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面的收容站实际上是为十字军挑选适合的原生军士兵？”侠客问带领他们“参观”的领路人。

    “是的，这里供给十字军大量的原生士兵，12岁才能参与训练……婴儿要养到12岁，12岁上下的需要消除记忆送进去。”领路人倒没有掩饰，有一说一倒回答着。

    “要筛选体质好的吧？如果体质不行的怎么办？”侠客又问。

    “体质的话，差不多就行。十字军有提升体质的办法，如果那样也不行的，只能被‘处理’了，其实已经进入十字军的如果不合格也会被带回来处理。”

    “如何处理？”感觉到艾薇拽了拽自己，艾尔会意的问。其实艾薇对这个词比较敏.感，是因为小樱那时候就是差点被处理的。

    “别急，慢慢给你们解释，”领路人说，“先看看这里吧。”

    领路人说着带他们打开了一个大铁门，里面是像监狱一样的房间，里面关着的都是些看上去不到12岁的小孩子，大多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还散落着排泄物——可以想象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们不会说话的？”侠客问。

    “只会些简单对话，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只是教会他们要服从命令。因为从小在这什么都不懂，所以还蛮好管的。如果以后你们接手也不用担心。”

    飞坦注意到了他们吃的食物，对着艾薇使了个眼色，而艾薇点了点头——那就是她在十字军时候吃的食物块。

    “他们吃的东西，也是咱们这里生产的，我这就带你们去看。”领路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关注点。

    艾薇随着众人穿过关未来原生军的“监狱”，他们并没有刻意的放低声音，但是这些孩子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产生什么反应。他们的神情让艾薇莫名的想起小樱，对应领路人的话，艾薇猜想小樱可能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而莉朵大约是被消除记忆的——因为两人性格的差距真的很大。如果儿童的重要时期都是在这个地方成长起来的，至少在没有退出十字军之前不可能差距那么大，小樱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而莉朵是忘记了的感觉。但无论怎样，都让艾薇觉得莫名的心疼。

    “流星街这个区有怎么会有这么多儿童？”侠客又问。

    “当然没有，有些是从外面弄来的，不然怎么要消除记忆呢，嘿。”领路人倒没有怀疑，直接回答了侠客的问话。

    看来有些孩子也是抢来的，就像她和薇薇安那时候被从流星街被抢走一样，真是讽刺啊——艾薇心想。

    “下面这个地方吧，就算你们也是流星街人……”领路人高深莫测一笑，“第一次来也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久了也就好了，毕竟这里可是这个工厂最重要的一环呢……”

    领路人说着打开了厚重的铁门——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腥臭味，比流星街的垃圾山还要难闻的多，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四人都不禁皱了皱眉。而映入眼帘的是几组大型机器和一堆忙碌的工作人员。

    “这是什么？原料是什么？产物又是什么东西？”侠客皱着鼻子问，在这个地方都不太敢自由的呼吸，早知道带上防毒面具了。

    “嘿，跟我来，带你们看看投料口。”领路人带着四人往机器的投料口走了过去，越往前走臭味就越加浓烈。而所谓的投料口是一个斗形的机器，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些工人正把些什么东西扔进去。四人走到近处一看才发现，被投进去的所谓“料”竟然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尸体，一部分竟还保持着暂未消散的念。而斗形机器其实是一个大型绞肉机，“料”一投进去就瞬间被绞碎、吞噬，通过管道直接进入了下一个机器。

    “这是做什么？”侠客问。

    领路人看到四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挑着眉笑笑，“看来鬼冢夫人的部下都不是泛泛之辈啊，这些其实都是重要资源啊，而这里就是对资源的充分利用……”

    领路人一边说着，一遍带领着他们走向下一个机器，一边走还一边解说着，“别小看这些，也都是经过筛选的，病死的毒死的都不行，要体质好的甚至有很多都是念能力者呢……绞碎之后这里是加热……这里除臭……这个机器是烘干的……最后这里是压缩……最后这里……是产品。”

    领路人说着从产品槽中拿出了什么，举到众人面前，艾薇凑近一看——竟然就是他们在十字军天天吃的食物块，艾薇瞬间眼前一黑……血气上涌，胃里一阵一阵的翻腾着，晃了晃靠在艾尔身上才稳住身体。不用说其他三人也知道这东西跟艾薇的关系，悄悄往前站了站挡住了艾薇，以防被领路人怀疑。

