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后悔过么?”库洛洛接着问。
“什么?”
“给莫娅她们念印。”
“怎么会……我在十字军的时候念能力才觉醒,再见到莫娅简直就是献宝一样,对她说‘你看,我能用念了,送你个礼物’,完全忘了自己差点因为乱施用念印而死。不过五分钟之后,我的腿被莫娅弄折了了……呵呵。”艾薇傻笑着回忆,后来突然觉得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住了嘴。
好在库洛洛没有追究,继续问:“想说说艾尔么?”
“不想说,我困了。”艾薇秒速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艾尔,其实是慕莎师傅要求莫娅去见的一个杀手家族的少爷,莫娅不愿意去,就推给了自己。不过艾薇和艾尔却意外的很投缘,艾薇挺喜欢他的,但是谈不上爱吧,不过倒是在慕莎夫人的施压之下做了一段时间男女朋友。
后来艾尔的家族覆灭,艾尔也消失了,艾薇一直以为他死了,其实还是很伤心的。
艾薇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偷瞄在沙发上看书的库洛洛。艾薇发现,比起见到艾尔,自己那个‘莫娅和库洛洛很相配’的想法似乎更让自己在意。艾薇突然感觉,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了,懊恼的像只蚕宝宝一样在床上扭动。
“睡不着?用不用我抱你?”库洛洛一句话让艾薇点了穴一样定在了床上。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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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艾薇起床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库洛洛不在房间。艾薇觉得睡得头晕,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梯。
却看到库洛洛、芬克斯、侠客以及飞坦似乎要出门。
“去哪?”
“我们要去酒吧,你去么?”侠客回答道。
“不想去……”艾薇懒懒的堆在沙发上。
“玛琪她们都一起去,屋里一会儿没人了。”侠客又说。
艾薇动了一下,又窝了回去。
“这里没有东西吃了。”库洛洛幽幽的说了一句,艾薇听了立刻跳起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我换个衣服,等我……”
艾薇换了小裙子,带了隐形眼镜,蹦蹦跳跳跑下楼,高兴的跟大家一起出门。
“你怎么这么高兴?”侠客问。
“好久没出去玩了啊……”尤其是酒吧,没准能遇见有趣的音乐人什么的,而且有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团长,计划是什么?”一项沉稳的富兰克林说。
“?!……”艾薇才发现,去酒吧不是玩的,原来是有目的的,刚才都没有想到,这么多的蜘蛛集结,怎么可能只是去喝酒吃饭。
艾薇受了打击,可突然又一想,本来开始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打算叫自己,那就代表着肯定没有自己的事,又重新雀跃起来。
艾薇明显的情绪变化被库洛洛尽收眼底,波澜不惊的回答富兰克林说:“本来打算强行攻击,但是既然艾薇跟来了,就不用了。”
“哈?”艾薇指着自己问库洛洛,“为什么我来了就不用攻击了?”
“因为目标没有什么爱好,除了歌姬吧?”侠客说。
“……”艾薇没说话,又恢复了沮丧模式。
“我以为你会回去。”库洛洛说。
“……算了。”
“为什么?”
“原因重要么?”
“不重要。”
“那你还问。”
“感觉有点意思而已。”
艾薇无奈的看着库洛洛,感觉她这个哥哥有时候感觉还是蛮孩子气的。
“如果有我在就一定成功的话,你就不会带这么多人了,所以我会不会去对你们来说都无所谓……”
“的确如此。”
“所以有所谓的是,我饿了……”
“你还真是有流星街的气质。”芬克斯说。
“……强盗?”
