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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查旧案

    晨光熹微,黑夜渐散,天空泛起白色。

    马车刚到大理寺门口,柳清许就听见手下来报,宫里派人来了。

    柳清许整理好衣冠,前去大厅。

    见到来人,太监冯有福放下茶盏,忙起身,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头发,用翘起的兰花指清了清嗓子道:“柳大人真是尽责,听说为了查案彻夜未休,现在才回,有你这样尽职的官员,真是南越之福。”

    柳清许向前微施一礼,道:“冯公公谬赞了。”

    冯有福紧接着咳嗽了一声,道:”宣陛下口谕,朕闻近日太常寺数名官员惨遭不测,流言纷纷,人心惶惶。擢大理寺少卿柳清许为本案主审,刑部、京兆府协同,查明真相,限期半月。”

    柳清许躬身轻轻答了一句:“臣领旨。”

    待公公离去,宋翎这才从暗处慢慢踱出来,她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原来柳大人早有预料,感情这是抓我来当苦力了。”

    “不日前,我曾写过一篇奏折,上报案件情况。”柳清许轻描淡写道。

    “哦,我猜奏折中肯定漏写了什么,比如太常寺的财务明细。不然圣上的旨意恐不止于此了。”宋翎说得随意,黑沉的眼却带着几分玩味。

    “太常寺的账簿确实经过粉饰,不能深究,但是仅凭这个,无法证明出什么,除非找到更有实质的证据。”柳清许面无表情回答。

    “那如果找到了证据,大人敢抽丝剥茧,彻查到底吗?”宋翎不懈追问道。

    柳清许瞳色深沉,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那是自然。”

    “好,请大人记得今日之言。”宋翎抬首,直视他的眼神,目光灼灼。

    接着,她话锋一转,“少卿大人,下指令吧,叫我来是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过来喝茶的吧。”

    柳清许眼一垂,嘴角有了笑意,旋即坐下,端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品起来。须臾之后,才说:“别急,有的是宋二将军忙活的时候。我已安排下属将记所有未能告破的纵火案卷宗整理出来了。等寺正徐逸臣先粗看一遍,挑选出来有疑问的,我们在他的基础上再精细看。”

    “现在我们先研究一下最近这几起案件的卷宗。” 柳清许冷不丁又补上了一句。

    宋翎刚准备躺下休息片刻,又只得无奈挣扎起来,她随手打开一卷。

    死者陶灵云,时年三十岁,凤陵人士,仵作鉴定系中毒而亡,死于辰时。查验过死者当时吃饭的碗筷,没有发现毒药残留。另一位狱友也吃过食物,却安然无恙。

    “这起案件主要解决一个疑点:两人同吃一盘食物,凶手是如何精准做到死者吃的有毒,其他人却无毒的?”宋翎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

    “事发后,徐逸臣提审过那位狱友张元,据那人回忆,他拿到食物后,便狼吞虎咽,吃到后面,发现馒头里边有张纸条。张元自己不识字,便给了陶灵云,谁知陶灵云看完,脸色大变,连呼有人要杀我,我要见少卿大人,还有事情隐瞒未报。但接着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而那张纸条上写的也就是那首童谣。”柳清许详细说道。

    闻言,宋翎紧眉思索,少倾,她眼前一亮,像是从中发现了什么,说道:“可否现在提审此人,有些细节我想要当面问下。”

    幽暗的大理寺牢房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张元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冬夜寒冷,冻得让人睡不着。

    这时,一声门响,锁链划动,走廊尽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走到他面前停下。

    “张元,快醒醒,大人有话问你。” 狱卒踢了他一下,哼道。

    张元抬眼一看,映入眼眸是位两位郎君。一位清致,一位冷俊。又瞥见狱卒那一脸谄笑的模样,心中也知两位官阶不低。

    “有个问题,如实回答,必能将功赎罪。若有半点虚假,那几记鞭子够你吃的。”宋翎板着脸,用一种威严的语气说道。

    “草民定知无不言。”张元唯唯诺诺回应。

    “陶灵云死的那天,他给你吃了什么?”

    “禀大人,红烧肉,青菜,馒头,还有一碗猪红汤。”

    言讫,宋翎微微一笑,一副已然知晓真相的表情。

    “不知柳大人可还记得,陶协律郎患有晕血症。”宋翎说完,用一种笑盈盈的眼神对上柳清许。

    “原来如此,陶灵云因晕血症天然对血做的东西排斥,定是不会喝这汤。而猪红汤中便有解药,张元虽然一样也吃了有毒的饭菜,但他喝了汤,自然就没事。”柳清许猛然领悟。

    “将药下在饭菜中,食物尽皆下肚,碗上自然查不出毒。那送饭菜的人可有查过?”宋翎问。

    “抓来问了,并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人称自己只是拿钱办事,并没见过雇主真容,不过从声音来判断,应是个成年男子。”柳清许缓声道。

