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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上)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庭院内,树影斑驳,风轻轻吹过,几片浅黄梧桐蜷在空中飞舞,惊扰了依靠树枝的秋燕。已经入了秋,江南的气候依然燥热,屋内嘈杂的声音向外传荡,候在外的仆人都低着头安静站立恭候命令。

    叶家本是一普通农户,但叶良文是个争气的人,从几亩棉地硬生生打拼到几家门店,在江南布庄行业也算有点声望,可他年轻时太过拼搏落下了病根,如今四十刚过就撒手人寰,留下了可怜的妻儿三人。

    只是这尸骨还未凉透,禽兽不如的人就等不及开始行动了。

    “从霜,大伯也是为了我们叶家布庄的未来,你放心交给大伯。”叶良才嘴角挂着虚假笑意,两只眼睛四处乱转,透露出贪婪奸邪的精光:“大伯也定不会委屈你们。”

    他搓动双手,急不可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叶从霜先是低垂着眼眸,听罢眼圈顿时泛红,眼泪犹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滚,她轻抬眼眸,睫毛密而纤长挂着泪珠,眼神脆弱:“大伯,爹爹刚下葬,尸骨未寒,母亲昨日已带着弟弟去了姑母家,自是我再信大伯,这事我一人也做不了主。”

    叶从霜暗骂,这人一向贪婪,父亲在时还能装上一装,如今刚走,就掩盖不住自己的野心。叶从霜心底发寒,忍着胃中的翻滚,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她绝不会将父亲打拼一生的东西交给这种唯利是图的废物。

    “怎么会!嫂嫂向来不管这事,你自小跟着你父亲,只要你说了谁敢不从,难道你这是信不过大伯?”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三日后要还赌坊的钱,叶良才不由的声音高扬。

    叶从霜却不理他,只是悄悄挠了下身旁人的手心,然后闭上眼晕了过去。

    如意作势大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她将叶从霜抱在怀里,嘴上哭喊着:“大老爷,自老爷去世小姐已经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昨日更是滴米未进,求大老爷先让我们小姐养好身体,求大老爷,小姐再这样下去,身体怕是养不好了...老爷才刚去,小姐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只听如意越说越严重 ,叶良才眼中闪过不耐,却无可奈何,只能把气撒向下人,说道:“都是干什么吃的?快去请大夫,小姐如果有事,饶不了你们!如意,从霜醒来,派人来通知我。”

    如意哭着点头。他这才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待人走后,如意轻晃了下怀里的人,呜咽着嗓子说:“小姐,人走了,您该醒了,戏演完了,奴婢也抱累了。”

    叶从霜食指按在如意唇上,挑眉道:“你家小姐身轻如燕,这才多久,看来如意你最近疏于锻炼了。”

    “小姐说的是,明儿个我就搬几块石头练练臂力。”她揉着酸胀的眼睛,愤恨道:“大老爷怎么会这般不要脸?我们老爷才刚下葬,更何况还有夫人和小少爷在,张嘴就想抢,这天理难容。”

    “他向来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成日里不是赌坊就是勾栏院厮混,布庄真到他手中真就要荒废了...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如愿了。”

    叶从霜神情不再慵懒,眸中散发出一缕冷意,冷声道:“布庄绝不可能给他,我这哭闹也顶不了几次用,他若就此作罢那也就算了,可他如果硬抢,那也不怪我不顾亲情了,索性母亲和弟弟我已差人送离江南,他也没什么能威胁的了我,这叶家暂时还轮不到他一个表亲来做主。”

    “难道小姐已经有应对之策?”如意惊喜的说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叶从霜收回周身寒意,慵懒的侧躺在软塌上,轻点如意鼻尖说道:“去给你家小姐我准备些点心,顺便让吉祥过来,有事安排他做。”

    如意走后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叶从霜起身把床头第三个木柱向右拧三圈,只听“砰”一声,床上立刻塌陷下一块,她熟练的掀开被褥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

    父亲今年身体一直不好,一早就悄悄将他前些年所得一本独门秘术《扎染》传授给她,可是这本书她也前后翻了不下五次,还是对其中很多内容只能做到一知半解,父亲离开的突然,自己如今想弄懂全部意思还需要时间。可大伯如今虎视眈眈,他眼中不是布庄,而是布庄里的钱。若让他抢走,不光是挥霍钱财,连那些靠着布庄生活的伙计、绣娘恐怕今后也要跟着受难。

    叶从霜手指用力到泛白,眉头紧皱,父亲的心血,决不能让他这么毁了。她心下一沉,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大伯,自己好好研究这《扎染》,一点点接手布庄,站稳脚跟,只希望那人不要真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否则也别怪自己不留情面。

    “如意妹妹,大老爷找的郎中到了,请进去给小姐看看,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是,张妈妈。”如意扯着嗓子,提醒道:“我们小姐身体不好正在昏睡,只让郎中和我进去就行,张妈妈就在外面候着吧,别惊扰了小姐。”

    张妈妈是大伯母的陪嫁丫鬟,平时里就作威作福惯了,现在看来觉得有人撑腰,眼皮翻得那叫一个高,她轻叱一声:“速去。”

