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澄树空音到现在还是恍惚的。
大量记忆纷沓而来,其中包含的情感差点将她淹没。
澄树空音默默消化了一会,然后果断从手镯中某只装死的小蓝球。
少女挑眉:“异能机器?”
“或者说,书?”
小蓝球抖了两抖。
“很厉害嘛,时间回溯?”
小蓝球冷汗直流。
眼见澄树空音冷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小蓝球急忙大声阻止:“等等宿主!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澄树空音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过它一马,把视线转移到了周围昏暗的环境上。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松阳老师呢?”
小蓝球顿了顿,确定没有受到什么限制后,开口解释道:“松阳老师被天导众的人带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连你一起带走,春雨的第八师团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你,就把你带上了飞船——顺便一提,我们现在在宇宙中。”
“春雨?”
“一伙宇宙海盗,控制幕府的幕后黑手……咦?我竟然能说出口了?难道离开地球世界意识也会削弱的吗?”
澄树空音没有说话,因为伴随着小蓝球的解释,一些画面也在她眼前浮现。
澄树空音陷入了沉默。
半响,她颇为艰难地开口:“小蓝球,你说的世界意识,是不是一个穿着黄色短袖拿着一根画笔的……猩猩?”
“诶?你见到他了?”小蓝球有些感慨地说着:“当初离开我们世界的时候只有这个世界接受了你,这里的世界意识真是个好人啊……”
“……好不好人的先不说,这个世界真的不是个漫画吗?男主角还是银桑的漫画?哪有整天抠着鼻孔的男主角啊?这个世界要完蛋了吧?”
小蓝球沉默片刻。
“宿主你……都看到了?”
澄树空音还在恍惚:“松阳老师竟然是最终的boss?这个设定也太少年漫了吧?教导主角的恩师竟然是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什么的真的不是什么烂俗少年漫剧情吗?”
“等等,就算看到了也不用这么吐槽吧?被世界意识听到的话会很不妙哦?”
“而且说到底为什么搞笑番里偏要加上热血番的主线!上一秒刚哭完下一秒又笑出声真的很考验心脏啊喂,把观众当成自家床边的玩偶了吗魂淡猩猩?”
“原来还是当着本人的面吐槽?!”
少女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回过神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小蓝球有些担忧地围着自家宿主飞来飞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宿主你没事吧?”
澄树空音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蓝色苍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住了焦急不已的小蓝球:“没事。”
她用另一只手指戳了戳挣扎着的蓝色团子:“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书的意识和异能结合的产物吧?”
小蓝球抖了抖:“……是的。”
“既有书改变现实的能力,又拥有异能这种改变未来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说,你的力量甚至超越了我们之前世界的基石——书。”
“而我作为你的拥有者,是唯一一个能发挥出你全部作用的人。”
“之前我不是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就是失忆的状态,你的能力也因此被封锁了大半,当我恢复正常的时候,这种超规格的力量自然会引来世界意识到注视。”
澄树空音放开了小蓝球,伸了个懒腰:“总之,我和那只猩猩……就是你口中的世界意识做了个约定,或者说是束缚?怎么感觉像是别的片场的词……”
“我拥有了改变世界原有轨迹的权利,作为交换,我也要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简单来说就是和以前一样啦,异能力和灵魂挂钩什么的,可恶,我就说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异能力还和灵魂有关系,该说不愧是银魂吗……”
“诶?”小蓝球原地转了两圈,兴奋道:“那这不就等于白嫖吗?”
澄树空音顿了顿,看着兴奋不已的小蓝球弯了弯眉眼:“嘛,说的也是。”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他们把我关起来了?连绑都不绑一下吗?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小蓝球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宿主,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毕竟在他们眼里宿主只是一个柔弱的奶妈嘛。”
借着小蓝球的光晕,澄树空音慢慢摸索清楚了整个房间的构造。
发现没有任何隐藏出口后,澄树空音摸到了房门口,并从头上摘下了一个卡子。
小蓝球:……
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房门被打开了。
澄树空音心满意足地将卡子重新带回了头上:“看来我的技术没有退步嘛,横滨开锁王之徒名不虚传!”
或许真的认为澄树空音没有任何威胁,就连关押她的房间门口都没有守卫。
借助着小蓝球的热成像扫描躲过了一波又一波巡逻的天人,澄树空音轻声感叹:“不是我说,系统,这个师团吃枣药丸。”
看着轻而易举摸到驾驶室的澄树空音,小蓝球默默表示了赞成。
让小蓝球注意着巡逻的天人,澄树空音悄悄把耳朵贴在了驾驶室的门上。
有门的遮挡,澄树空音并不能完全听清楚里面的对话,只能依稀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单词。
“马上就要到达……希拉。”
“斗兽场中骁勇的王子。”
“未被发现的阿尔塔纳。”
听到最后一个句子,澄树空音猛的睁大了眼睛。
……阿尔塔纳?
