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砰——”
前面一声巨响，又将温子怡的关注拉了回去。
“怎么了这是？”
温子怡看着突然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的小白脸和若若，朝旁边好心的修士问道。
好心的修士回头觑了她一眼，哼哼了两声：“现在不要我安静了？”
温子怡：“……”
好心的修士哼罢，开始给她解释：“那小姑娘起身的时候没站稳，摔到那男修怀里了，然后坐在男修怀里朝着乔姐哭。”
“乔姐就将两人一起摔出去了。”
温子怡了然的点了点头：“哦哦。”
那是该摔。
前面，乔晚晚在将两人直接摔出去之后，也未曾再看那惹她心烦的两人，而是朝着旁边围观的人群道：“诸位倒是看的热闹。”
围观众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咱们哪里是在看热闹，这不是要去交易所里，刚好门口被堵上了。”
“是啊，我这不是正巧路过？”
乔晚晚也不在乎众人的借口，红唇启笑朝着开口说要去交易所里被堵上了的修士开口道：“那我得同你说声抱歉。”
方才开口那人再次连连摆手：“乔掌柜严重了，严重了。”
乔晚晚随意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交易所外一众熟悉的面庞：“今日人倒是不少。”
“正巧这里热闹，那我便代交易所再向诸位发上一条任务。”
乔晚晚话落，温子怡明显的看到围观众人的眼前同时一亮，包括她身旁的好心修士。
温子怡不明所以的看了一圈神情一模一样的围观众人：“……”嗯？
交易所门口，乔晚晚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白脸和若若：“还是老规矩，交易所里出一百灵石，哪位闲了将这二人的事情替我处理一番。”
被摔出去还搂在一起的小白脸和若若一愣。
若若眼眶一红，便再次泪眼婆娑看向乔晚晚：“我都已经准备离开，表哥也已经同姐姐道过歉了，姐姐还要如何？”
说着，可怜兮兮的朝着围观的众人瞧了过去。
但不待她确认众人的反应，整个人已经直接凌空。
“啊！”若若一声惊呼。
“我替乔姐去！”
一道声音传来的同时，若若和那满脸错愕的小白脸已经被提溜着飞远。
而提溜走两人的，正是方才站在温子怡身边的好心修士。
“这次谁也别想和我抢，哈哈哈哈！”
好心修士带着大笑的声音未落，已经有两人从后面追上了他，正好一左一右直接将他提溜着的两人抢走。
“就你？回去再练个几年吧！哈哈哈哈！”
温子怡：“……？”
这是做什么？
没用她疑惑太久，交易所门口方才还在和她一起围观看热闹的修士已经一个又一个蹭蹭蹭蹭追了上去。
“不枉我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今日果然有大收获！”
“灵石你们可以拿，这小子身上那件玉蚕衣老夫要了！”
“那柄千刃飞剑从乔掌柜送这厮的时候我就开始馋了，都别抢！给我！！！给我！！！！”
“那双鞋给我留着！！！给我！！！留着！！！”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来，震的温子怡直后退了一步。
不过眨眼的功夫，交易所的门口除了见怪不怪的乔晚晚，就只剩下了她和裴恒两人。
温子怡心情复杂：“……”
感情除了她是真的在看热闹，这些人都是在等着乔姐姐处理完了两人分东西？
温子怡朝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念微动。
看众人这副架势，乔姐姐明显送了那小白脸不少好东西，现下小白脸被带离了万渊镇，那些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
要不……她也跟上去看看能不能捡漏？
心思才起，又被温子怡压了回去。
她还要和裴恒去封魔渊。
温子怡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
原本打算回交易所的乔晚晚目光扫过还站在原地的温子怡和裴恒，脚步一转，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好几日没见着你这个小丫头了。”乔晚晚说道。
温子怡笑了笑：“乔姐姐。”
自从不用猎杀异兽维持生活之后，她出门都少。
乔晚晚又看了看她身后，没看到一直跟着的零零，好奇多问了一句：“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呢？今日怎么没跟着一起？”
温子怡也没有多解释，只道：“零零还在贪睡，就没有一起。”