“没到这个段位,是饿死鬼气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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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吧,艾薇先吃饭后干活的要求被库洛洛彻底无视,委屈巴巴的站在台上。
“她行不行?”芬克斯问库洛洛,库洛洛没有回答。
“别麻烦了团长,直接上吧。”飞坦也说。
“看看再说吧。”库洛洛淡定的说。
艾薇十分无奈,转身对乐队耳语了几句,唱了首还算适合酒吧的。
艾薇唱了两句后,作为目标人物的那位少爷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她。艾薇倒也毫不避讳的直视对方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讨厌的人种。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长得也还算帅气,碧绿的眼睛却流露出一种忧郁的气质,看向艾薇的眼神中没有杂念,反而是满溢的赞许。
怎么说呢……艾薇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应该会合得来,便暗自庆幸自己跟着库洛洛他们来了酒吧,不过他大概会被库洛洛杀掉。目的是拿出他身上的某个类似于钥匙的物件,可能库洛洛又看上某处古迹了吧。
只要近距离接触一下,就可以偷拿到了,然后可以吃饭了……艾薇十分乐观的想。
唱完歌,无视掉观众的叫好声,艾薇下了舞台,走向自己一开始坐的小单桌,为了假装不认识,蜘蛛把艾薇自己丢在角落里。不过还没走到座位,艾薇就被少爷的家仆请了过去。
“看来奏效哦。”芬克斯低声说。
“艾薇不愧是音乐猎人,歌唱的还不错。”侠客说。
“是的。”芬克斯也附和道。
“不过,音乐猎人和杀手的身份冲突。”玛琪说。
“的确是,敌人可能会从歌声中找到关于她的弱点。”侠客总结道。
库洛洛看着不远处与目标人物微笑着交谈的艾薇陷入了沉默。
在流星街长大、当过杀手,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她现在不再做杀手,悬赏榜上还是有她的名字,还是会有仇人来找她的麻烦。这都注定了她无法自由的当个爱唱歌的小姑娘。
她只有通过伪装,偷偷的享受那些只是音乐猎人的时刻。
世人觉得幻影旅团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一些人,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出生起,有一些东西就注定无法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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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
如果人生能重来,
如果人生能自由选择,
你会选择做怎样的自己呢?
我强加给你的,
蜘蛛的身份,
对你来说,
是自由
还是
另一种枷锁?
“嗨~”库洛洛正想着,艾薇却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怎么走了?”芬克斯问。
“任务完成,”艾薇炫耀似的甩甩手中的小物件,“那个叫青山的人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东西嘛。”
艾薇丢给库洛洛,库洛洛反手接住。
“这么容易得手?”侠客问,“他没有要求?”
“有啊,我的手机号。”艾薇晃晃手机。
“只是手机号?我看他要的是你的人吧。”芬克斯说。
“那也不错,”艾薇戳着手机说,“他说家里有好多失落的乐谱,感觉可以交朋友。”艾薇一脸无所谓的开始戳手机。
“你还真没有女孩子的自觉,白费了你这张脸了。”芬克斯对库洛洛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库洛洛选择无视,说:“既然得手了,那就回去吧。”
“咦?不吃饭么……”艾薇问。
“我们刚刚吃完了。”库洛洛起身,其他蜘蛛也走了,艾薇愣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库洛洛好像不太高兴,艾薇有点茫然,便悄悄凑到他的身边身旁,挎起他的胳膊。
“库洛洛哥哥,你生气了?”艾薇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但是嘴甜点总没错吧。
“呵呵,没有。”
后半段路,偷瞄着面无表情的库洛洛,艾薇走的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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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基地,艾薇便径直回了房间。
“团长,你不说别欺生么?你家猫快让你欺负哭了。”芬克斯说。
“你好像也没少挤兑她。”玛琪说。
“关键她是真的缺心眼……”芬克斯无奈的说,“而且明显那个青山要耍她吧……还乐呵呵的。”
“一直被当作杀人机器而已,你跟她谈什么心眼。”飞坦说。
“飞坦你这么说很刻薄啊。”侠客说。
“当杀手这么多年,还这么容易相信人……小徒弟,长这么大真不容易啊。”信长在一旁擦着刀,也插了一句嘴。
“那个蔷薇的凶女人那么护着她,估计没有她,这丫头早让人分尸了……哎,玛琪你踢我干嘛?”芬克斯坐在地上揉着屁股说。
玛琪瞪了芬克斯一眼,又看了一下一言不发的库洛洛,芬克斯了然的闭了嘴。
“我出去一下。”艾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上的,蜘蛛们一时有些尴尬。
“干嘛去?”库洛洛问。
“有委托。”艾薇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芬克斯看了看说:“呃……比起她刚才那个冷冰冰的表情,我还是喜欢那丫头缺心眼时候的样子……喂,玛琪你别再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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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颓然的站在血泊中,脚下的是晚上在酒吧见过的青山。果然对方是为了把自己引来,果然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蔷薇的人,果然又被骗了……或许自己曾经杀过青山的什么人吧,嘛,不知道了。
艾薇油然而生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这世界的一切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么……杀人,被复仇……被欺骗……。见到库洛洛,让自己的心里解开了一个疙瘩,可艾薇突然发现,或者一直以来,自己就是靠着这个疙瘩活到现在的,而现在……又要为了什么活下去呢?
