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周知野楞在原地,恍惚了很久,等再次抬眼时,看到云舒像撸狗狗一样抚摸他的发顶。

    云舒看到周知野的上目线攻击,收回手,不禁感叹,“你睫毛好长啊。”

    周知野将视线落在怀中的优优,掩饰内心的慌张。

    但耳朵的绯红却掩盖不了,云舒揶揄,“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没有。”周知野下意识否认,将优优放在地上,转身要出门。

    云舒看到周知野的脖颈红了大片,瞬间来了逗趣的兴致,没想到这么个粗率禁欲的男人竟然会害羞脸红,这是什么独特的反差感。

    她笑着追上去,“周老师,你现在脸和脖子红的像是喝酒了一样。”

    周知野强撑,镇静回:“是晒的。”

    云舒可没打算放过他,绕过他走在他前面,边倒着走边打趣他,“哦,原来太阳有这么大的魅力啊。”

    云舒算是知道了,周知野吃软不吃硬,被夸立刻会变回害羞的大男孩。

    此刻这个害羞大男孩已经恢复成疏离俊脸,给大家解释下午的活动内容。

    “观看苗寨举办的雕花蜜饯比赛,学习之后再上手尝试雕刻。”

    上午采摘的青柚并不是都能用,而是从中择优,选择圆润饱满的青柚,成熟的青柚质感比较松散,雕刻起来比较困难。

    而后刮去青柚的表皮,这样可以减少柚子的涩味。

    将柚子切片,在脑海中构思图案,再用柳叶刀雕刻出各种精美图案。雕刻的图案多为动物和植物的结合,喜鹊登桃,龙凤鱼虾等。

    云舒到达现场之后,才发现寨子里雕刻蜜饯的都是妇女或者留守老人,并未有像周知野这样的男丁。

    云舒瞥了眼远处正在教学的周知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尝试和一个女老师搭话。

    “老师,你做雕花蜜饯多长时间了?”云舒看到她手里栩栩如生的“喜鹊含梅”,问道。

    “十几年了。”她没停下手中的活。

    “我发现你们这里大多都是女性。”云舒尝试探口风。

    “是的,男掌柜都出门打工了,我们妇女没有工作,正好可以做雕花蜜饯,也不耽误看孩子,在家里就可以做这个。”

    云舒看准时机,问出疑问,“ 那周知野呢?”

    “周周啊。”女老师停下手中的雕刻,眼神溢出赞赏,“他刚回来没几年的,总是帮我们干农活,之前他也在外边大城市工作,学设计的,可能赚钱了,回寨子就帮我们设计寨子特色的手工艺品。”

    “我们寨子的领导可看好他了,好多人家都抢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呢。”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云舒问,“不是说他之前的工作很赚钱吗?”

    “这是他家啊,他不在这他去哪。”女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舒一眼,缓缓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为图赚很多钱。”

    云舒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女老师以为她作为明星肯定追求财富。但云舒并没有解释,她虽然不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但她的职业赚的钱,确实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

    她知道这个行业的得天独厚,也知道她仅靠相貌和眼缘抓住了粉丝对她的喜爱。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磁沉的男声,“聊什么呢?”

    云舒循声望过去,抬眼对上周知野似笑非笑的眼睛,这才发现他右眼下眼睑处有一粒黑色的痣。眉毛浓郁,睫毛根根分明。

    她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当然是雕刻蜜饯的问题了。”

    周知野短促地扯了下唇角,锐利的眼睛中添加了一丝狡黠,直直地盯着她。

    女老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而后一点没有顾及地问:“周周啊,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想约你再见一面嘞。”

    周知野眼神似在回忆,就真如女老师所说,定是相亲了不少女孩。

    女老师替他回忆,“就是寨长的小女儿喽,刚大学毕业回来创业,最近也在帮寨子想点子,你俩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嗯。”周知野此刻像个听话的晚辈,并没有忤逆。

    女老师觉得两人有戏,立刻张罗道,“那今天晚上呗,晚上一起吃个饭。”

    周知野应承下来,“好。”

    “那你们还是老地方见面呗。”女老师觉得这事快成了,心里欣喜,“我就觉得你俩很配,如果这事成了,你俩还互为对方的初恋呢。”

    云舒没有抬眼看周知野的反应,但想起他之前说过有喜欢的女孩,定是这位刚大学毕业领导的女儿了。

    云舒手中握着柳叶刀,在雕刻喜鹊时,一不留神便割段了鸟儿的翅膀。

    头上传来安慰的声音,“没关系,这种情况难免的,多练习就好了。”

    云舒掸了掸身上的碎果皮,有些惋惜,“那这片柚子是不是不能用了。”

    “可以用,图形雕刻坏的话可以自己吃。”周知野递过来一个竹筐,“你雕刻过的都放在一起,可以带回去做万花茶。”

