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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声祝贺

    跑到附近的闹市区,他们停下来,微撑着膝盖,大口喘息,而后大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对方,抑或是都有。

    祝琤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贺加贝的肩上,她那一件衬衫裙看着实在单薄,晚间天凉,而她本来就带病,只希望别再加重了。

    刚刚牵了一路的手,现在却没有理由再牵了。可是想想刚刚那一段无厘头又有些浪漫之神降临况味的夜奔,贺加贝想在今夜放松自己,放纵自己去享受、去喜欢、去爱。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人潮涌动,夜生活开始。贺加贝看着只穿一件黑衬衫,近乎隐于夜色的祝琤,觉得他禁欲得诱人,没什么迟疑,还是牵起他的手,她的五指慢慢划过他的掌心,擦入他的指缝,十指交扣,攥得生疼。

    祝琤任由她动作,带着贺加贝往前走。他状似无意地开口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这些年的情感状况怎么样。

    “如你所见,就这样。”贺加贝骨子里倔强,像学不会右手写字那样,学不会坦诚。

    “就这样”指的是她涅槃重生,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来,努力追赶学业,抓住互联网风口,不断学习新知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忙前跑后,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创立Satis+,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天,所有人欣喜若狂,钟声敲遍了美国和大陆,香槟洒满了现场和舞会,唯独作为创始人之一的贺加贝融不进欢乐的气氛。虽然她面庞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空落落的那一块是什么。

    初恋男友祝琤尤善文科,议论分析的作文每回都是高分佳作,被印成范文在年级中传阅,贺加贝总是要私自保留一份。祝琤不仅议论文写得好,给女朋友的情书酸诗写得也很好,更何况那是她贺加贝的独一无二,全天下都绝无仅有的私人订制。那些流水一样温柔清凉的文字和情谊,贺加贝只记得个大概与被狙中的感受,唯一句“我要注视着你变得更好”被她永远地记在了心里。

    他一开始的确做到了,看着她从班级倒数爬起来,一步步往前,他说她奋力追赶的样子很好看。可是后来,他还是食言了,他没有和她一起经历在国外的时光,没有看着她成为风光无限的女老板,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注视着她变得更好。

    他们像寻常情侣那样散步,但却做不到他们那样说笑。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凝滞,祝琤很明显地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低落了下去。他用交握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摩挲着贺加贝柔软纤长的食指。

    祝琤听见她问,“你呢,这些年你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他低头暗笑,如果被确诊中度抑郁,每天靠吃药才能维持清醒也叫“还不错”的话,那算是吧。

    从小到大,祝琤都对自己十分自信,他可以轻松地考取第一名,不让老师和父母操心,各种竞赛和体育项目他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虽然最喜欢化学,但是父亲希望他学文,他就去学文,因为他知道,学文他也游刃有余。

    第一次高考给了祝琤一记沉重的耳光,发挥失常,没达到所有人的期待。后来他索性为自己而活,他依然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好自己的人生。复读、早恋,祝琤走着自己选择的离经叛道之路,高四直到大一的一两年,的确是他生命最松弛丰盈的时段。

    但人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并且当风向逆转时,总是祸不单行的。学业上的挫折、家庭上的变故,加之恋人贺加贝的态度也变得犹疑试探,当所有事情变成一团乱麻,而他又理不清头绪解不开时,祝琤开始不自信了。他不是所谓的天之骄子,他只是一个遇见问题束手无策的懦夫。

    头顶没有星河,因为都在贺加贝的眼里,祝琤看着她闪着星光的眉目,回答道:“过得并不好,因为总是想你。”

    不是“想起”,也不是“想到”,是“想念”。

    后来,学业和家庭上遇到的事情都解决了,唯独感情问题,他连解决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把贺加贝弄丢了。白天他的大脑被各种事情占据倒还好,一到晚上他就想她,思念和后悔的情绪把他的心腐蚀得残破不堪。

    他觉得英国人可真会造词,miss是小姐,亦是想念,更是错过,一个词把他的心绪全表达出来了——他想念一位贺姓小姐,因为他错过了她。

    贺加贝微愕,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祝琤从来不是这样外放表达的人。如果换个人对她说同样的话,她可能会觉得油腻,可是这个人是祝琤,他开口时候是那样真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痛苦,大抵还有三分酒后吐真言,贺加贝相信了。

