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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来诉说

    从这以后,谢燕庭几乎每日都上门。

    他白日为经营店铺奔波,忙完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傅府。

    酉时初,傅有今与江念卿从医馆回来,总能看见谢燕庭在院中干活。

    傅有今也不觉有何不妥,使唤起他越发顺口,小到喂鸡锄草,大到算账造册,简直是张口就来。

    谢燕庭也不觉得累,干起活来利索爽快,府中大小事都能做的得心应手。

    一众下人顿时陷入了饭碗不保的危机中。

    后院中,谢燕庭正在树上摘白玉兰花,如今正是花开时节,每年这个时候傅有今都会和江念卿一起酿酒。

    谢燕庭穿着白色衣裳,以青色丝带束发,扎成个高高的马尾,发尾随风吹动,比起往日的温柔俊美,更显得恣意年少。

    日光透过交错枝叶洒下,落在地上铺就一副山水画。

    江念卿站在树下,双手挡在额前遮挡日光,仰头往上看,见他摘了满筐的花,提醒道:“已经够多啦。”

    “好。”谢燕庭应的干脆,很快飞身下来,稳稳落在江念卿面前。

    他放下竹筐,反手从身后掏出一个花环,双手呈上,十分彬彬有礼:“借花献佛,诚意不足,请笑纳。”

    江念卿没想到这人还有功夫做花环,难怪刚才爬那么高,还背对她。

    她心里喜欢,但表明故作高傲,淡淡瞥了一眼,“诚意不足,手艺倒不错,给我戴上吧。”

    “好嘞。”谢燕庭立即给她戴上花环,格外小心,唯恐弄乱了她的发髻,端详了一番,笑道:“好看,你比花还好看。”

    江念卿听着受用,也不谦虚,“那是,本姑娘风华绝代,就算戴草帽也美。”

    谢燕庭爱极了她这傲娇模样,一颦一笑都格外摄人心魄。

    他轻轻抚着她的墨发,温柔的目光如午后微醺的风,从她的眉眼一直扫到红唇。

    风停,眸定,意味十足。

    江念卿被这目光看得心神不宁,看着眼他越来越靠近,瞬间心跳如鼓。

    她一向随心而动,便闭上了眼睛。

    可意料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江念卿疑惑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谢燕庭含情的双眸。

    两人靠得极近,却又不够近。

    谢燕庭低声道:“这是在你家,我不敢乱来。”

    “胆小鬼。”江念卿睨他一眼,左右环顾后,踮起脚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而后转身就走。

    谢燕庭身形一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柔软的触感仿佛犹在,甜蜜从心底涌出,浸透眉眼。

    看着她几步路走的同手同脚,更忍不住乐起来。

    到底是谁是胆小鬼啊。

    谢燕庭心里美够了,提着竹筐追上去,“念卿,等等我。”

    不远处檐下,傅有今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这一幕,先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小丫头片子,一点都不矜持。”

    顿了顿,又嘟囔了一句:“烈女怕缠郎,不怪我家念卿,都怪混小子太缠人。”

    这晚,傅有今破天荒留了谢燕庭吃晚膳,从前可都是使唤完人就赶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饭后,他让人抬了几坛好酒来,将江念卿支开,说是要好好与谢燕庭喝几杯。

    江念卿有些担心,谢燕庭对她露出个放心的笑容,示意她先回去休息。

    傅有今见他一直目送江念卿,冷哼道:“混小子,收敛点,我还没同意将念卿嫁给你呢。”

    谢燕庭收回目光,给傅有今倒上酒,笑道:“舅舅,我敬您。”

    酒过三巡,谢燕庭宛如白水下肚,毫无反应,傅有今却有了几分醉意。

    而有些话,有了醉意才好开口。

    “燕庭,这两个月,我并非故意刁难你,只是你从前在京城是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前呼后拥着的,念卿是我宠着长大的,我不能不为她考虑周全,毕竟……”

    他停顿好半晌,想起笑意温婉的傅欢,心中又涌起无法言说的悲凉。

    毕竟,傅欢就是嫁错了人,困顿一生。

    他不能再让念卿步她的后尘。

    傅有今叹了口气,猛吞了一口烈酒。

    谢燕庭仿佛读懂了他的伤神,也随他喝了一杯,他放下酒杯,郑重开口。

    “舅舅,我此生只愿追随念卿,她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我所拥有的都属于她,此生,我必定竭尽全力爱护她,珍视她。”

    傅有今怔了怔,这两个月他想方设法试探他,考验他,有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将念卿放在心上。

    江念卿不知道,他们的回江南的第二日,谢燕庭登门拜访,便将所有身家奉上,却不是求娶江念卿,只是恳求傅有今给他一个机会。

    待得到傅有今认可,他再郑重求娶。

    傅有今对上少年挚诚的目光,说不动容是假的。

    他想起两人在玉兰花树下言笑场景,笑着叹了口气。

    罢了,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天地。

    他将酒倒满,举起来与谢燕庭碰了下,缓缓笑道:“燕庭,舅舅同意了。”

    谢燕庭少见的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神色难掩惊喜,双眸亮的惊人,欣喜道:“谢舅舅成全!我谢燕庭此生定不负念卿!”