乔晚晚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毕竟是撞见了对方的事情，温子怡想了想，又出声道：“那小白……年轻修士，我去替乔姐姐教训一番？”
乔晚晚摆了摆手：“不必。”
“怎么来的万渊镇，现下让他怎么离开就是了。”
温子怡朝着乔晚晚竖了一个大拇指：“乔姐姐大度。”
若她是乔晚晚，遇见了这种事情，头都想给这两人削掉。
乔晚晚闻言，瞧着温子怡笑了一声：“没什么大度，本来也不过养着玩的罢了。”
“若不是想着往后三番五次的找过来烦人的紧，哪至于将人丢出万渊镇。”
甚至对方若是今日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些送出去的法器、灵石、还有那处院子她都懒得深究。
温子怡慕极了她这富婆的风范。
乔晚晚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裴恒。
又转头看向温子怡：“你同小元这是要出去？”
说到小元两个字的时候，似还有些迟疑。
温子怡点了点头：“对。”
乔晚晚嗯了一声，没问两人去哪里，只道：“对了，你们可是听说了那个消息？”
话题有些生硬。
温子怡恍若没有察觉到她生硬转过来的话题，只是顺着她问道：“那个消息？”
乔晚晚似有意、又似无意，同两人说道：“归元秘境即将重开。”
有些耳熟的一个秘境。
温子怡想着。
又听见乔晚晚继续说道：“夏国皇室传出消息，将联合三大宗门一起，于一月之后在归元秘境的化元池中处死叛徒裴元。”
温子怡想起来了。
这归元秘境，正是原文当中叶华章彻底封印裴恒的地方。
归元秘境当中天材地宝不少，但最为修真界熟知的，是其深处的化元池。据闻，凡是跌落化元池中的修士，不论修为深浅，只需半月，必定神魂俱灭。
而乔晚晚口中的裴元，原文当中虽未提及，但温子怡没记错的话，当日那道虚影宁玄提到过。
裴恒的亲人、朋友？
温子怡瞧了身侧的裴恒一眼，没看出什么波动。
乔晚晚明显是过来特意将消息传递给两人的。
说完，随意的又感慨了两句归元秘境的事情，便借□□易所里还有旁的事情先回了交易所。
温子怡和裴恒都不曾纠结她似乎知晓裴恒身份的事情。
当日的事情就发生在万渊镇外不远处，还有决明子和雷姓前辈在现场，乔晚晚的交易所又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知道也不足为奇。
看着她离开，温子怡才回望向裴恒：“主上，乔姐姐说的裴元……”
裴恒扫了她一眼，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我的师父。”
温子怡心底“果然有关”的念头闪过：“主上您的师父。”
不用想，这件事情铁定和叶华章还有当日的那道虚影宁玄有关。
温子怡啧了两声：“这宁玄，也过于无耻了些。”
这是用裴恒的师父来威胁。
“他们这是想要引我们去归元秘境。”
有前世的记忆在，叶华章那厮必然也有借归元秘境重新解决裴恒的意思。
“早知道这样，当日我们就应该追上去的。”温子怡想着，又有些后悔。
裴恒倒是眼底平静，只“嗯”了一声：“无妨。”
“走吧。”
温子怡看向他：“去归元秘境救师父？”
归元秘境不在万渊镇附近，零零还没有回来，若是要去，还是得先回去带上零零的“尸体”。
温子怡准备开口。
裴恒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道：“去封魔渊。”
温子怡：“……”嗯？
裴恒继续说道：“你昨日不是提及想去封魔渊取那些魔气。”
“走吧。”
说罢，抬脚朝着万渊镇北的方向前去，温子怡快步跟上，迟疑：“……我们不先去归元秘境救师父？”
和取魔气相比，明显裴恒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裴恒摇头：“不急。”
“……”
一路上，裴恒瞧着都是如常模样。
温子怡看了他好几次，裴恒未见什么反应。
瞧着确实是不怎么着急的模样。
“……”
——
等着穿过一大片的阵法群到了封魔渊，感受到周围浓郁了数倍的魔气还有体内不断跳动催促的金丹后，温子怡果断的将归元秘境还有裴元的事情放在脑后，熟练的在结界内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去准备开始吸收魔气。
来都来了，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
至于归元秘境还有裴元……
皇帝不急，她也不急。
体内金丹未再像上次没有被发现时那般矜持，温子怡才坐下，她头顶的魔气漩涡就再一次盘旋了起来，温子怡被迫全身心投入到吸收魔气的工作当中去。