    周知野给的竹筐派上了大用场,因为经她的手雕刻的蜜饯图案,不是花瓣断了,就是没有动物的形态。

    练习了一下午,也没有雕刻出一个完好形象的蜜饯。

    临走时,苗寨用米酒款待了他们,平常云舒是不喝酒的,她喝一丁点酒就容易上脸,大概是由于蜜饯雕刻的不如意,此刻她已经干了五碗米酒。

    高衬在一旁看见如此“豪迈“的景象,劝诫道:“云舒,你别喝太多了。”

    云舒仰头,咧着嘴说“不喝了”,转眼又干了一碗。

    正给自己倒米酒时,一双精瘦有力的手按住了酒罐。

    “不要喝了。”周知野无意识说,“我只是一会儿没在,你就喝这么多。”

    这话丝毫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边界感,而像是一种“家属感”。

    云舒恍惚点头,脸上微醺驼红,眯起弯弯凤眼,“我知道的。”边说边往高衬身上倒。

    高衬晃悠她,“云舒,我可背不动你啊。”

    云舒眨巴眼睛,扶着桌子站起,“没事,不用背,我自己可以走。”

    真如云舒所说,走倒是能走,就是这个步态有点滑稽,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一路上,云舒从“我家果果拉的粑粑臭死了”,说到“现在的女孩好色才正常。”

    高衬简直不敢想象这期节目播出后,云舒这样的清冷小花会被议论多久。

    云舒继续胡言乱语,“咦,这不是高衬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发展到哪步了?”

    高衬慌忙捂嘴,“瞎说什么呢,你喝醉了。”

    “米酒怎么可能把人喝醉。”云舒扒开高衬的手。

    高衬的一只手被扒开,另一只手捂上去,她真怕云舒把娱乐圈的料都给抖出来。

    云舒的嘴被捂住,索性耍起来孩子脾气,坐在地上不走了。

    尽管高衬使出浑身解数,云舒纹丝不动地摊在地上。

    高衬求饶道:“云舒算我求你,起来赶紧回家。”

    云舒一把推开高衬,头发耷拉着挡着整个脸颊,摊在地上纹丝不动。

    见状,周知野蹲在她前面,眼神看向高衬,“你帮忙放我背上,我背她。”

    高衬照做,将人架在他背上,周知野用小臂撑着云舒的腿,双手握拳保持绅士手,将云舒背起,听见背上的女孩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家。”

    周知野若有所思瞧了下云舒的侧脸,云舒窝在他背上,不吵不闹的样子像极了小猫。

    背上的小猫缓慢吐出的气息扑在他脖颈上,不知道是不是姿势不太舒服,她用下巴蹭了蹭,又用鼻尖嗅了嗅。

    突然来了一句,“你身上好香啊。”

    周知野心里一颤,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亲密行为的尴尬。

    云舒又说,“高衬!你背着我偷偷用的什么香水!”

    高衬在一旁拍她的背,“等你醒了就给你说,别乱动了,我的祖宗。”

    “哦。”云舒说完便趴回宽阔的脊背。

    一路的石阶,周知野的气息逐渐加重,两人气息交缠在一起,他分不清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是由于奔波,还是由于控制不止的内心。

    在高衬的陪同下,周知野顺利将云舒带回家里。

    高衬将云舒安顿好之后,环顾房间的四周,临走时对周知野说,“周老师,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上心吗?”

    周知野将人送至门口,“她不是客人。”

    *

    云舒醒来后,看了眼木桌上的闹钟,那是周知野特意给她摆的,她睡了四个钟头,起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揉了下头痛欲裂的额头,踱步走出房门透气,看到楼下坐在石阶上雕刻蜜饯的周知野。

    云舒缓缓走下台阶。

    周知野抬眼,停下手中的雕刻工作,走向厨房,而后,他端来一碗茶水。

    云舒接过,“谢谢。”

    周知野和她并排而坐,没有提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云舒喝完茶水,将碗放在石阶上,“这个茶水味道好熟悉,是青柚泡的吗?”

    “嗯,你今天雕刻的,只用了一点,下次教你做。”

    “好。”云舒看了周知野一眼,随意问道,“难道我记错了,你今天不是穿得白衬衫吗?”

    “白衬衫被猫抓脏了。”身着黑色衬衫的周知野和夜色融为一体。

    云舒瞧见周知野嘴角的笑,撇嘴道,“你还真宠那只猫。”

    周知野仍旧低头笑着,眼神晦暗不明。

    两人无声地坐着,云舒看着远处消失的红霞,周知野低头雕刻那青色的蜜饯。

    云舒思绪万千,突然莫名问,“周老师,你说云朵飘来飘去,连家都没有,那云朵的自由是潇洒还是可悲?”

    周知野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神漏出怜惜,很肯定地回答,“只要云朵快乐,那就是潇洒。”

    “这好像很难。”云舒少有的低迷,“持久的快乐好像很难。”

    “不难,不计后果做一些事儿,你可能会快乐很多,你可以尝试着...”

    周知野还在说话,忽地感觉脸颊一热,似乎有唇瓣靠近,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的嘴角。

    他蓦然回头,看向旁边的女孩。

    “这样,心里好像没那么堵了。”云舒娓娓道来,“你不必太过在意,就当我还没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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