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林琥那边速度确实快,隔天就把沈妙汝唤了去。

    钱德利这个地下钱庄背后实力却是不容小觑,不仅仅潘蔚有分成,就是京兆尹陈庞仕也有从中得利,而上京大部分的地下赌场都是陈庞仕在罩着,想不到这事竟挖出个硕鼠来。

    陈庞仕曾是国公爷王术当年的得意门生,平日没少在国公府上走动,特别是跟二爷王子缙,二人经常外出各大酒楼茶肆饮酒听曲,来往频繁密切,据说王子缙偶尔也会跟陈庞仕出现在那几处地下钱庄和赌场。

    依照两人这般关系,陈庞仕如果从这些地方获利,王子缙应该也干净不到哪去,而王子缙目前在户部任职侍郎,不大不小的一个官,上头还有个户部尚书,平日里想捞点油水也没那么容易,要是只凭那点薪俸肯定满足不了他日常花用。

    沈妙汝这个二伯其他没什么,就是好女色,家里已经有一妻三妾,通房好几个,却还要在外养外室,所以他那点银钱又怎么可能够用,国公府虽然在外也有不少的店铺和田庄,但是王老夫人还在,又没分家,他也不会有其他多余的收入。

    若是想扳倒他们,就得拿到钱庄以及赌场的账本,可账本哪是那么好拿到手的,像这样分黑赃的账本指不定被藏在哪些隐蔽的角落里,凭她自己去找估计够呛,看来还是得回去找师兄和紫苏他们商量。

    匆忙告别林氏兄妹,沈妙汝赶往慈济堂寻华凡他们。

    到了慈济堂,紫苏华凡还有几位平时不常见的师兄弟都在,大家似乎有事在商量,见她进来,紫苏赶紧拉了她在身旁坐下。

    原来她不在上京的这段时间,师父和师丈已经安排好有关千机阁的一切事宜。

    千机阁后面是不会再重新开业了,梅超风想换一种方式去做生意,这样风险小一些,他们这些同门师兄弟在上京也能有个正大光明落脚的地方。

    店铺更名锻十八,取自十八般武艺,还是造武器,只是他们不再替客人出设计,而是客人想要什么,他们就根据客人的要求做什么,只是不同于外面普通的打铁铺,锻十八只做贵人生意,所有兵器用料讲究且做工精细,无论多复杂的图纸都能接,这样就能在碧琅开无数的分店铺,生意进账自是不用愁。

    因为要筹备新店铺,大家手头都有活要忙,一时也不好让别人因为自己而耽搁了手头上的事情,沈妙汝只让华凡帮忙找人去查了钱庄和赌场的账房先生,是哪一位,每月的那一日结账。

    月黑风高杀人夜,沈妙汝一身黑色夜行衣出现在西南城郊的连排民宅附近,这一带平时租住的人有些杂乱,三教九流商贩走夫各式的人都有,当然她不是来杀人的,钱德利的利来钱庄就在这一片,赌场则是隐在民宅之间。

    每月初六利来钱庄会跟赌场结月账,今天正好是初六,钱庄和赌场的账都是一个账房先生做的,这人是钱德利的表弟,外号老三,平时不大露面,只有结账那天才会去钱庄。

    这是个看着不大的民宅院子,沈妙汝弓身猫在墙角下,拿出一个小伞状的东西,打开用力扯了一下底部的一根细绳,那巴掌大的小伞就旋转着缓缓飞进了院墙,一边旋转一边发散着细密的粉末,那些粉末随风一吹落满四周。

    等了约莫一刻钟,沈妙汝才蒙着面巾攀上院墙,看着底下院子的地上已经躺倒三四个佩刀大汉,又看了眼那间亮灯的厢房,沈妙汝悄摸过去,借着围墙攀上房顶。

    待她挪开一点瓦片,就见底下一个戴着头巾的精瘦男人正劈里啪啦打着算盘,一边还用笔在一旁的纸张上写记着,沈妙汝静静看着,那人写完又拿出一张干净的纸照着刚才的重新转抄了一遍,而后把原先那张纸塞到一个小卷筒里,后面另外抄写的那张则仔细叠好放进怀衿。

    男人做完这些刚准备吹灯走出去,突然站定竖着耳朵倾听,而后头缓缓的转向窗户方向,又细听了会动静,迈着脚步刚要挪向门口,这时门却突然碎裂飞起,紧接着飞进来两个墨衣男子,男人见到来人竟无丝毫慌乱,上前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

    沈妙汝在房顶看得直咂舌,还好自己刚才没贸然下去,那账房先生看着武功竟还不弱,后面进来那两人看着身手已经很是可以,但眼下两人对一个,竟有些难分胜负。

    估计那两个墨衣男子亦不想与他再继续纠缠,直接甩出两根捆绳锁想将人束缚住,哪知那账房先生左闪右移,总是能险险躲过对面抛甩而来的绳索。

    战况正胶着之时,外面又猛地飞进来一白衣男子,沈妙汝还没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出手几招之间就把那账房先生给拿住了,随后将人轻松丢给那两墨衣男子带走。

    下面转变如此之快,看得沈妙汝是一愣一愣的,再仔细瞧那白衣男子,竟是她认识的,颜如玉!

