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廖平安把营养剂藏在斗篷之下,离开F824区里为数不多的房子修建得比较像样的交易所,匆匆忙忙绕了好大一段路,确定没人跟踪,才回到家里。

    远远就望见廖三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等她回家,廖平安赶紧加快脚步过去,寻思着早晚得给她家这房子修圈栅栏搞搞基建防御什么的。

    进门后牢牢关上门板,廖平安把廖三拉到跟前,分了条营养剂给他。

    廖三显然是认识这种长条彩色液体的,一见到登时俩眼放光,小心翼翼接过一口气喝完,好喝得在地上直打滚,顿时看向廖平安的眼神都更加崇拜了。

    廖平安也赶紧给自己灌了一条,这玩意儿虽然难喝,散发着一股子工业制品化学制剂的味道,但效果不错,不多时就感觉浑身恢复了不少力量。

    接下来廖平安没打算休息了,她准备趁着夜色去联系广告上的人买种子。

    而出门前,她思考片刻,还是踮脚偷偷回了里屋,放轻脚步,绕到机器人的身后。处于休眠模式的塞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廖平安一下子按住了强制关机键。

    塞尔“叮”地一声屏幕全黑后,廖平安拿螺丝刀卸了他的壳子和面板,迅速启用管理员模式从后台进入他的数据库,开始查询进程:“抱歉了。”

    她边查看边小声说,“我知道你可能和你的前主人感情很深,但对不起,我还是得把你格式化一下。”

    毕竟白天她认为塞尔似乎已经发现她的不对了,而这才第一天,如果叫塞尔彻底断定她的异常,直接报警把她抓了,这个后果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

    廖平安记性从小就很好,小时候长辈们都夸她是过目不忘的神童,自小一路上学没费半点儿事,一路保送上的T大。

    她先是快速浏览了塞尔的数据库,记住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关键信息,然后犹豫了一下,还会按下了格式化按键。

    担心格式化得不彻底,她还查看并删除了隐藏数据库。

    而在重新组装塞尔的时候,她发现这款机器人有个“忠诚度”选项,即“忠诚度”数值越高的机器人,越听主人的人。

    “忠诚度”较低的机器人,还会根据这个社会的世俗价值观建议劝导主人的某些行为;而“忠诚度”极高的机器人,几乎可以说是对主人唯命是从了,哪怕帮着主人去犯罪都没有问题。

    廖平安这块儿没怎么纠结,直接把“忠诚度”调到了满格。

    毕竟她可是要去干对这个废土世界来说伤天害理的勾当,要是家里蹲了个随时会报警的“叛徒”,那还得了?

    改造完塞尔,大后方起码稳了,廖平安放心出门。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F824区正常的居民都门户紧关闭门不出,而在一些聚集着不法之徒的混乱街区,则随着夜幕开始了连夜的狂欢。

    很不幸,廖平安此行要去的就是一条混乱街区。

    她根据塞尔给的导航路线,寻到了一条叫作“纵乐街”的地方。

    光听名字就很灯红酒绿,廖平安这样评价道。

    而等她达到目的地后,才发现这片地在以前应当是个相当繁华的地方。

    毕竟她家所住的地方都是楼层最多不会超过两层的小木房,而这里街道两旁楼房竟是大片混凝土建筑和扭曲的金属钢架,虽然早已破败,但足见当年的辉煌。

    或紫红或幽绿的微弱霓虹灯在残破的招牌和楼体上闪烁,昏暗光影倒映在地上的污水水面,为黑夜笼罩下的街道增添几丝诡异色彩。

    夜幕降临后的纵乐街异常喧闹,嘈杂的音乐、尖叫、怒吼声、警报声与枪声交杂在一起,从街道的各处角落传来,不知有多少人沉浸在酒精毒|品交织的纵情狂欢中。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来往,有面目畸形的异变者,有装着机械臂的流浪客,有摆着小摊的神秘商人,还有形状各异的机器人……

    街边下水沟前躺了不少七倒八歪的醉汉还是瘾君子,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有几具确定是尸体的躯体都臭了,上头满是不明生物蠕动爬行,缕缕飘过来的气味熏得她想吐。

    廖平安掩住口鼻,默默将头顶兜帽拉得更低,加快步伐往已望见的所谓公用电话亭走去。

    那个破破烂烂满是涂鸦的铁皮箱体周围歪着几个身着皮衣、满臂狰狞纹身的醉汉,正举着盛装不明液体的细小针管,互相给对方往肌肉里面扎。

    廖平安在不远处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个电话亭当真只有这几个基本丧失攻击力的家伙把守,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自从她来到这个铁皮箱子前之时,不远处的楼房背后、漆黑巷子里已经有几股视线在暗中将她锁定了。

