    祝琤玩过贺加贝的头发还不够,又开始摩挲她的手,每一根手指,每一个骨节都不放过,他忽然开口:“觉不觉得缺点什么?”

    贺加贝:“什么?”

    他并不回答,只是稍稍松开她,侧了点身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摸出来一个蓝丝绒盒子。贺加贝心中震荡,隐隐有一个猜测,只看他没什么仪式感地直接把盒子打开,璀璨夺目的一对戒指安谧地立在其中。

    祝琤取出盒里的女戒,也不问贺加贝愿不愿意,直接套在她清瘦细长的无名指上,宣誓主权。然后用眼神示意贺加贝,她忽略不了他眼中的热望,学着祝琤的样子,取出男戒给他戴上。

    两枚戒指的造型大体上是一致的,莫比乌斯环的设计象征着永恒无尽的爱,简洁流畅的造型深得两个人的心。贺加贝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套上戒指的那只手举到光下,银白色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质地,钻石虽然不大,但是切割得很漂亮,被牢牢嵌在指环中,纯净透亮。后来贺加贝才知道,钻石是祝琤自己从博兹瓦纳拍的,切割完不多不少,刚好3.6克拉,而3月6号是她的生日。

    被套牢的女人显然还在怔愣中,某人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贺加贝自然需要时间反应一下,她实话实说:“怎么还有……我以为……我们就是形式上结个婚,没想到还有戒指。”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虽然有点迟,但是新婚快乐。”祝琤声音低而缓,澄澈的音色里,有暖玉的质地。

    阳台的窗户是打开的,送进微凉的夜风,抚平两个人的心。

    从前祝琤在梦中擒住她好多回,那些都是虚妄的,如今怀里这份骨感才是真真切切的。看见怀中人泫然欲泣的样子,祝琤捧住她的脸颊,“别哭,眼睛还没好。”

    “我也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贺加贝的声音已染上哭腔,但终究是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她从他怀里出来,回次卧里拿了一个不大的黑金色方盒子递给祝琤,“这是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原本是想领证那天给你的,想来现在送也不迟。”

    祝琤打开盒子,线条流畅的钢笔安然躺在笔槽中,祝琤把笔取出来细细地瞧,才看清手中的这支钢笔应该是贺加贝定制的,上面刻有“ZC”的意大利斜体字样,重点在于笔身上雕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据说,亚马逊河流域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就可以引起两周以后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自小学起,从祝琤出现在贺加贝生命中的那一天开始,他便改变了她全部的生命轨迹。

    任凭时光流逝,多少个春去秋来,其实他们都还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爱人的回头,说傻真痴,倒也真叫有心人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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