    叶从霜听到门外的对话,便放下床帐,重新躺在床上。

    这夫妻俩真是蛇鼠一窝,刚昏迷就派自己的人亲自过来查看,叶从霜心中暗骂,眼睛紧闭,放缓呼吸作出熟睡的姿势。

    门被推开,如意快步走上前,将郎中挡在身后,轻手从床帐中取出叶从霜的右手,在手上覆盖张锦帕,然后对来人说:“大夫就这样诊脉吧,自老爷去世我们小姐一直郁郁寡欢,食欲不佳,今日也还未进食,早上一着急便昏睡了过去。”

    郎中听完后便伸手把脉,思索片刻只觉得这脉象并无寻常,除女子常有的体寒之症外,也不该昏迷。于是便写了一张补气提神的药方,他轻声道:“看脉象并无大碍,恐怕姑娘今日过于劳神又节食才导致昏迷,休息够了自然会醒。这药方一日三次,可为她补充气血,另外也需少些操劳,心情舒畅些病自然痊愈。”

    如意送走郎中后,又快速返回,掀开帘帐说道:“小姐,郎中已经和张妈妈回去复命,吉祥也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叶从霜起身坐回到凳子上。

    “小姐,你吓死奴才了,我以为你真被大老爷气倒了。”吉祥进门愤恨的说道。“那狗玩意,就凭他也敢肖想家产,他看的懂算盘吗?”

    “好了,你家小姐我暂时没事,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做。”叶从霜招手让吉祥靠近:“你今晚出去偷偷找些乞丐,给他们些银钱,让他们明天开始在大街上传话,大意就是,叶家老爷尸骨未寒,家有小姐、少爷和夫人,大伯却要占家产,气的夫人离家,小姐昏倒。一定要传的沸沸扬扬,我要让官府里的人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呐呐地说:“小姐,你这是打算让群众的唾沫淹死他们?”

    叶从霜眼中带着皎洁:“至少能让他们先给我安分几日。”

    吉祥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小姐,你放心,一定办妥,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完就一路小跑的离开。

    星星悄悄的爬到半空,绕着月亮跳舞,初秋的蝉鸣依旧响亮,叶从霜让人再月下放了把躺椅,一手抱着葡萄,一手抱着茶壶,仰头望着夜空。

    她手指纤纤如嫰夷,皮肤细腻白皙,指尖泛着粉,似在空中画着什么,突然停顿,叶从霜目光一凝,抬手指向墙角喊道:“如意,去看看那儿有个什么东西?”

    “小姐,大晚上你可别吓我... 这儿能有什么...”如意打着灯笼边走边嘟囔,声音突然尖叫起来:“啊!小姐!有个死人!!”

    “别慌,他都死了你还怕什么?”叶从霜淡定的放下手中的吃食,轻拍两下手掌,从凳子上起身,她不急不慢的走过去,从如意手中接过灯笼,凑近那昏睡过去的人,手伸向对方鼻下,不由感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有这么长的睫毛!他睁开眼肯定好看。”

    “小姐!”如意嗔视叶从霜,“你怎么还开玩笑。”

    此人一身黑衣躺在这儿,若是今夜没在这儿赏月,怕是明早人就凉透了,只是不知道来人是善是恶,他虽已经昏迷,可叶从霜还是能感受到这人周身冷冽,他眉眼修长,鼻梁挺拔,脸庞的线条分明,一身黑色劲装看似低调,袖口却绣着暗金色花纹,昭示着出身不凡,便是闭眼也能窥探到他几分俊美容颜。叶从霜现在虽不想生事,可人既被她看到了,还是要救上一救。

    她吩咐如意道:“咱们合力将他先抬到我房间吧。”

    “这怎么行?不说来人是谁,小姐你的清白怎么办?”如意不赞同道,她拧紧眉头,“不如把他扔到柴房?万万不能放在你房里,被人看到了可该怎么办?”

    叶从霜已经开始动手:“来,我头你脚,先把他弄进去,放我房间稳妥一些,如今叶府不知道多少大伯的眼线,既然救人,自要救到底,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就好,自不会有事。”

    如意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两人费了好大一通力气才将人挪到了床上,叶从霜腹诽道,看着挺清瘦的一个人,怎么能这么重。现到这亮堂的屋里,倒是将人看的更清楚些,比刚才更好看了。

    “小姐,东西拿来了。”如意走上前,将伤药和绷带放到床边案己上。她轻撇下嘴,心里碎碎念,什么日行一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她们小姐这是见色起意。

    “你先出去,今晚就留在外守夜,不要让人进来,有急事就大喊让我听到。”

    “好吧,小姐你小心些。”

    叶从霜好笑的看着如意噘着嘴一点点挪出去,眼里还带着满满的不放心,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笑着拿起准备好的烈酒,倒在锦帕上,用剪刀将人大腿处的衣服剪掉,她看着眼前已经翻滚出来泛白的肉,猛地将手帕按了上去,这是他伤的最重的一处了,失血过多,再不消毒伤药,长久下去恐怕这处肉都得剐去才能保住腿。

    许是第一次为人包扎她力气有些失重,完全昏睡过去的人痛的都响起一声闷哼,叶从霜却神情认真,完全没听到那苍蝇大小的哼叫,她将指尖轻点瓶身,将一大瓶金疮药度匀称的洒每一处伤口不放过一个角落,然后用绷带一圈圈缠绕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舒出一口气。

    等完全处理完这男人的伤,叶从霜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盆里的水都被染的血红,帕子也扔掉了好几条,她实在懒得再动,撑着下颚,歪头打量着男人。

    烛光闪烁,叶从霜的头也跟着轻晃,终于没忍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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