    于是,她这个对万事都不熟悉的菜鸡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廖平安挑了个看起来还清醒点儿的家伙,拿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接着黑色斗篷下掏出一支营养剂,指了指那个铁皮箱子电话亭,示意要打电话。

    那人半瘫在地上,睁着迷离的俩眼望了她半晌,似是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枯瘦如爪的手伸起,刚抓住营养剂就啪地又掉到地上,然后屁股费劲挪着往边靠了靠,给她让出门口位置,接着昏死了过去。

    廖平安抬脚迈过这人大腿,打开咯吱作响的铁皮门,走进这个所谓电话亭。

    亭里唯一光源便是头顶吊着的一只灯泡,廖平安嫌弃地拿起那个沾满不明油污的通话柄,拨通了电视广告上的那串号码。

    这个黑市商人的电话很快被拨通了,入耳传来一个精神小伙的声音,和那个蹩脚广告上的主持人声音基本一样——

    “嘿,哊!兄弟!我们正在举行派对,如果我果真猜得对,你想要爽上天的阿蜜酮往酒里兑!”

    阿密酮,根据出门前看塞尔的数据库影像记录,廖平安记起这是一种化学合成的兴奋剂一样的东西。

    原来这人还卖这个。

    她寻思着这人业务还挺广泛。并且说话都连腔带调的还押韵,难不成还兼职是个rapper?

    廖平安双手捏着那个油腻腻的听筒,试探着出声问:“您好,我不需要阿蜜酮,我对种子更感兴趣,请问在电视上发布福莱特种子广告的是您吗?”

    对面停顿两秒,接着传来亢奋的声音:“嘿,兄弟!不要啰嗦,大声说出你的需求!”

    “……”廖平安反应两秒钟,意识到这是个自动回复的机器问答,还是个没怎么训练好的机器问答。

    于是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对面那个程序终于明白自己的购买需求。

    然后又问到价格,对方开口要十条营养剂,还是最小规格的种子包。

    穷鬼廖平安沉默几秒,试图讲价:“能便宜些吗?或许可以给我种子包里的种子数量少一些,然后价格折半?”

    结果她这一讨价还价,差点儿给对面程序干崩溃了,一理解不了,就从头开始:“嘿,哊!兄弟!我们正在举行派对,如果我果真猜得对,你想要爽上天的阿蜜酮往酒里兑!”

    廖平安:“……”

    她不敢多说了,匆匆和对方约定了交易时间和地点,结束了通话。

    其实也是对面单方面约定时间地点,因为不管她问什么,那傻瓜机器问答程序就只有一个选项——三日后的同一时间,还是这条纵乐街,圣母半身塑像正下方的那条长椅上。

    而廖平安挂断电话后,注意力一转移,才发现箱体周围嘈杂了许多。似乎围来了许多人,也不知道外面在干什么。

    但她没多想,握住门柄,就要推开铁皮门出去。

    然而推了下,没推开。

    廖平安以为是门外面又靠来了个醉汉堵住门了,于是握紧把手,开始往外用力。

    而谁知,她刚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轰隆一下,锈迹斑驳的铁皮门直接掉了。

    门板四周一圈投进来闪烁着的霓虹光线,廖平安望着被自己徒手卸掉的门板,顿时傻眼了。

    而同一时刻,外面闹哄哄的噪音轰地戛然而止,像被人突然强制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有些诡异。

    门板挪过,廖平安才发现外面聚集了一帮持枪者,面容肤色性别各异,但现在几乎都是同一个表情——皆万分惊讶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里。

    廖平安被这帮带枪的家伙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她现在手不但无缚鸡之力还无寸铁,可不敢和这些亡命之徒对上。

    她以为是这地界有哪两伙人爆发了枪战,结果被突然从电话亭钻出的她给误入了。

    于是赶紧低下头,拼命降低存在感,同时铁门挡在身前做盾牌,背靠着铁皮电话亭往人群外一点一点挪。

    所幸还好,那些人都还算毕竟冷静,没有发生突然暴动,叫廖平安有惊无险地给挪出了包围圈。

    廖平安余光瞅着,刚一稍稍立刻他们视线,就扔下铁门板,玩命般地加速往外跑,一路连头都不敢回地奔到了家。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就在刚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小命。也没意识到究竟是什么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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