与世界意识交谈过的澄树空音知道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趋势,阿尔塔纳这种力量应该是被天导众牢牢掌控着的。
可他们在说……未被发现的阿尔塔纳。
澄树空音透过飞船上的玻璃向外望去,一个巨大的白色星球映入眼帘。
这就是……他们口中即将到达的星球希拉?
澄树空音沉默了两秒,一把拽过小蓝球,压低声音道:“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小蓝球:“啊?”
它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
……
钩狼是来自希拉的一名俘虏。
在国家被春雨控制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投降,然后被带到了这艘船上。
想起那些因为宁死不屈而被残忍杀死的傻子,钩狼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们的希拉早就不存在了,为那样的人而死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钩狼原本不叫钩狼,他希拉的名字叫做“埃里克斯”,意为“雪山之狼”。
他没有雪狼的血统,但父母还是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白色的雪狼啊,那是他们最高贵的皇室,是所有希拉人民最憧憬的王。
但自从那场战争后,这样的荣誉便要加上一个“曾经”。
燃料炉中的核心微微转动,钩狼收回思绪,按了面前的几个按钮,控制着燃料的变量。
也多亏了他投降的早,才能捞到这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
他的左手在早年的一次战争中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钩子,虽然有诸多不便,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武器。
……虽然在那场战争中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是了。
钩狼拿着手帕仔细地擦着左手的钩子,望着燃料炉里橙红色的核心发呆。
已经快要到达了吧,他曾经的故土。
钩狼闭了闭眼,想按下一个红色按钮,但下一秒一把手术刀便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属于少女清甜的嗓音响起,却透露着无法忽视的冷意:“别动。”
…
……
在小蓝球的帮助下,澄树空音越过重重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燃料室。
控制着燃料室的是一个左手长着钩子的狼。
“等等,那钩子怎么看也不是长出来的吧?人类再怎么说也不能自己长出来一把铁的钩子啊喂!就算是天人也不行!”
澄树空音摆了摆手:“那不是重点。”
小蓝球睁着死鱼眼吐槽:“重点是你史无前例的炸飞船计划?不要仗着你死不了就无所顾忌地搞事啊喂!”
澄树空音:“安静点小蓝苍蝇,不能心灵传话的半成品金手指就不要在宿主执行任务的时候吵吵嚷嚷了!”
小蓝球悲愤交加:“太过分了!不论是哪一个称呼都太过分了!你再这样我真的会闹哦?”
澄树空音冷漠无情地把小蓝球塞进手镯拉黑屏蔽。
确定那个狼型天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澄树空音甩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身影一闪到了他的身后。
察觉到对方想举起反抗的带着钩子的左手,澄树空音把手术刀往里推进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微微刺开了脖颈上的皮肤:“我劝你不要乱动哦?”
钩狼是那么容易放弃反抗的人吗?
钩狼是。
几乎是手术刀刺进皮肤的下一秒,钩狼便双手抱头放弃了反抗:“等等等等,我就是一个看门的啊,没有任何价值的啊大人!”
澄树空音没有放松警惕,拿着手术刀刀手稳如泰山:“我问你,下面的那颗星球是希拉吗?”
钩狼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是……是的。”
“那就好办了……”
她收回了抵着钩狼脖子的手术刀,没管他一瞬间远离的动作,从手镯里拽出某只骂骂咧咧的小蓝球拍了拍:“就交给你啦!”
钩狼在脱离控制后理应第一时间联络师团的团长的。
但看着骂骂咧咧飞进燃料核心的小蓝球,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着核心被触碰,警报声响起,钩狼咬咬牙关上了燃料室的门。
“……你们,真是疯子。”
澄树空音有些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钩狼:“你应该知道我们想做什么的吧?真的会死哦?”
“早在八百年前老子就死过一回了。”
钩狼从小在希拉长大,他比谁都清楚,每个希拉人民都深爱着自己的家园,爱那片覆满白雪的土地甚至于超越爱自己的生命。
希拉人民顽强不屈,但白雪不容玷污。
所以每个希拉人都死过一回,死在了春雨的飞船降临的那天。
钩狼胆小又懦弱,但姑且也是个希拉人。
他无法阻止春雨的侵略,甚至在希拉被占领后为了生存第一时间投靠了敌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国家。
他已经很尽力地拖延这艘飞船来这里的时间了,他比谁都清楚这艘飞船落地后会给希拉带来什么。
“就当作是我疯了吧……”
“希拉经历过千百年的内斗,但希拉始终是希拉,而不是什么狗屁春雨。”
燃料室的温度越来越高,汗水自脑门流下刺痛了眼睛。
钩狼将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微微鞠躬,这是旧希拉勇士的礼仪。
“……愿希拉永存。”
在核心爆炸,火光蔓延的下一秒,钩狼看见了漫天飞舞的金蝶。
鲜艳的橙红与雪原中极少出现的金蝶交织,带着无法忽视的光明与生机。
……像极了旧希拉王室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