    他连喝了三杯,或是喝的太猛醉意涌现,又或是太过欢喜,他的脸颊泛起红色。

    “小兔崽子,你若敢惹念卿伤心,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请舅舅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伤心。”

    他说着又要给自己倒酒,傅有今却拦住了他,摆摆手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到这吧,那丫头肯定在外面等你,你去和她说说话。”

    谢燕庭见他醉了,不大放心,傅有今却说自己无碍,睡一觉便好了,催促他出门去。

    如此,谢燕庭便大步出了厅门,叮嘱门口的小厮去端了醒酒汤来,便立即跑向院中。

    果然,江念卿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着。

    月华如练,照在她天青色的衣裳上,恍然有几分烟雨蒙蒙,身姿清瘦,长发如瀑,只戴着他送他的白玉簪子。

    谢燕庭的心跳猛烈地跳动着,舅舅同意他娶念卿了,这个认知在他心中翻腾着,汹涌澎湃。

    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狂喜,只轻声喊了一句,“念卿。”

    江念卿等了他许久,心中不安,此刻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谢燕庭站在不远处。

    她连忙问道:“舅舅和你说了什么?”

    谢燕庭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心情过于激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和她开口。

    江念卿见他这似乎要哭的模样,真以为他被舅舅训了,连忙端起点心给他。

    笑着安抚他道:“全江南第一好吃的栗子糕,你尝尝,我特意给你留的。”

    谢燕庭方才见她一直她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原来是护着怀中这一碟栗子糕。

    他伸手拈起一块尝了一口,江念卿立即满目期待看着他,清凌凌的双眸会说话一般。

    “很好吃,第一好吃。”谢燕庭笑道,缓缓蹲下来,仰起头问她:“念卿,以后我给你做全江南第二好吃的栗子糕好不好?”

    江念卿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刹那间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鼻子一酸,轻声应了一句:“好。”

    谢燕庭高兴得几乎要落泪,他竟不知道是如此藏不住心事的人,心中的欢喜一览无遗。

    他凝眸仰望她,一如仰望天上月。

    从今往后,他可以名正言顺站在月光下,站在她身边。

    江念卿与谢燕庭的婚事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正是好时节。

    两人写了信告知谢若薇和江怀序他们,不过京城来此路途遥远,只怕他们赶不上婚礼。

    谢燕庭在江南经营的珠玉铺子生意极好,之前为方便经营铺面,他的宅子买在距离铺子较近的地段。

    如今要成婚,他与江念卿一合计,打算将新宅买在傅府附近,一墙之隔。

    傅有今听此高兴得很,已经开始盘算在哪开个偏门好,说是串门什么的方便。

    接下来这一个月,两边都忙得很。

    江念卿忙着缝制喜服,傅有今特意买了上好的布料,请了精通刺绣的夫人教她。

    虽然江念卿在刺绣这块没什么天赋,但她十分用心,又有夫人耐心教导,那喜服绣的确实很像样子。

    只是谁也劝不住她非要往袖子上绣两只胖鸳鸯。

    谢燕庭忙着翻新府邸,按照江念卿的喜好重新布置里外。

    忙碌之余,他还要抽空喝上一壶醋。

    江南的郎君素爱写诗,有几位郎君仰慕江念卿的风姿,常常写诗赞美她,如今乍然听说她要成婚,如闻噩耗,瞬间哀嚎一片。

    赞美的诗变成了惋惜的词。

    谢燕庭偶然听到几句,又派人打听了些从前的事,当晚就酸的辗转反侧,挑灯看剑,拉着孟寻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

    孟寻又累又困,抱怨了一句“反正江姑娘都要嫁给你了,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谢燕庭瞬间想通。

    醋也不喝了,剑也不练了。

    心满意足。

    一个月转瞬即逝,大婚之日已到。

    虽说两座宅子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迎亲的队伍绕城而行,热闹盛大。

    谢燕庭身穿大红喜服,高骑骏马,身姿挺拔,俊美无双。

    到底傅府,他翻身下马,脚步生风,恨不得立马就能将朝思暮想的人接回去。

    自从两人定下婚约后便没见过面,他每日望眼欲穿,这一墙之隔简直要给他看出个窟窿来。

    江念卿出门时,傅有今老泪纵横,哭的十分伤心,叮嘱的话都说不利索。

    “念卿,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别不跟舅舅亲了……”

    江念卿手执团扇遮面,神色端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句道:“别哭了,一会我就翻墙过来看你。”

