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绅意识到自己刚在宋挽凝眼前面不改色撒谎,但她并没有拆穿,心底一阵慌乱,心虚追问:“你今天怎么会去日料馆?”
宋挽凝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自己的行程需要跟他说明了:“哪里有规定我不能去日料馆吗?”
“不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项景绅很难不多想:“我今天其实是去——”
“那是你的事!”宋挽凝不想听他继续狡辩,没有任何意义,旧事重提道:“这段时间我正好有空,你抽空把手续办一办。”
项景绅觉得自己闯下大祸:“你听我解释,今天我是去应酬,她代替她爸爸过来,邀请我简简单单吃了个工作餐,我不喜欢吃日料,没怎么动筷。”
说多错多,越抹越黑。宋挽凝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应酬挺好的。”
项景绅连连道歉:“你别生气,我确实不应该编个理由骗你,但是我怕你多想,增加无畏的烦恼,这事我跟你道歉,别往心里去,行吗?”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往心里去。”
她在客厅里踱步,环顾四周,感叹道:“你看,认真说起来,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没有机会住进锦绣府的大平层。”
“超哥说,这里有的房子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然而因为我签了一份协议,轻而易举住进来了,就像是灰姑娘得到短暂的魔法变身,期限一到,我就要退出不属于我的世界。”
她继续往前走,落地窗外的视野每一次看都会觉得震撼,那是可以俾睨一切的高度。
仅仅一窗之隔,与千百米外层层叠叠拥挤的低矮房屋不同,顶楼位置要多宽敞有多宽敞,能容纳一切自由和欲望。
宋挽凝从没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她没有付超大平层的梦想,这里全是枷锁和算计,她不喜欢玩心计,更不想过疑心疑鬼猜测度日,太累了,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体验券有效期终止,宋挽凝要回归到属于她的生活中去。
“别过去!”项景绅拽住她的上臂:“你不是恐高吗?”
宋挽凝睁开他的手,坚定道:“这是一道束缚,我一定要冲过去。”
项景绅心疼,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能把人哄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没人敢动你。”
宋挽凝背对落地窗,瞳孔里倒映出项景绅的轮廓,他很少在她面前手足无措,但今天似乎真的慌了。
老天真的很不公平,等她决心放下以后,突然让面前的男人回心转意。
宋挽凝的冷漠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病急乱投医:“宋挽凝!你是不是忘了,说好我们之间不能有别人,现在因为一条视频你就跟别的男人绑在一起了,让那么多人误会你和严坤是一对,大家都在磕你们的CP。”
“网上甚至有狂热的粉丝替你们选好婚礼场地,你知道我看见那些图片有多生气,你是我的人,知不知道!”
原本好好的说着话,项景绅越说越激动,紧紧拦要搂住她的腰,额头搭在她肩上,把宋挽凝堵在落地穿前,脊背贴上冷冰冰的玻璃。
宋挽凝最讨厌他使用蛮力,“项景绅,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挣扎反抗根本没用,耳边传来某人委屈的讨好:“她们真没眼力,明明我们才最般配!对不对?”
宋玩凝挡开他想继续动作的手:“请项总睁开眼睛看清楚,别抱错了人!”
“没抱错,我只想抱你。”
宋挽凝被他的手臂嘞的喘不过气:“凭什么你想抱就抱?我嫌你脏!”
项景绅脊背僵硬一顿,缓缓抬起头,不可思议盯着宋挽凝,重复道:“你嫌……我脏?”
“对!所以别再抓着我不放!”
宋挽凝趁他愣神的瞬间,挣脱束缚,往玄关跑去。
等项景绅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
宋挽凝最后嫌弃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进项景绅的心脏,他仿佛回到所有人都有嫌弃的小时候,连家里的佣人也不待见,视他为眼中钉,没少在背后议论嫌弃。
空气中若有似无得香味让他头疼,衬衣上的味道也很重。
项景绅用力把衣服撕下来,今天穿过的衣服全部打包扔进垃圾桶,冲洗了近个把小时,皮肤被滚烫的热水冲刷成淡红色,
终于感觉没那么恶心了。
*
宋挽凝不出工的日子,付超来静园找她,因为是第一次上门,精心挑选了几件礼物和水果。
徐芸招待他吃完饭后,和宋挽凝两人进了二楼书房谈事。
宋挽凝把事件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付超听完,神色凝重道:“消息可靠吗,确实是秦家做的?”
她苦恼叹气:“冯文树透露的,他没理由骗我。”
付超知晓其中一部分原由,本身事件太过复杂,不好妄自下定论;“项总那边,怎么说?”
宋挽凝:“他估计很快就要结婚了。”
“什么?!”