裴恒则是坐在旁边开始调动结界阵法上的灵气开始催熟灵米。
感受到再次出现的魔气漩涡，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催熟灵米。
这次，两人并未在当天的戌时左右离开封魔渊。
没了裴恒这个上游供应商，温子怡只能自己不停的吸纳魔气进入体内。
到了戌时温子怡并未清醒过来，裴恒也没唤她，只是停了手里催熟灵米的动作，默然看着温子怡和她头顶上空的魔气漩涡。
——
一直到体内的金丹吸魔气吸到打起了魔气嗝，温子怡才停了下来。
睁眼，周围已经不像来时那般魔气浓郁的难以视物。
温子怡回神的瞬间裴恒便有所察，看了她一眼：“结束了？”
温子怡点了点头：“嗯。”
裴恒起身，将这几日催熟的灵米推给她：“走吧。”
“……”
温子怡麻溜的将眼前足十几袋的灵米全部收起来，起身同裴恒一起回万渊镇。
回去的路上，温子怡闲聊多问了一句：“主上，您为什么每次来封魔渊都会催熟一些灵米？”
裴恒神色平平，随意的回答了一句：“修身养性。”
温子怡：“……”
——
据裴恒所言，两人在封魔渊待了大概三四天的时间。
温子怡带着一路打着饱嗝儿的金丹回到万渊镇的时候，零零依旧没有回来。
“这些日子，你便待在镇上。”
裴恒又去了不少法器交给温子怡：“我会离开一阵。”
应当是归元秘境的事情。
温子怡一边像小白脸一样将那些法器全部收下，一边道：“去归元秘境救师父吗？我同主上一起。”
裴恒动了动唇，欲要说什么。
温子怡义正严词：“主上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
“宁玄和叶华章用师父威胁主上，就是威胁我。”
重要的是，裴恒出现的时候肯定会轰动，她得跟着去看看能不能逮到叶华章，趁乱解决了他。
“……”
裴恒也没有坚持，随意的点了点头：“那便一同去看看吧。”
——
温子怡和零零离开万灵仙宗时，身上的家当并不包括飞行法器，所以两人来万渊镇的时候，是完全靠着零零的导航还有温子怡的两条腿。
有着裴恒的存在，温子怡本以为这次归元秘境之行，她终于可以体验一把修真界大能挥挥手就到达目的地的感觉，却没料到裴恒这次出行靠的也依旧是飞行法器。
而且……
温子怡背上背着用床单托起来的零零，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的一间小院大小飞舟还有拿着灵石思索的裴恒。
“怎么了？”
裴恒看了眼手里的灵石，又看向身侧探头询问的温子怡：“你可会驾驭飞行法器？”
温子怡一愣：“嗯？”
裴恒：“这法器需要灵气来催动。”
恰巧他没有灵气。
温子怡默：“……”
迟疑之后，看向眼前一间小院大小的飞舟：“我可以试一试。”
她的记忆当中，只有驾驭小型的、类似于飞剑之类飞行法器的记忆，这般大小飞舟驾驭起来，应该和飞剑差不多？
温子怡裹的紧了紧背上的零零，率先上了飞舟。
如同记忆当中御剑一般开始调集灵力催动。
一次成功。
飞舟猛的往前窜了一下，成功出现在万渊镇上空。
温子怡眼前一亮。
朝着不远处站在院内的裴恒招呼道：“可以。”
“主上，上来吧，我们走了。”
裴恒被魔气裹挟着出现在飞舟上。
温子怡心底估计着方才调动的灵力，又多提醒了一句：“不过，这飞舟过于耗费灵力，我应当支撑不了许久。”
裴恒：“无妨。”
“只是催动需要一些灵力，剩下的安置一些灵石便好。”
温子怡点头：“这就好。”
裴恒手里的这一艘飞舟安置灵石的位置在舟最前头的地方，在温子怡催动飞舟之后，裴恒便去了飞舟最前头的位置。
将灵石安置好后，随意在飞舟甲板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并朝着温子怡道：“好了，收了灵力吧。”
温子怡依言收回灵力。
裴恒又道：“一路上灵舟的方向也交由你来操纵。”
温子怡应下：“可以。”
裴恒点了点头。
温子怡将背后的零零安置在甲板一处之后，在距离裴恒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裴恒的目光又落在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的零零身上。
片刻，默然移开。
——
安置好了灵石的飞舟操纵起来有些像用意识开车，快慢高低皆由自己调整。
出了万渊镇的范围之后，依旧将自己完全罩在黑袍当中的裴恒坐着闭目养神，温子怡一边瞧着周围一边操纵着飞舟向西。
归元秘境在靠近天玄古宗的地方，也就是大陆靠西的位置。
从万渊镇前往秘境的一路上，会经过好几座大城。
温子怡和裴恒在连着飞了五天之后，飞舟停在了一处名叫去书城的地方。
“主上，我们要入城吗？”
这里距离归元秘境还有一些距离，温子怡看着裴恒将飞舟收起来，问了一句。
裴恒点了点头：“我有件东西在城里。”