余生只剩下满目的空虚,艾薇看着手里的刀刃,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曾经想过结束自己短暂又罪恶的一生。
但是,她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活着,
同样没有勇气去死。
“谁在那?”
艾薇听见不远处有声响,轻喊了一声。
“是我。”库洛洛走到艾薇面前。
“你怎么来了。”
“莫娅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情绪不太对。”
“哦。”听到莫娅,艾薇心里一颤,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么?其实库洛洛和莫娅如果在一起,对自己来说也不错……起码都可以在身边了。
“走吧。”库洛洛牵起艾薇的手。
“哥~”
“嗯?”
“你觉得莫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突然觉得你们两个很像……你可以……追她……什么的。”
“倒是可以考虑,下次你帮我问问莫娅。”
“……嗯。”艾薇嘴上答应着,却挣脱了库洛洛的手。
库洛洛看着艾薇的背影忍不住想叹气,居然捡了只这么笨的猫。
“momo。”
“嗯?”
“明天带你去上次那家蛋糕店好吗?”
“好呀!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艾薇委屈的瘪瘪嘴。
“谁让你不听话。”
“我哪里有不听话。”
“呵呵,又不听话又笨。”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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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被斩断洁白的羽翼,
命运为她插上了恶魔的翅膀,
她还期望着能拥抱这世界,
却发现世人眼中尽是鄙夷。
“你这个肮脏的杀手,流星街的臭虫,你没有资格唱歌,也没资格做音乐猎人。”
这是青山临死前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天上午,
库洛洛与艾薇刚到米尔市的商业街,远远就看到莫娅斜靠在街头的灯柱等着。
艾薇兴奋的跑了过去。
“想我了吧?”莫娅亲昵的搂过艾薇,使劲的揉了揉头发。
“还行吧。”
“总是口是心非的。”莫娅又使劲捏了捏艾薇的鼻子。
“你怎么来了?”
“库洛洛叫我来的啊,他说你想我了。”
“哦。”艾薇正应着,却看见莫娅直接搂住了库洛洛的一条胳膊,亲昵的靠了过去。
“你们这是……?”
“库洛洛说,你感觉我两在一起不错,我感觉也是啊,所以一拍即合咯。”
“哦啊,那还真好呢。”艾薇笑着,却一阵心痛。为什么心痛……不是自己觉得他们适合在一起的么……不是自己提出来的么……
“走吧,带小猪吃糕糕去。”莫娅伸手来抓艾薇,艾薇却躲掉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嘿嘿。”
“没关系,都是自家宠物,走嘛。”莫娅又伸手来拽艾薇。
艾薇又退后两步,“我就……,真的不去了……”然后转过身逃一样的跑了。
“这么骗她,她会生气吧?”看艾薇跑远,半天没有说话的库洛洛开了口。
“活该,这熊孩子总是这样,不踢一脚不会往前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敢往我身上推,我看她就是又欠揍了。不过你应该高兴才对。很明显,她吃醋了。”
“呵呵,大概是吧。”
“不过如果我真喜欢你,她大概真会让出来的吧,这个小傻瓜。”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收拾她,看我不把她打得哭天抢地,然后你去负责哄她。”
“别用力过猛。”
“不破不立。”莫娅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往艾薇的方向走了。库洛洛看着莫娅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她走远便转身进了蛋糕店。
莫娅找到艾薇的时候,她正茫然的坐在海边丢石子。莫娅看着艾薇落寞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小猪,你在干嘛?”