    “现在,有两点可以确定,其一,凶手是有针对性的下手,不会伤害无辜,不然也不会还特意送上解药。其二就是凶手熟悉死者的生活规律,饮食习惯。”宋翎总结说。

    “大人,小人只是犯了偷盗,还请网开一面,放小人出去。” 张元抓紧机会,见缝插针说道。

    “偷盗?那你应该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怎么会跑到大理寺来。”宋翎疑惑道。

    “小人一时缺钱,不小心偷了大理寺某位官爷的钱袋。”张元慌忙解释说。

    “偷钱偷到抓钱的头上,送上门的绩效,不抓你抓谁。”宋翎心道,一时无语,她望向柳清许。

    柳清许却摆出一副茫然不知,不关我事的表情。一旁的狱卒赶紧提醒说,他偷了大理寺卿的钱袋。

    “本想着能不能要柳清许通融一下,这下好了,还是他的上司,你这小子点也太背了,可有得熬了,至少得待几个月吧。”宋翎心下暗想,同情地看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大人,小民还有一事相告,与施家一案有关,希望能将功抵过,放我出去,这破牢狱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张元咬了牙,大声说道。

    宋翎止步,回头,俯视跪在地上的人,缓缓道:“你且说来,若所言为真,我保证放你出去。”

    “禀大人,小民便是方晋与杀手组织的联络人。当时方晋找上我,询问杀手组织的事情,说是要买凶杀一人。我给了一个价,他商量着打了个折,然后我自己也抽了点成,就将消息发布出去了。”

    “没成想,经过我们二轮抽水后,价格太低,没人接单。当时我欠了一屁股赌债,情急之下,我便谎称已找到人,骗了佣金,还了债,眼看约定时间临近,只好跑去城郊亲戚家躲了几天。

    “可随后收到风声,才知道人已经杀了。我也很纳闷,想着是不是方晋自己动手了。但是转眼一想,他要是敢自己动手也不至于找个杀手,而且他那时患病,我还登门拜访过,完全下不来床。”

    宋翎闻言一怔,柳清许愣了一愣,惊讶之情也丝毫不逊于她。

    “照此说来,方晋和贞娘只能算是杀人未遂了,那么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柳清许暗自忖度道。

    宋翎却似看穿他心思一般,直接开口:“或许这案件也是童谣杀手所为。不过这倒暴露了凶手的另一个特点:他是或者曾经是职业杀手。”

    “当然,也同时给出了一个新的疑问,既然他如此专业,为什么又要如此大费周章设计第五伦和左明渊的死亡,直接像施然这样一刀完事不就可以了。”

    “陶灵云和左明渊案发时间相隔不远,精心设计或许是为了能腾出足够的时间来杀掉第二人。”柳清许解答。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着案情。

    “左明渊一案,此间疑点在于:凶手为何费尽心机布置,还是双重机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说另有原因?”柳清许接着又提出了疑问。

    “这双重机关,老实说,现下确实难以确定。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有等我们再探案发现场才能解释了。上次我来去匆匆,并没来得及仔细勘看。”宋翎回道。

    “第五伦一案,疑点也有一处,便是密室杀人,凶手是如何逃脱的。”柳清许话题一转。

    “关于这点,我也暂时毫无头绪,百思不解。”宋翎尴尬一笑。

    “从这几次案件来看,凶手对于太常寺之人怨憎颇深。若是太常寺的话会不会是因为新修搬迁?他曾看过太常寺的公账,发现涉及修缮的账目含糊不清,多笔钱款不知去向。”柳清许心下思考着。

    再次回到大理寺,看着书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宋翎只觉头痛欲裂。

    只见柳清许不缓不急道:“现在开始,看一卷就少一卷,现在不看,那这堆东西就在这里了,不增不减。”

    “少卿大人,通宵加班总得有啥犒劳才行,把你珍藏的好茶拿出来吧,要最贵的那种,越贵越提神,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什么时候就去见周公了。”宋翎调侃道。

    “我自有办法打断你和周公的约会。”柳清许语气淡淡,目光却没有离开手中的卷宗。

    “那还是算了,为百姓效劳的事情怎么能谈犒劳呢,这点思想觉悟某还是有的。”宋翎想到他的办法莫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又觉得以他的为人指不定还真能干出这事来。她心下一哆嗦,立即改口道。

    “大人,所有可疑的卷宗都在这里了。”寺正徐逸臣说罢,适时端上来一壶热茶,熟练地给二人沁上。

    柳清许只是点了点头,又打开来另一卷盯着看了起来。

    另一边,睡梦中的崔府尹一个激灵坐起身,一身潮汗。

    他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死去的左明渊瞪着眼珠子,血淋淋站在他面前,口中囔囔:“大人,我死得好冤呐!”

    崔颢颤颤巍巍下了床,猛灌了几杯水,他用力捏了自己一把,吃痛的叫出了声,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接着,他踱到门边,拉开门,寒风刺骨,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复又折回床边,摇醒了正在酣梦的夫人,哆嗦道:“夫人,你睡了吗?我睡不着。不如我们聊会儿天。”

    美梦被打断的府尹夫人怒道:“你再嚷嚷,以后就睡书房去。”

    崔颢登时闭住了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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