温子怡将零零重新用床单裹起来背好，跟在裴恒的身后朝着去书城走。
城内有禁飞的阵法，所以城门口处不少下了飞行法器出入的修士。
一路上，温子怡好几次对上了修士看过来的目光。
不像是发现了裴恒魔修的身份，倒像带着同情和鄙夷。
同情看她，鄙夷看裴恒。
温子怡：“……”
等着两人入城之后，这般看过来的同情和鄙夷视线便更多了。
温子怡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全部换过的衣衫：“……”
不破。
再看裴恒，也很正常。
所以同情什么？鄙夷什么？
温子怡没理解。
“主上，他们……”
“无碍。”
行吧，裴恒都这般说了，温子怡便由着那些同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
跟着裴恒一路到了此处城内的交易所。
裴恒被掌柜迎着上了二楼，温子怡背着零零在下面等。
有原本在交易所内的女性修士叹了口气，主动同她打招呼：“姑娘。”
温子怡闻声看过去。
对方取了一些灵石递给她：“这些灵石，你收着。”
温子怡愣住：“嗯？”
去书城流行见面送灵石？
那女性修士叹了口气：“我瞧着你也不容易，相逢即是有缘，收下吧。”
温子怡看向对方递过来的灵石，比之前在外面对上那些同情的目光时更为不解。
动了动唇，正想问什么。
旁边又一道红裙女修的声音响起：“宁师姐，不必管她！”
说完，带着些鄙夷的看向温子怡：“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会走。”
温子怡：“……”
不开玩笑，她觉得整个去书城里的人都很奇怪，比万渊镇里的魔修奇怪多了。
从入城的时候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温子怡抬眼看向那名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女修。
对方声音继续响起：“她自己选的夫君都不知心疼她，你管她作甚。”
温子怡默：“……？”
之前开口的宁师姐拉了拉那名女修的手，示意她莫要再说。
而后带着歉意朝着温子怡开口道：“抱歉，我师妹她并非有意。”
“只是瞧着你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丧子之痛，你那夫君瞧着又是那般模样，所以才忍不住开口。”
温子怡看向一副认真解释模样的宁姓师姐，嘴角抽了抽：“……丧子之痛？夫君？”
不会说的是她背后背着的零零和裴恒吧？
事实证明，是的。
宁师姐没开口。
那名红裙女修再次开口道：“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我瞧得真切，她那夫君由着自己的夫人背着幼子尸首也就罢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为人夫君的模样。”
“她选这样的男人做夫君，可不是她自作自受。”
温子怡：“……”
交易所内已经又有好几人附和红裙女修的话。
温子怡顶着众人或同情、或恨铁不成钢的视线，回望向红裙女修，麻木着脸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我夫君，这也不是我死了的幼子。”
交易所内一众女修：“……”
沉默片刻，所有人一起果断摇头。
“不是你死去的幼子你一直背着她作甚？”
“不是你的夫君，你背着孩子跟着他作甚？”
温子怡：“……”
她的开口像是在交易所一楼打开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口子一般，方才还只有那位宁师姐和红裙女修开口，她说完，交易所内好几人都跟着开口。
“姑娘，我看着你周身也有灵力波动，想来也是修士，你那夫君就是浑身无一点灵力波动的凡人，这种人随便养养就是了，你怎么一副动了真心的模样？眼下还替他说话。”
“就是就是。而且藏头露尾的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你可不要被骗了！”
温子怡：“……”
温子怡顶着众人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虽知晓没必要同只是萍水相逢的众人解释，但想着“裴恒是一个好主上，还是不能由着裴恒的名声这么污化”，再次道：“他当真不是我夫君，也不曾骗我。”
红裙女修旁边的又一你年轻女修惊呼：“他不会还一直都哄骗你，不愿意承认是你夫君吧？！”
温子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