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如意妹妹,慌什么啊。”

    吉祥拨开眼前挡着的仆人,将人一脚踹飞到花坛,接着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挥舞,嘴里还念叨着:“哇呀呀,尔等小人休想碰我,看我将你们打的屁滚尿流...”途径张妈妈身边时,长腿一扫,略使巧劲就将人撞到叶刘氏身上。

    叶刘氏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抱住一旁的柱子缩成一团,被人一撞又是一声尖叫,她眼底盛满愤怒,双眼猩红:“叶从霜!叶从霜!还不住手!”

    叶从霜像是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轻拍两声,半会儿才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好了,都回来。”

    “大伯母,今日是你先动的手,我不过是还击,你回去帮我给大伯带个话,不该肖想的不要肖想,有些东西硬吃,是会撑死人的。”

    叶刘氏身子猛颤,再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恶狠狠的瞪着叶从霜:“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如意:“小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叶从霜把玩着手上的平安扣,眼底恢复清明,她吩咐吉祥:“我房内的那位公子你将他安置到隔壁厢房,今日你先跟着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

    然后才捏了下如意的脸颊轻笑道:“今日先放过他们,你陪我洗漱一番,今日我们有要事要去办。”

    *

    “废物!都是废物!”

    房门大开,丫鬟全都跪趴着,地面一片狼藉,破碎的茶杯里还冒着点儿热气,躺在地上盛着两三滴水珠,瓷盘四分五裂,割伤了滚落在地的青色苹果,啜泣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东西摔到地上,却没一人敢上前。

    那道尖锐的声音还在呐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没用的东西!”

    “狗奴才,你害我颜面尽失!”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麦芽色的肤色也挡不住红肿的手印,张妈妈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夫人!哎呦...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知错了。”

    “呜呜...”她的右脸涨成个馒头,鼻涕飞流,浑身都用力到颤抖,眼里带着仇恨:“都是那叶从霜,她绝对是故意的,那小丫头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夫人好心去探望她,她不念恩,反倒...反倒故意撇清关系。”

    “她绝对是有意吞并家产。”张妈妈眼神像刀子般看向外面,浑身散发着股癫狂之意:“您一定要做好打算,绝不能便宜了这丫头,她若日后嫁人,岂不是全成全别人了!”

    发疯的叶刘氏听到这里总算是恢复冷静,重新挽起散在额角的碎发,纤细的手指在眼周按压放松,她声音凄凄艾艾:“张妈妈,快起来看座。”

    眼中的泪珠跟断了玄的珍珠似的滴滴答答往下落:“你定是理解我的,你从小看我长大,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最亲近的人,我实在是气过头了,她哪有把我当伯母,她那般羞辱我,让我在这府里怎么立足?”

    张妈妈哆嗦着从地上站起,却不敢坐下,她胡乱的擦了下眼泪和鼻涕,小声说:“夫人永远是夫人,丫头总会嫁出去的,夫人,这府里总归是你做主的。”

    叶刘氏说:“可我该怎么让她嫁出去?”

    张妈妈试探的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非她母亲。”

    “她生母远在天边难解近火,只要...”

    叶刘氏耳朵翘起:“只要?”

    张妈妈:“生米煮成熟饭。”

    叶刘氏拧眉:“这怎么行?我哪能害了丫头?”

    张妈妈又说:“夫人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叶小姐年幼不懂事,等过以后拜了堂,入洞房,一定会感谢夫人的。 ”

    叶刘氏终于听到想要的话,眉眼间涌上喜色:“快去让人把老爷给我叫回来,我要好好合计合计。”

    雨过天晴,丫鬟奴才们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再触碰到哪根獠牙再遭雷霆怒火。

    *

    清晨的江南空气中总有一种令人身心放松的味道,乌篷船划过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麻雀叽叽喳喳掺杂着小贩的叫卖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的驶来,停在一家茶馆门前。

    马车上先跳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她转身挑起帘布,弓着身子从里面迎接出一位少女,她肌肤胜雪,身形苗条,双目犹如冬日的梅花鹿般灵动,一头乌黑秀发随意挽扎在脑后,慵懒中带有一丝娇媚。

    少女轻抬眼眸,在晨光映衬下更加明媚耀眼。

    兰长茶庄?

    若非和谢桥再三确认,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茶庄里竟然能成为一个据点。

    主仆二人走到柜台前,如意悄声道:“掌柜的?快醒醒,有人来了。”

    躺着打瞌睡的老伯依旧歪斜着身子趴靠在一边,挥手打了下不存在的苍蝇,嘟囔着声音:“今日不待客,找别家吧。”

    “哪有茶庄不卖茶的?快起来!”

