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伯跟二伯的对话让沈妙汝错愕非常,她内心难以承受刚才听到的一切,如此惊天的宫闱秘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一个闺阁女子所能承受的认知。
正在她心里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爬过她的脚背,沈妙汝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不轻,忍不住尖叫出声。
待反应过来后,沈妙汝慌里慌张的想从假山后面逃离,可为时已晚。
她的手臂已经被她的大伯王庆川紧紧拽住。
待看清是谁之后,王家兄弟两面面相觑,当下片刻谁都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她才好。
“大伯...二伯...”王惠汝惊恐的看着她的两个叔伯。
“大哥,这,这下该怎么办。”王庆雷略显慌乱的看向兄长,他心里明白,今晚他们说的这些话若是被传出去,对整个国公府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王庆川看着害怕到微微颤抖的沈妙汝,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睁开双目,眼神异常冰冷的看向王庆雷,然后对空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瞬间落在他的身前跪下。
”主子。“黑衣人的声音冰冷无情如暗夜毒蛇的蛇信子。
”把她带走。“王庆雷听到兄长的话,有短暂的错愕。
他知道他的父亲跟大哥有豢养死士,而让死士带走一个人又是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
”大哥!她,她毕竟是三弟的......“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她而搭上全府的性命。我们赌不起,而只有死人才不会再开口说话。”王庆川的话透着阴狠无情。
沈妙汝深感恐惧,惊惶的摇着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喉咙彷佛被堵住了一般,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而后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黑衣人捆缚了手脚,嘴里塞死了布条,被丢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应该是往城外跑的,她在车厢里东倒西歪的,感觉越到后面,后面的路就越加颠簸,且马车被驾得飞快,她在车里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嘴里塞着的破布也让她难以喘息,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住了。
随后她被人随意的拖拽下马车,她踉跄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恐惧到了至极,脸上是因害怕而横流的泪水。
黑衣人把她拖拽着到了一个悬崖边上,沈妙汝泪眼模糊的看着明月下,那张蒙着黑色布巾的脸,拼命摇着头,“不要,不要。”
她很想挣脱开黑衣人的钳制,但一切都是徒劳。
“小姐,得罪了。”男子冷冰的声音再次传来,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沈妙汝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就被人轻飘飘的抛下了万丈悬崖,她就那样睁着眼看着上面那个黑影越来越小……
中秋节的第二天,国公府三房的九姑娘,沈妙汝,投湖自尽的消息,就在上京城里传开了。
林鹿听闻伤心之余,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她觉得沈妙汝虽然性格文静内敛,但她也是一个很坚强乐观的女孩子,即使穆青峦那样糟践了她的心意,她也绝对不会做出轻生这样的事情,总之沈妙汝的死太过蹊跷。
穆青峦自然没有兴趣知道国公府里落水而亡的是哪个姑娘,那里迟早要被他收拾。
== == == ==
花开花落,四季更迭,昨夜里终于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此时天仍未明,林间万籁俱静,月光照着皑皑白雪,广袤山谷明晃亮堂。
一个人影呼呼喘着粗气由远及近,身后背着一个沉沉的背篓,林里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但是却不影响她有轻快起落的步伐。
忽然一个黑影从旁猛窜出来,紧随着那人的深浅脚印起落跳跃在这密林里。
”阿勋,你今天有点慢了哦,不要再去找野兔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太阳出来,我们采的雪莲就不能要了。“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配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快,跟上,回去给你炖肉吃,我们要加快速度囖。“
旁边的黑影听话的跟上了她的脚步,不多时就超过她跑在了前面,只是跑了没多会,突然朝着一个地方狂吠起来。
听到阿勋的预警,少女即刻停住了前进的步伐,机警的丢下后背的背篓,取下身上弓箭,搭弓上箭一气呵成,怕是碰上冬天饿极了出来寻食的野兽。
然后用手势制止了阿勋的吠叫,让它退到自己身边来,阿勋听话的后退,眼睛仍谈警惕的盯着那处。