“看海呗……你怎么来了……”
“蛋糕都不想吃了,不高兴?”
“没有……”
“你记不记得,对我撒谎会怎么样。”
“记得……”艾薇漫不经心的应和着。
“你喜欢库洛洛么?”
“……我看着你们两的背影真的觉得你们很相配……”
“呵呵,我问你喜不喜欢他……”
“我……”
“艾薇,如果我要你命,你是不是也会给我?”
“嗯。”
“嗯你个大头鬼,”莫娅哪里是肯耐着性子开导人的类型,直接把艾薇拎起来丢进海里了,“你看看你那个怂样,我莫娅是谁?需要你让么?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你强推给我是怎么想的?我莫娅什么时候需要你施舍男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海水有点凉,艾薇狼狈的爬了回来。
“那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喜欢库洛洛,你推给我是什么意思?”莫娅一脚又把艾薇踢回海里,“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什么都能给?别人怎么对你都行??”
艾薇看着怒气冲冲的莫娅,没敢再往岸上爬,低着头不肯说话。
“实话跟你说,我对库洛洛没兴趣。我今天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现在我有答案了,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喜欢他,从小就是,现在也没变,对不对?”
艾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往另一个方向挪了两步想回沙滩上去。莫娅看出了艾薇的心思,粗暴的拎起艾薇的衣领,丢进了更远的海面。海水几乎覆盖了艾薇的身体,冷的刺骨。
“你说不说?”
“别逼我了。”艾薇爬起来,走了两步,莫娅一脚踢在艾薇膝窝,扑通一声又掉进了海里。
“呜呜,莫娅,你别逼我了……”艾薇低着头,一个浪接一个浪拍打过来,艾薇在水中摇晃着,仿佛一片孤寂的落叶。
“喜欢又怎么样……我配不上他……呜呜……”艾薇的头埋得很低,莫娅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不觉得你跟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就配不上?”
“不一样……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倒霉,我就是个灾星……莫娅当然跟我不一样……我又丑……又傻……又任性,还总给别人添麻烦……没有人会喜欢我的……艾尔不是也一样……库洛洛……库洛洛哥哥也不会喜欢我的……他就是我哥哥,对,哥哥……,”艾薇应该是哭了,她的眼泪被海水冲掉,她的哭声被海浪声淹没,莫娅只看到艾薇耸动的肩膀,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本来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艾薇,本来还拍着胸脯对库洛洛说,看我的吧,我逼她把真心话说出来。可是没想到,平时在自己身边乐颠颠的艾薇,其实竟然如此的自卑,怪不得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身边的人。每次就算她生气发脾气,之后也总是会低三下四的来讨好自己。
原来她对她自己的评价竟然那么低微……莫娅有些后悔,撺掇库洛洛一起做的这个“炸毛计划”,艾薇没有“炸毛”,没有对自己生气,反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好像一碰就会碎。
莫娅甚至没有勇气去安慰海里那个单薄的身影,好像怕艾薇就像鱼人的泡沫一样,突然就不见了。莫娅准备好一肚子要骂艾薇的话,此时此刻却一句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艾薇还在哭,莫娅站在旁边,着急却又不知所措。突然,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莫娅回过头,原来是库洛洛来了。莫娅对库洛洛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库洛洛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回去吧,我来。”
“照顾好她。”莫娅低着头,向海岸走去。
莫娅突然感觉自己很好笑,打从薇薇安那时候开始,自己就不断想要提升自己在艾薇心中的地位。但实际上,她永远都是处于那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保护了艾薇,可实际上艾薇也是对自己也处处迁就。还记得再相遇的时候,艾薇给自己画了念印,然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忍受着自己控制不好念能力给她带来的痛苦,艾薇总是忍着痛笑着对她说,没关系啊,你不要太紧张,我没关系的……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么……明明痛的要死。
莫娅今天才知道,艾薇并不坚强,只是逞强而已。
莫娅看着库洛洛走向海浪中哭泣的艾薇,流下了眼泪。
“小猪,对不起……希望他能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