    “哈，有趣吧……不过我第一次看这个也吓了一跳，虽然咱们都是流星街人，也很少有人吃这东西吧。不过这玩意可是大补啊……十字军的人都吃这个玩意，增强体质，提高念能力，我曾经也想尝尝试试来着……可实在下不了口，哈哈哈，也不知道十字军那帮人知道不知道他们吃的是这玩意，哈哈哈……这么说起来他们也挺惨，比流星街人还惨。”领路人越说越兴奋，甚至看起来有点神经质，在这里工作恐怕不神经质也难——的确还不如当个普通的流星街人，无论是十字军人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是。

    “行了……咱们走吧，我已经有点恶心了。”艾尔说这话其实是为了艾薇。

    “你们还算好的，上次来的那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差点砸把这里砸了，”领路人痴痴的笑着，“对了，你们不是问我处理的事情吗？这就是答案。”

    领路人后来还说了很多话，但是艾薇已经听不进去了，恍恍惚惚的被艾尔拽着“参观”完后半程，离开工厂后又被拖着走了老远，直到快回到鬼冢夫人那时候，艾薇才缓过神，蹲在地上干呕了老半天。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只呕出来些酸水。

    “……你惹大事了……”侠客看了看艾薇又看了看艾尔。

    “就算团长不找你麻烦……那个蔷薇的女人也饶不了你……”飞坦补充道。

    “比起那个……我更担心这只怎么办……”艾尔担心的轻拍着艾薇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我没事……”艾薇气若游丝的说。

    “你现在哪里像没事……”侠客无奈的说。

    “呵，叫你不听那个女人的话……活该。”飞坦也说。

    “我真没事……”艾薇站起了身。

    原来自己在十字军一直吃的竟然是……那种东西，太可怕了，怪不得那天莫娅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那么多零食，还一脸关爱无知儿童的表情。

    不过最惊悚的是，当他们四个到鬼冢夫人基地的附近刚准备分开溜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莫娅——他们原本就是要在这里开个小会，不过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方向就不太好解释了……

    “哟，听库洛洛说派你们三个去考察工厂来的，那么艾薇你去干嘛了？”莫娅笑的很灿烂，看起来却有种阴森森的寒气。

    被堵了个措手不及，艾薇根本来不及编造什么说辞，直接愣住了。

    “碰巧遇到。哈哈……”侠客打了个圆场。

    “碰巧？方向不对吧？”莫娅不是傻子，但是也不好太驳侠客的面子，毕竟不太熟，但仍然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艾薇。

    “……我是去了。”艾薇知道跟莫娅撒不了谎，干脆的招认了。

    这下莫娅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你家团长已经在里面了，请你们先进去，我有事想单独跟艾薇说。”

    “莫娅……”艾尔急着要说什么，却被莫娅瞪了回去。

    “艾尔先生，我们蔷薇的事情，库洛洛都不管，你跟着搀和什么？”莫娅冷笑道，“我猜十有八.九是你纵着她跟你们一起去的吧？现在里面的东西你都看见了，你满意了？”

    艾尔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不用莫娅说他也知道里面的东西对艾薇来说是多大的刺激。艾尔自知理亏，还未想到帮艾薇开罪的理由就被侠客拽进了屋里。还没走多远他们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艾尔又想出去，另一边手臂却被飞坦也拽住了：“算了，的确也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那女人也不会真打死艾薇的。”

    “是啊，艾尔，”侠客也说，“不如进去跟团长说一下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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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捂着脸颊，口中一片腥甜，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按照往常，面对这样暴怒的莫娅，艾薇十有八九会顺从的跪在她面前。

    但是今天艾薇并没有，“为什么？”，她问。

    “呵，我做事还要跟你汇报？你真以为我一直惯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莫娅冷笑了一声。

    “跟我有关吗？”

    “自作多情。”

    艾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跟我有关就收手吧。”

    “晚了，我之前问过你。”

    “之前我以为……”艾薇皱着眉，“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类似收容所的机构，顶多再制造些军火……可是这显然是十字军重要的食物工厂，没有它，十字军等于少了食物来源，你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吗？显然不是‘被找麻烦’这么简单吧？”

    “会被十字军全力攻击，在流星街也十有八九会被当成众矢之的。所以你是怕了？”