    “小娘子回吧,今日休沐。”老伯眼睛都没睁开。

    叶从霜拉住如意的手腕,从怀里拿出平安扣,开口说:“睁眼看看,你可认得这个?”

    见对方还在睡觉,如意猛拍一下桌子:“我们小姐让你看呢!”

    “哎呀,这女娃娃怎么这么有劲儿。”老伯被吓一大跳,眼睛终于眯开了一条缝,只片刻双眸就睁个浑圆,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变得清朗起来:“招呼不周,姑娘稍等。”

    浑身懒散的姿态一扫而净,冲向了内室。

    “老田!老田!快过来。”

    声音高昂,穿透整个茶庄,一点不像个老者。

    “这老头?”如意一脸疑惑看着她家小姐嘟囔。

    窜的这么快,一点也不像个老头啊!

    接着一位人高马大,浑身脏乱面色却十分冰冷的人走了出来:“何事?”

    “你快看这位姑娘!”

    “刘伯!”声音中夹杂着怒意。

    刘伯忙说:“我是说你看姑娘手上的平安扣!”

    男人这才转身看来,他身体一抽,嗓子里涌起不断的咳嗽,大步朝着叶从霜走去,停在两步之外,他嘶哑着声音问:“你从哪得到的?”

    叶从霜不急不慢:“谢公子让我给你带句话,事安,暂静。”

    叶从霜惊讶看着刚才还冷静烦躁的人在她面前哭起了鼻子,想他这身凌乱装扮应该也与那谢公子有关,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叶从霜心中没有答案,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位谢公子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要贵重。

    田茂红着眼睛问:“他人在何处?”

    “你可是姓田?”叶从霜不急做答。

    “是。请姑娘快告知我家公子在何处?可是安好?”田茂有些焦急。

    “受了些伤但已无大碍,他交代你明日去寻他,届时你可去叶府静园,他暂住在西厢房内。”

    “什么?公子怎么这么胡闹,我现在就去见他。”田茂不愿多等,大手一挥抹了下脸,就准备往出跑。

    昨日少主竟自己只身冒险,如今还受了伤,要是被夫人知道岂不是心疼死。他就不该同意少主的提议!就该自己去引走黑衣人,田茂心中愤恨,暗恼技艺不精,但凡武功再高些,也轮不到少主替自己去受伤。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这就急着往出跑,被一旁老者拉住衣袖:“急什么,先把你这一身污秽洗掉再去见人,没瞧见姑娘已经说公子无碍了,你冒冒失失急个什么!”

    田茂这才停下脚步,叶从霜轻轻拂了下身说:“既然消息已经带到,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老伯皱纹堆积在眼尾,挤出一张笑脸:“姑娘慢走,此次招待不周,之后有机会定好好招待。”

    田茂挠着头看刘伯一脸谄媚的样子,皱紧了眉头:“你有病?”

    “你才有病,没脑子。”刘伯给他一脚,“滚去洗澡,完事快起见公子。”

    这个蠢蛋,少主都没急着让接走他,再看这叶姑娘长相倾城,绝对有那么点小火星的,刘伯心里美滋滋的想,说不定这次江南行,将军府还要添喜事了呢,他要赶快给夫人写封信去。

    “小姐,最后那老头怎么笑的那么瘆得慌啊?”如意出门就打了个哆嗦。

    叶从霜剐她一眼:“不得无礼,李掌柜通知到了吗?”

    “信已经带到了。”如意有点不确定的说,“小姐,李掌柜会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叶从霜垂下眼眸,看着江上的水波荡漾,鸭子扑腾着翅膀自由的玩耍,每个鸭群里似乎都有只领头鸭,其它小鸭子放肆游玩却又在那个界限内觅食成长,井井有条的前进...良久,她启唇说:“他只能同意。”

    捏碎的花随收被丢到江面,引起一丝涟漪,叶从霜抬脚走进马车,不再说话。如意此时也聪明的不做打扰,低声吩咐马夫目的地,乖巧的坐在叶从霜的身旁。

    在送走母亲的那一刻叶从霜就一直在思考,叶家,为什么不能是她的?母亲娇弱,弟弟年幼,亲伯贪婪卑鄙,而她从小和父亲学习经商,四书五经也许不全拿下,但算术珠法她次次都是满分,这些年父亲经营店铺也从未因她是女子而回避,从小耳濡目染,除了这女子之身,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掌管叶家?

    这世间女子经商并非没有,她不是第一人,那就没什么离经叛道。母亲和弟弟她定要护周全,叶家她也要拿下,叶从霜的眼底蒙上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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