    就在沈妙汝震惊的当口,底下的颜如玉早已敏锐察觉到屋顶有人,一个窜起,直接飞身就给屋□□了个大窟窿,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如玉给重重摔拽在地。

    沈妙汝被颜如玉这突然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且这一摔可不轻,把她疼得不行,起身刚要反击,脸上的布巾忽然被人扯落。

    颜如玉看到面巾下的那张脸,同样愣住了,“怎么是你?”

    抚着摔疼麻木的臂膀,沈妙汝语气不悦的回道,“我还想问颜公子呢。”

    颜如玉没有立即回话,见她似乎被自己摔得挺重,忙上前扶了一把,“你还好吧?”

    “要不你上去试试被人这样摔下来是什么感觉?”沈妙汝侧身避开他的手,可臂膀是真疼,刚好又是摔的之前在碧琅被刺伤的那一边,忍不住皱紧双眉。

    见她神情不愉,面容隐忍,颜如玉没再上前,“姑娘怎半夜做起了梁上君子?”

    “那人拿了我的东西,我来要回去,你若是跟他有过节是你们的事,这与我无关,但我得拿回我的东西。”沈妙汝不知他底细,也不知他今日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说实话。

    “哦?是什么东西?”颜如玉问道。

    “与你无甚关系,颜公子能否让我先把东西拿回来,你再把人带走,物件就在那人身上。”

    颜如玉轻轻一笑,显得甚是文质彬彬,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身手了得之人,”姑娘这请求,颜某现下恐怕是无法答应,此人是我门叛徒,他身上所有东西都需经我过目没问题后,方可交予你。”

    看来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这个颜如玉并不是个好糊弄的,沈妙汝心里虽着急,面上却不显,“那颜公子需何时才能把东西交还于我?”

    颜如玉微微一笑,“姑娘如何称呼?”

    沈妙汝被他这一问,明显愣住,“作甚?”

    “没什么,就是日后好寻你过来取东西。”

    沈妙汝想了想,”我姓莫,莫筱筱。”莫是她娘亲的姓氏,儿时娘亲都唤她筱筱,也是她的乳名。

    ”好,莫姑娘,且等我消息,颜某先走一步。”颜如玉拱了拱手,从容潇洒的转身离去。

    ”欸,要多久?”沈妙汝忙追上询问。

    ”姑娘莫心急,颜某定尽快。”说完人就不见了,沈妙汝感叹这人轻功实在了得,估计跟她师丈有得一拼。

    回去之后,沈妙汝心焦的等了段时日,却一直不见颜如玉送来消息,心里愈发焦急起来,这一日又一日,不知喜燕那边现在如何。

    不想就这么坐着干着急,沈妙汝中间寻了个机会意欲夜探钱府,但出乎她意料的,小小一个商贾的府宅看守竟如此严密,围着府邸的围墙都比普通人家高出许多,且上面还置起铁篱笆,围墙之下整夜不停的都有护院在走动巡视。

    守了大半宿,都没等来护院松懈的时刻,沈妙汝暗觉这属实不正常,怎么这里竟守备如此紧张又森严,这钱德利身份实在存疑。

    无法,沈妙汝只得回去继续等着,而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锻十八正式开张了,还有林鹿那边之前跟她提起过要开店的事宜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林鹿打算开一间关于吉斯的商铺,售卖吉斯专门运送过来的物件,小到家常物什大到珍稀藏品,应有尽有。

    因所售商品不是自己擅长,且她又出不了什么力,沈妙汝本不愿参与,可林鹿却坚持,说是要让沈妙汝能给自己备更多的嫁妆,将来嫁人去了婆家才能抬头挺胸不受欺负。

    沈妙汝是既好笑又感动,最终拗不过林鹿的坚持,她还是答应了入股。

    同时今年殿试已经结束,新晋状元郎姓徐,名宴,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是风光霁月,身姿清朗,游街那日引来无数上京城里的姑娘竞折腰。

    而更想不到的,是林鹿与这状元郎徐宴竟也相识。

    话说沈妙汝和林鹿的店铺在林琥的帮助下,很快也开了起来,名字取得甚是新奇,斯琅。

    店铺上下两层,后面带着院子,开在上京最热闹街区的临街位置,旁边酒楼茶肆以及各种商铺林立,平日里人流如织,店里货品摆放得满满当当,当真是琳琅满目。

    沈妙汝就是在她们店里见到的徐宴本人,他进来买吉斯的药膏,正好被林鹿撞见,才知道原来林鹿在吉斯就认识了徐宴。

    据林鹿说,当初在吉斯国她跟林琥曾救过徐宴,当时徐宴昏倒在路边正好碰上经过的林氏兄妹,据徐宴自己说是来吉斯国寻亲戚的,不想却迷了路,误入一片森林,因不熟悉路况,不慎连人带马从上面的陡坡摔了下来,当林鹿他们救起他的时候,徐宴满身的狼狈不堪,伤得不轻,腿也摔折了,应该就是那时伤了腿,就留下阴雨天容易腿疼的毛病。

    徐宴碰见林鹿,也显得很是开心,临走时让林鹿告知林琥,说不日将会约他们兄妹两共同一聚,林鹿自是没心没肺的欢喜应下,她对徐宴印象深刻且挺敬重他,当时徐宴在他们吉斯的府宅养伤那段日子,曾教过她不少东西,是个学识很渊博的人。

    而徐宴这边告别了林鹿,走出店铺上了自家马车,当即卸下满脸笑意融融,换上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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