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易势(初)

    蓝色的幽光在能量回路里流淌照亮了一小段舰内的走廊,特殊金属制成的房门隔绝出了内室的私密空间,让不愿被人所知的耻辱得以继续隐藏。

    此刻,门外的人心情可以算得上十分糟糕,太过于不可置信让向来做事滴水不漏的他也陷入沉思。

    望向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残存着余温和肌肤相接触留下的细腻触感,难得遇见了一件超出了掌控的事。

    这【轮回体】这种存在果然还是违背了人性和伦理,此次造成的惨痛教训已足够他记住了。

    而门内的人却才刚刚苏醒。

    顾铉醒来的时候,身侧的床还带着体温留下的温热,显然对方离开不久。

    昨夜的记忆只剩下碎片和混沌,这样危险的信号,已经彻底拉响了脑海中的警报。

    对于那件事的重视让他下意识摸向脖颈,心跳不自觉快起来,手开始忍不住有些不稳:

    “昨晚……”

    门也终于被打开,房间被照入一道蓝色的光,逆着光投射出一道人影,微微停顿住进门的脚步,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

    “抱歉,我需要先出去吗?”

    以及用并不算严肃的语气说出无可拒绝的话——“以及,我想找你谈谈。”

    他的身影渐渐放大,在刺眼的幽蓝色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戏谑还是生气,又或者会是——冷肃。

    意识到来人是塔兰斯,顾铉方才的动作就立刻僵硬住,却下意识在下一刻恢复自然,他放下的手落回床边,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沙哑与不稳的气息低声道:

    “落枕了,刚刚并不是……”

    对方的视线似乎已经落到了他勃颈上,随后脖颈处微微发热的腺体彰显着存在感,让顾铉有难以言喻的不安和难堪。

    试图用眼睛去寻找对方的存在,在黑暗里整个人免不了莫名显得有些孤立无助。

    “嗯,我知道了。”

    那边的看不清神色的人早已目光落在床尾,余光却还是注意到那双脚,即便在漆黑中,塔兰斯也能看清对方那些暧昧的痕迹,明白他此刻的狼狈,移开目光,他用平和的语气遮掩并不宁静的心绪说:

    “很抱歉,既然已经发生了,塔兰斯不会逃避责任,作为此次事件的补偿,你可以提出任何不违背我原则的条件。”

    提出什么条件?如果是为了成为【容器】一般的存在,顾铉就绝不会走上今天的道路,这句话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显得过于刺耳,当命运的掌握权再一次落在了他人手中,他只能低下头颅说:

    “塔兰斯殿下,这只是一次意外不是吗?就、当做从未发生过吧?”

    极度理智的人永远不会寄希望于他人,在察觉到空气中唯有那侵略性的蝴蝶兰信息素,顾铉敏锐地察觉了异样,整个人便沉静下来。

    于是也听见了塔兰斯的回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昨夜记忆十分模糊,猜测无法印证,顾铉此刻心里算不上多好受,只是习惯了忍耐和蛰伏,还是低眉顺眼道:

    “那么殿下,我可能也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

    剩下的半句,已经不必再说。

    门口的塔兰斯似乎沉默了一瞬间,复杂的视线停留在那人的脖颈一瞬后迅速移开,已经被标记成[锚点]了,想来应该是被牵连了。

    [轮回并不是最终解,时间并非你指尖的玩具。]

    漆黑掩盖了他晦涩难言的情绪,记忆的缺失无法告知[主体]曾经如此做的原因,对[主体]的理性而言,伤害既然造成,如何弥补自然才是当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顾铉终于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

    他眼底冷静始终未褪,拿过床边散落的黑红色的外套披上,翻身就那么赤脚落地,大胆地赌一次自己的判断。

    随着一步步靠近,冷白的脚腕上的红色绳子预示着某些禁忌不可言的关系已经发生,伴随着对方移开了视线的肯定。

    顾铉走到塔兰斯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眸,语气陌生地说:“感谢殿下的理解。”

    借着幽蓝色的光,顾铉自然也看清了他头顶的数值[怀疑值:10→0],也发自内心地忍不住垂下头露出微笑——藏起了那份如释重负。

    从此起,二人之间攻守易势了。

    ——

    蓝紫色的巨大透明蘑菇攀附在白色金属废墟上,庞大的伞盖仿佛一栋巨大的云。

    周围悬浮在空中的水母与它看起来十分相似,它无所扎根的根系暴露在空中。

    蜿蜒缠绕住红色的猎物的瞬间,白色的纤长菌丝迅速缠绕入血肉之中,血液缓缓滴落,被菌丝缠绕的男人已经无力挣扎,变成了一个血人。

    顾幂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双手插在袖子里笑着说:“死了?”

    那人的指尖刚刚触上一朵透明水母,指尖传来微微的麻感,此刻连头也不抬地说:

    “还没,他的作用还大着呢!”

    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不可辜负,轻飘飘地就剥夺一个生灵的生存权,未免太过丑陋。

    柔软透明的水母噗出了透明的液体,女人的手指轻轻拿出。

    毕竟,只有审判才能裁定生死,所以在[审判]之前,任何罪犯都绝不会死去。

    背对着他的女人一副疏离的神色,微抬头透过那水波一样的天空看见云朵,那艳红的唇微启,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不撕破虚假,怎能获得真实?”

    即便是漠河帝国广阔的星海,也不过只是虚假的世界投影。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起床后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最先听见的是[戒严令]和到处施行管控原漠河帝国第三军军人,由于有先前的积威很快关闭了港口和关口。

    红发男人拉住旁边急匆匆的人问:“出什么事了?我方突然调兵,难道指挥他们想反悔不成?!”

    旁边的人小声道:“不清楚,只听说是金指挥领头。”

    “?!他疯了吗?”

    时局本就动荡不安,军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此次战役,金家既然率先派人投诚,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兵,反倒是让人猜疑他们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合作。

    但不管怎么说,男人眼神有些焦急,压抑嗓音低声说:“[领域]还在呢!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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