少女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往那过去,可是那边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她停下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这会天还未亮,但是雪地里反射的光亮足够她看清那是什么。
高大的沙松树下模糊看到靠着树干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少女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像个人,可是这会深山密林大雪纷飞的,怎么会有其他人?难道是上山打猎迷路的猎户?为了营生,冬天里到深山铤而走险的猎人肯定有,只是这样的人毕竟少。
少女一边猜疑,一边警醒的四周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然后采蹑手蹑脚的绕到了树的侧后方。
待到近了发现真的是个人,是个高大的男人,只是那人蒙着头脸只露出了眼睛,歪着头斜斜靠着树干,不知是睡着还是失去了知觉。
少女再次谨慎的观望了四周,又等了一会,确定旁边没有危险之后才慢慢挪到那人旁边蹲下。
”嘿嘿,醒醒,醒醒。“少女用手拍着那人的脸部,试图唤醒他,若是一直这样昏睡在这里,那么用不了多久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可是她拍打叫唤了半天,那人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用手按了按他的前胸,还有呼吸起伏,立马回去拿了背篓,从篓子里拿了一块油布出来,这个布是她平时备着,在雪地里拉运一些比较重且不好搬动的东西时候用的,想不到这会能派上用场。
艰难的把那人整个搬挪到油布上,然后用绳索连人带布的包裹起来,让阿勋在前面跑着,她则拉着那人往前走。
就这样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天也差不多快亮的时候,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洞口用树枝和树叶遮掩,外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这里有个山洞。
这洞里比外面暖和得多,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应有尽有。最里面有一个土炕,底下的炭火还未完全熄灭。
进洞之后,少女赶紧把背篓里的雪莲先拿出来,放在了一个瓦罐里保存,紧接着赶紧给土炕里添了更多的柴火,又在洞口临时搭的一个石灶那里升起火,这些都做完之后,她才摘下头上的毛毡帽,脱掉身上的皮褙子,把包着脸的布巾一并扯下。
一张少女清丽的脸庞显露出来,只见她眼神灵动,肌肤瓷白如雪,抿嘴时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
竟是那被推下悬崖,然后死里逃生的沈妙汝。
只是如今看着比那会长开了许多,个子也更高了些,毕竟从她被抛下悬崖,至今已过去了四年。
卸下一身繁厚的装备之后,赶紧给阿勋丢了一块肉干,然后才去解开那个用油布拖回来的人。
因着洞里温度比较高,那人呼吸也平缓了一些,看他身上装扮甚是精良,穿用皆是上好狐狸裘皮,不像是猎户,狐裘里面是白色暗纹箭衣,沈妙汝心里的狐疑越深。
深山老林哪来的王公贵族?
心里想着就去扯了那人的脸巾,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心脏给吓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她捡回来的竟是曾让她羞辱至极的穆青峦!老天爷不带这么玩的……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不曾想竟在这荒山野岭里把他给捡了回来,这得是多大的孽缘呀。
是,都过去了这么些年,沈妙汝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意难平,是生活的突变以及后边的磨砺让她明白,活着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还有更多的风景要去看,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这些都是师傅教给她的,师傅不仅救了她,也彻底改变了她往后的人生,让她脱离了以前的牢笼,也解放了思想上的枷锁。
所以再次面对着穆青峦,她除了讶异,还是只有讶异,即使这人现在仍然俊美不减当年,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增添了更多成熟的男人味,五官也更加的立体突出,但是她的心里确实很平静,虽不能说是一潭死水,也就波澜不惊吧。
一个直面过生死的人,世俗的情爱在她眼里又算什么。
沈妙汝利落的把穆青峦外面的狐裘和手套都脱掉,大概给他把了把脉,发现导致他昏迷的原因应该是中毒,她用手翻开他的眼敛,又捏开他的嘴巴,还有鼻孔以及耳朵也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基本就了解了他中毒的情况。
还好这毒她能解。
思及此,松了口气,起身从墙壁上取下个布兜子,在里面翻找了会,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掐住穆青峦的下巴,迫着他张嘴把药丸给咽了下去,又给他灌了一大口温水,做完这些才起身,不慌不忙的做其他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