    “……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艾薇避开了莫娅的目光。

    “呵，看你现在的怂样，我又想揍你了。”莫娅说着拽住了艾薇的衣领。

    “说的好像你少揍了一样……”

    艾薇话音未落，莫娅重重一拳把艾薇掀翻在地。

    艾薇诧异的看了过去——竟然是毫不留情的直拳而非巴掌，如果艾薇不是本能的防御了一下，恐怕牙都要被打掉了。

    “你现在跟以前，呵，完全不一样，”莫娅走近几步，一脚踩在了艾薇的肩膀上，“以前的你可不会被人随意□□，就算暂时不能反抗你心理的火焰也从来没熄灭过。看看现在的你……垃圾一样。废物。”

    艾薇躺在地上没有挣扎，只是听到最后两个词有些别扭的眨了下眼睛。

    “所以你也只能像这样，被我随意的打，，按在地上打……呵呵呵，”莫娅笑着，“你都不会反抗了吗？”

    “你就是想杀了我，我也不会反抗的。”艾薇想要起身，可莫娅却死死的踩住她。

    “就算对我如此，那看到工厂里的场景，你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不愤怒吗？”

    “没什么好愤怒的，都过去了，有点恶心而已。”

    “废物，”莫娅飞起一脚踹在艾薇的肚子上，艾薇没躲，捂着肚子抽搐了一下，“想当废物，那就别废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莫娅说着要往屋里走，艾薇却迅速站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别干了莫娅，我不想你……”

    “不想我怎样？”

    “不想你……或者是蔷薇被十字军攻击。”

    “我和蔷薇被攻击，那你是干吗的？站着看？”

    “我……我也不想再搀和十字军的事情了……”

    “那你就滚出蔷薇，我自己来。”

    “莫娅……”艾薇带了几分哭腔，可莫娅又是一拳打了上来，艾薇躲闪不及，脑门留下了鲜血。

    “那么……薇薇安的事情也算了吗？”莫娅俯视着又被打倒在地的艾薇，而艾薇逃避了她的目光。

    “蔷薇不强大起来，薇薇安的仇永远报不了。”莫娅又说。

    “其实薇薇安的事情……”艾薇咬了咬嘴唇，“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莫娅的目光像利刃几乎要把艾薇穿透，她拽着艾薇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艾薇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悲情剧的女主了？所有惨剧都是你一个人经历的？所有痛苦都该你一个人承受？你一个废物，你能背负什么？”

    莫娅越说越气，又是两记重拳打到了艾薇身上，艾薇躺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呕出一些鲜血。看到艾薇坐起身，莫娅又上去补了两脚。

    “行了……别打我了。”艾薇几乎要哭出来。

    “那你就打回来好了，你敢还手我就不打你了。”

    “莫娅……”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天生就是杀手组织少主所以尊贵？我呸……”莫娅愤然的说，“艾薇.加西亚，你又没有想过，我是被我亲妈送到那种地方的，她明知道我会经历什么，随时会死。我他妈也受过伤，我他妈也是亲眼看着薇薇安被那个老东西怎么弄死的。咱们四个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算美好，但是那时候坚强的你是我活下去的支柱……现在，我并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支柱，但是我不想看着你变成废物，你连愤怒都没有了吗？即便是看到那个工厂，想到你经历的事情，你连愤怒都不会了？？就算是我……一看到那些东西，想到你每天吃的东西，想到你被人做的事情……连我……连我都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莫娅说着，拿出一把小刀，向艾薇的头发伸了过去。

    “莫娅，你要干什么？”本来还在想着她的话的艾薇，看到她的动作惊叫着。

    艾薇的妈妈曾经说过，女孩子每天要梳100次头发，小时候的艾薇因此总是虔诚的坐在镜子前一边梳头一边数着。后来，妈妈的印象在艾薇的心里越来越模糊，只有这个习惯偏执的保留了下来，似乎每次梳头的时候，妈妈就在身边笑着看着，只要还这么做，妈妈就没有走远。所以无论艾薇的境遇再怎么苦，在她身上最宝贝的始终是那一头如瀑的浅金色长发，如果不是亲密的人，就连碰一下艾薇都觉得厌恶。

    然而深知这一切的莫娅，此刻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削掉了几乎一尺多长的发尾。

    “你这个垃圾，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女儿。我看你会不会生气。”

    发丝在莫娅的手中飘散着，而艾薇的右眼慢慢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