苋融略略点头，“说完了吗？”

    程正渡：……

    她到底是不是现代人？

    怎么对他那般豪情万丈的伟大志向无动于衷？

    难不成她什么也不想改变，就想按照阳羡瑢的命运走完一生？

    他突然间记起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里，会悲惨死亡的可怜虫，只有他一个。

    而阳羡瑢，在经历五立五废后，还会被篡位成功的萧姓叛臣第六次封后。

    不仅如此，她还将独得椒房之宠，为那个畜牲生儿育女，盛宠一生。

    一念及此，程正渡的心脏就抽痛起来。

    她是他的皇后，虽然两人并不亲近，她也是他的妻子！

    “那个……”他压低了声音，“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苋融，草下见，火神的融。”

    “苋融？”程正渡一愣，旋即苦笑，“果然和羡瑢同音，我的名字也是如此，同音，而且同字。”

    苋融见怪不怪：“穿越的常规套路。”

    程正渡意外挑眉，目光里带着一丝诧异，“你这个性格，可是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呢。”

    苋融似是有些累了，闭上眼养起精神来。

    程正渡接着说，“即便人名一样，你我终究不是古代人。”

    “嗯。”苋融应了一声。

    程正渡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我到底是个现代人，即使你日后遇到了什么所谓的椒房独宠，什么皇后的尊崇，也不应该对其太过动心。

    唯有我们两个现代人，才能够心意相通，能够在一起战斗的，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苋融抬了抬眼皮，看了看程正渡，“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程正渡不解地拧着眉头，对她的行为，越发摸不着头脑。

    “好了，该我说话了，”苋融重又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来自未来的程正渡，不过是一个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新人，经历的磨难并不多。”

    程正渡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然而苋融的话，才刚刚开始，“你出身大富之家，身价过亿。

    你在学业上的成就，确实非常优秀，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家里的庇护。

    实际上，你的学习成绩很好，拿到的证书也很多，但远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厉害。

    你穿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但你还只是一个灵魂，无法占据程正渡的身体。

    你很苦恼，也很愤慨。这些年的遭遇，足以让你发狂。

    你都快绝望了，准备躺平等死，随着小傻子的遇害而一起消亡。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借着我穿越时带来的能量，你终于有了夺舍程正渡的机会。

    但是没多久，你就发现，自己只能出现在晚上，甚至只是晚上的阴影里。

    你开始苦苦思索这其中缘由。

    经过多次试验，你总算弄明白了。

    我穿越的契机的瞬间，就是你占据身体的时刻。

    因此你就在想，是不是再接近我一些，就能帮你完全地占领身体。”

    程正渡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事，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惊讶之余，他忍不住问道，“此番穿越，你是否带着什么剧透系统？”

    苋融只觉得好笑，这样年轻气盛，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并没有回答。

    程正渡只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人家穿越带系统，他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那么，你的系统是怎么安排你的？”难怪她不肯跟自己合作，原来她另有故事线。

    那他又算什么？

    衬托她主角光环的悲催对照组吗？

    苋融睁开了眼睛，看到程正渡苍白的脸，由白转黑，又由黑转青，还是好心眼的告诉了他真相。

    “没有系统，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

    程正渡眉头一拧，“朕何时与你说的？”

    苋融唇角微勾，“就在刚才。”

    “刚才？”

    “穿越者身份的部分，就不必说了，你自爆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然后是你穿越的时间。

    通常来说，你应该是和我一起穿越的。

    我们曾经落入过同样的河流，并且差点一起死去。

    可是这里却产生了一个悖论。

    在我反问你装傻为了什么的时候，我从你的微表情里读出了你的痛苦。这种痛楚，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你要是刚穿来，就不会被程正渡的故事打动。

    也就是说，你在我之前，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结合你那半古言的口吻，还有那一句“朕”，显然，你也被这个世界所同化了。

    并且同化的时间绝不会短。

    这里又产生了第二个悖论，如果你早就穿越来了，那原主小傻子应该早就不在了才对。

    可是我很肯定，在水下的程正渡，并不是你。后来挥剑来砍我的人，也不是正常人。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早就穿过来了，凭你的心性与智慧，你肯定不会忍受贾氏的欺凌，又被刘好材这般折腾。

    也就是说，程正渡这个人，极有可能还活着。

    如此就到了第三个悖论，穿越者和原主都同时存在，穿越者却不能帮助原主摆脱悲惨的境遇。

    那么你这个穿越者到底存在于哪里？

    抱着这些疑问，我便激将了你几个问题。

    你问我为何不制止你，我说凭你的身手，根本打不过我。

    你却骄傲地答，你可不是小废物程正渡，你实际的身手丝毫不逊于我。”

    听到这里，程正渡顿时明白了苋融的意思。

    他那个口吻，不仅告诉了苋融，小傻子拿剑砍杀她时，他就在现场。

    更告诉了苋融，他和小傻子就是存在于一具身体里的两个独立的个体。

    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

    程正渡诧异的表情，落在了苋融的眼中。

    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你猜的不错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只是占据了这具身体，却无法控制身猜测。

    于是下一句，我便试探性了说了那句‘我看你也没比他强多少，穿越过来那么多年，连身体的控制权都没抢到，只能憋在他体内，跟着他一起被人践踏折辱。’

    结果很明显，你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

    至此我对你穿越的细节，便已经完全了解了。

    剩下的就是你原本的底细。

    从你的野心与说话的口吻，我便能判定，你很年轻。

    你说话的很多角度，还带着未出校园的孩子气。

    可是你却又能一眼看出我散打动作的不同，足可见你心智也有成熟之处，且练武多年。

    如此匹配下，刚出高校大门的学子形象，最符合你。

    你言语之间，多次提及自己是天才，而最能证明一个学生是天才的细节，就是跳级入学。

    只是简单跳两级，还不至于叫你如此自大。你走的道路，很可能是少年保送，一路硕博的路线。

    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一个有很好的自由搏击和空手道水平的年轻人，他的家庭肯定不简单。

    最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你还没被打倒，终于自由后，却是张口天下，闭口苍生。

    好一番雄心壮志，激情更是澎湃如斯。

    便能让我看出，你的童年很幸福，你的人格很健全，你习惯站在很高位的地方，俯瞰众生。

    这样的家庭，身价过亿很是正常。

    毕竟在你我原来世界的帝都与魔都，随便一处像样的房产，都要上千万。身价过亿，我说的都是很保守了。”

    一时间，程正渡被深深的震撼。

    他这才明白苋融那句话真正的意思。

    他虽然被世人看做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到底是沾了家族的光。

    父母有足够雄厚的财力，为他请来各种最好的老师，交给他最优秀的办法。

    甚至于他想学跆拳道，父亲就能请来世界冠军给他一对一辅导。

    他想要联系马术，父亲甚至能单独为他开办一家马术俱乐部。

    如果没有这些光环的加持，那他很可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学子。

    因为直到今天，他才领略到，真正的天才该有的风采。

    他面前的女人，才是彻头彻尾，比真金还真的真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