宋挽凝平静道:“让律师去找项景绅谈离婚相关事宜,我不露面了。”
付超心里还没消化惊天大新闻:“搞清楚了没有,其中是否存在误会。”
“我和他迟早要结束,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区别。这事早点办妥,项目或许能早点开工,秦家瞅准了要对付我,项景绅这个人,我要不起,离婚不能再拖了。”
付超无奈:“好吧,不过现在网络舆论控制住了,严坤那边也有意压CP粉的热度,公司允许留点余地,CP粉目前回到小范围磕糖,不会对你们产生影响。”
“有好几个广告商找上门来想签你和严坤的合体代言,严坤那边拒绝了,被我们签了独家代言,倒也不亏。”
宋挽凝:“因祸得福吧。”
*
派律师出马一点也不顺利,次次被放鸽子,连项景绅的面没有见到。
三番五次后,宋挽凝递给律师一个信封:“你把这个交给他秘书,就说是我给的。”
律师按她说的做,时力收到信封第一时间交给项景绅。
同样的牛皮纸质,特别类似他在阿姆斯特丹阴雨天早晨收到的信封。
项景绅打开,里面只有一枚女士钻戒和一张纸条。
“尺寸不合,物归原主。”
送戒指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收回戒指,心情就像刮过沙尘暴后的忙地狼藉的寂静。
她说不合尺寸,他竟然没有发现,单纯以为没有选到宋挽凝喜欢的款式。
他们之间可以用来找话题的正当理由也不存在了。
信封送出去,律师依然没有见到人,项景绅铁了心要人间蒸发,连时力也没露过面。
但项景绅总是时不时会出现在宋挽凝拍摄片场附近,他就远远的看着,不会靠近。
一开始宋挽凝没发现,他车停的远,后来发现了挺反感,渐渐地随他去了,地方大,人家爱去哪去哪,片场工作人员那么多,不一定是来见她的。
项景绅坐在驾驶座上翻着林林发来的小视频,宋挽凝这会儿结束休息,继续开拍了。
她的气色很好,红光满面的状态,而驾驶座上的人就不同了,连续几天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却一直做梦,睡醒一觉比没睡还累。
天色渐晚,宋挽凝顺利收工。
出来时余光瞟见黑色的卡宴还停在原地,视若无睹,保姆车扬尘而去。
两年了,两人约定的婚期结束了。
宋挽凝不再迁就他,不再允许他靠近,项景绅想她,宋挽凝多数时候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有说有笑的时候只在林林发来的视频里看见过。
等她终于松口,答应见面的前提是:“要见面可以,必须拿离婚证来换一次见面的机会。”
等项景绅再一次出现在宋挽凝面前时,手里带着文件袋。
宋挽凝如愿以偿拿到离婚证,拿起来翻看,结婚证没有认真看,反而仔细看了眼离婚证。
项景绅继续拿出文件袋里的纸张:“结婚证收掉了,这里是两份结婚协议,已经无效了,我现在当你的面销毁。”
她放下离婚证,确认无误后,同意了。
项景绅没让她动手,熟练的在卧室床头找到香薰蜡烛。
几张纸燃烧很快,不到一分钟变成了灰烬落在垃圾桶里。
一切都结束了。
宋挽凝伸出右手:“合约结束,恭喜项总恢复单身,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祝福你事业有成,幸福快乐!”
项景绅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轻松就能包裹住她的手:“没有你,我不会有幸福。”
到底是职业演员,宋挽凝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真诚道:“怎么会,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项总不会记得我这号小人物。”
友好的握手礼一般保持在两三秒左右,项景绅舍不得放开,手指越收越紧。
超过友好的范畴就过分了。
“项总?”宋挽凝示意他放手。
项景绅恶意使坏,一个用意收劲,宋挽凝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盯着怀里的人愤愤不平:“离婚这么沉重的事,你为什么能笑的那么开心啊!”
头顶传来不满的抱怨,而宋挽凝保持着上半身趴在他怀里的姿势。
一上一下,一座一扑,两人样子特别像初识那天,宋挽凝冲进他的车里求救的画面。
项景绅放软语调:“答应离婚才允许见一面,我心都碎了,你为什么唯独对我那么狠,是不是还在生气?“
宋挽凝撑着坐起来,下了逐客令:“你想多了,婚都离了生什么气,我明天有拍摄任务,请便。”
坐在沙发上的人干脆往后摊:“话没说几句赶我走,这本离婚证太没有价值了,下一次见面要用什么来换。”
宋挽凝感觉项景绅没搞清楚状况,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下一次见面。
“项总日理万机,我平时忙拍摄基本没空闲时间,下一次见面没必要约了,时间不早,快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她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离婚证:“慢走,不送。”
第二次下达逐客令,项景绅依旧没动。
他环顾四周,屋子里被宋挽凝收拾挺干净,所见之处没有任何杂物放在外面。
等她放好证件出来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踱步到厨房,打开冰箱,往里扫了眼,里面除了矿泉水和饮料,什么都没有。
项景绅转头问她:“没有吃的吗?我今晚没有吃晚饭,好饿啊!”
说完没得到回答,顺手拿了瓶苏打水出来,一口气灌下整瓶充饥。
一瓶苏打水只有300ML,几口就没了。
瓶子随手扔进垃圾桶,“噔”一声,和桶里的灰烬来了个亲密接触,扬起一点黑屑盖在瓶子上方。
俨然把酒店当成自己家一样,口渴是缓解了,但肚子还饿着。
项景绅拿起内部电话,问道:“这里厨师手艺怎么样?我点个客房服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