    傅有今闻言终于想起来江念卿就嫁在隔壁,心情一下子就恢复了,他擦了擦眼泪,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江念卿上了花轿,谢燕庭脸上的笑容与幸福根本掩不住,可谓是春风得意。

    街道旁站满了围观的人,有人就听听闻江南来了位姓谢的商人,极会做生意,又生的十分好看,今日慕名而来,果然名不虚传。

    花轿走到主街,突然从人群中蹿出几位小郎君,朝着花轿哭嚎。

    “我心如水,日夜不改。”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入谢府深似海,从此卿卿是路人……”

    “……”

    江念卿叹气,一年过去了,这些人还是考不中啊。

    谢燕庭听着这些酸不拉几的词句,侧目看着神色戚戚的几人,大声笑道:“卿卿,是我妻了。”

    小郎君们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江念卿颇有些头疼,他吃这种不着调的酸醋做什么?

    主位上是谢燕庭的外祖父,曲州距离江南并不算远,谢燕庭便将他老人家接了过来。

    他谢燕庭真正的亲人并不算多,成婚这样大的喜事,他也该和他说。

    外祖父神色激动,热泪盈眶,他听谢燕庭说了京中的事,心中如巨石落下,又见他成婚,别提有多高兴。

    待两人拜过堂后,他取出一双玉镯给江念卿,这是姜家的传家之宝,他本以为永远传不下去了,没想到竟还能有这一天。

    “孩子,你们都要好好的,这往后啊,都会是好日子。”

    谢燕庭与江念卿相视一笑,眼中情意浓重,藏不住两人对彼此的爱意。

    往后的日子,他们都有彼此。

    洞房夜,红烛高照。

    谢燕庭与江念卿饮了合卺酒。

    “念卿,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谢燕庭紧紧握住江念卿的手,太过幸福,他至今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他竟然真的娶到江念卿了。

    江念卿见他眼眶又泛红,也是心潮起伏,她笑道:“从前小杏说我穿红色便会有好事发生,而今我才知道是真的,嫁给你,我很满足。”

    “念卿……我……”

    谢燕庭这人爱说些腻歪人的情话,却是一句也听不了,一听便会心神荡漾,不知今夕是何年。

    “好了,别真的哭了。”江念卿失笑,哪有人成婚时是新郎哭的。

    她主动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现在是在我们家,你可以乱来了。”

    谢燕庭身形一颤,如漆的眸子里暗云翻动,几乎难以自持,从喉间滚过的声音都变得沙哑缱绻。

    “念卿,别勾我。”

    江念卿最爱打趣他,“你怕什么?”

    “我不怕,我是怕你,受不了。”

    “我……受不了什么?”

    帷幔轻晃,如月影般的薄纱遮不住春光,更盖不住如水般的婉转低吟。

    许久之后,薄纱后传出一句急促的,难耐的,汗涔涔的——

    “谢燕庭,你够了!”

    谢燕庭伏身下去,墨发纠缠,亲密似两人,他轻轻吻她的眉眼,动作却不肯停歇。

    “……夫人,远远不够啊。”

    一夜良宵。

    江念卿这一觉睡到快晌午,醒来后枕边人已经不在,连余温都没有。

    这得是起的多早。

    她只记得谢燕庭在起床时亲了她好几下,当时她嫌被扰了清梦,还挥手赶人来着。

    小杏一直守在榻边,见了她醒了立即吩咐人端水来,江念卿只觉得身子有些酸痛,想到昨晚那厮不知节制的模样,又羞又恼。

    真是个混球。

    “小姐,姑爷一大早就起来,又是做点心又是种树的,你说他是不是在老爷家干活干习惯了?”

    江念卿果然看见桌上的栗子糕,顿觉心中一阵暖意。

    好吧,原谅他昨晚的不听人话、不说人话了。

    她端起点心走到廊下,果然看见谢燕庭在院子里种树,地上整齐摆放着待种的小树苗。

    虽是树苗,可江念卿一眼就看出那是白玉兰树。

    江念卿问他,“你怎么想起来种树了?”

    “念卿,你醒了?”

    谢燕庭小跑到她面前,笑着解释道:“你喜欢白玉兰花,那我就在府里多种些,这是我们俩的小树,咱们一起等它们长大。”

    那日在往生殿外,他心中失意,明白自己就算在京城种满白玉兰树,她也不会为之停留。

    如今,他终于能将白玉兰树种满院,她也在自己身边。

    美梦成真。

    江念卿十分感动,她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眉眼温软。

    “好,我们一起等它们长大,到时候便可以酿酒,煮茶,摘花。”

    谢燕庭思绪被牵动,想到此生能与江念卿相伴,顿时觉得这人生光景都鲜活起来。

    他笑看向她,目光凝着说不尽的爱意。

    这情意绵长,他要用一生来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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