    广场上的摩天轮突然亮起、旋转,五光十色的霓虹流光溢彩,照亮两个人的脸,斑驳着彩光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摩天轮这种梦幻的少女心设施在黑暗中更显吸引力,贺加贝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摩天轮,她突然就很想把这一个“第一次”的机会给用掉。

    她还不知道怎样回答祝琤的话,继续采取逃避战略。贺加贝转了转手腕,却没用力,也没能从祝琤的手心里挣出来。她从善如流,换只手指了指摩天轮的方向,轻声说着自己的诉求:“我想坐那个。”

    “可以。”他牵着她往摩天轮的方向去,没挣开的手被他温热的体温裹住,贺加贝感到心安。

    一路上套圈的、射击的、算命的、绕棉花糖的,还有卖各式各样小玩意儿的,好不热闹。路过一个穿着朴素的卖气球的老爷爷,有一个头戴公主皇冠的小女孩正买着,贺加贝停下脚步,说:“我也想要这个。”

    “可以。”今天晚上的祝琤是好好先生。

    祝琤觉得自己是挺没用的,面对两三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拌嘴的贺加贝,他话也坦白了,她要什么也都依了,没名没分地牵手、亲吻、约会,但是他都甘之如饴。他读书时能够轻松考状元,工作中也能拿下千万级的并购案,可是一遇上他们俩的感情问题,他总是难以把握。

    贺加贝挑的这一只气球,透明的外壳面混着小圆球和气球花,红黄色彩和谐,橘色系的亮片和闪闪发光的小灯交相辉映,系带顶端用粉色丝带缀上铃铛。祝琤扫了码后,多往金额栏里输了20元,然后把这只豪华气球系在贺加贝的手腕上。他低头看着她刚染过的发顶,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她的视线应该在看手上的系绳。贺加贝随即仰面,两人视线相接,祝琤觉得她的眼里比以往多了一份情愫。

    每当这种时候,贺加贝都有他们已经和好如初的错觉,身旁这个男人有最符合她审美的长相,对她温柔体贴,会满足她的各项要求,这些都激荡得她眼周有热意,但是她却不允许自己哭。

    气球里面灌的是氢气,虽然一头被拉扯,但上端还是直挺挺在空中漂浮,甚至行进的速度比两个人还快,贺加贝也不觉得这种行为幼稚愚蠢。

    买了票,他们乘上摩天轮。这种梦幻的游乐设施加剧了今晚的不真实感,两个人都喝过酒,醉意上涌,兴奋随之而来。贺加贝有一点恐高,但并不严重,因此她还有一丝随着摩天轮升高而攀升的紧张。可是升至顶端,俯视全城绝美夜景的享受也是极致的,所有的建筑都变得低矮,所有的物体都变得渺小,夜光美不胜收,这使她短暂地忘却了恐惧。

    贺加贝还想更外探,祝琤手长脚长,直接上前拦了她一下,她立刻乖乖坐好。先前为了保持平衡,上去时,他们是分开坐在轿厢的两侧的,现下平衡已被打破,两人也无意恢复原状。

    祝琤坐在她身侧,将挡在他们之间的气球拂开,“贺加贝,我们……”

    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她很害怕他说出一些话破坏氛围。对,贺加贝就是胆小,她就是喜欢逃避,无论如何,祝琤都让她先享受完这个之前恋爱都没有体验过的夜晚。

    高空中寒露深重,夜色浓黑,星辰很遥远,人间也很遥远,半空之中,唯他们二人。祝琤被挡得只剩一双眼,盯着她,像鹰隼似的,他挣了一下,贺加贝便松开了手。他还没有坐正,贺加贝就主动吻上来,用手挡不住,那便用嘴。双唇相贴,气息交缠,舌尖刚刚已经消散的葡萄酒味重又显现,甜腻醇厚,一切似乎都将这个夜晚推向浪漫的高潮。

    不知吻了多久,贺加贝肩上披着的外套早已滑落,而祝琤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雪白的一块儿肌肤,立体的锁骨在被弄皱的黑衬衫下显得尤为惹眼,锁骨窝里的那一颗痣禁欲又勾人,贺加贝忍住不去看。

    贺加贝攀在祝琤的胸前,用溺水多时后被救起的口吻认真道:“我知道的,我欠你一顿饭、一瓶酒、一个气球和一次摩天轮,但是车费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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