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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夜雨笙长出一口气,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全身,试图将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隔绝,只是很快他又伸出一只手,仅用拇指与实指捏着一点点被子,将被子扯开后,一脸嫌弃地来回看着被子与许宁。

    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许宁,那放肆的大笑声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最后消失在脸上。

    许宁带着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她那鸡窝似的头发,尬笑着对夜雨笙说:“是有点潮哈!你就先将就一下,等天一亮你直接离开就好了。”

    夜雨笙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身体,许宁只当是没受过苦的有钱人家小孩子耍性子,知道劝不动便自顾自地走到门口书桌旁,披上军大衣坐下来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就看到她身后缩在床上的夜雨笙,终是抗不过寒意,正在偷摸扯被子,然后将自己裹了个结实。

    书桌上的闹钟指针快速走动着,已至深夜。

    许宁裹裹了军大衣,压着枕头缩趴在书桌上昏昏欲睡。而床上好不容易忍着难闻的气味,及不舒服的床铺睡着了的夜雨笙,此时竟被冻得醒了过来。

    夜雨笙睁眼看着又把军大衣紧了紧的许宁,小心开口道:“哎……哎!胖,胖子。”

    明显已经困急了的许宁,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干嘛?”

    “没有枕头,我……”

    “给你!不要叫我胖子,我记仇。”

    没等夜雨笙把话说完,还在闭着眼睛的许宁打断了夜雨笙的话,直接操起枕头一把抡向夜雨笙,再趴回书桌上打算继续睡觉,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夜雨笙抓起砸到他脸上又险些掉地上的枕头,将其放放好,正欲扯过被子躺下时,又想到了什么,便坐起身试探着开了口。

    “那个……胖……胖,这被子潮的不暖和,能不能给我换一下?”

    “我就一条被子。”

    许宁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夜雨笙的话,可那紧皱的眉头明显可以让人看出,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那从来都不知道看脸色是什么概念的夜雨笙,自顾继续说着自己冷,睡不着,会打扰许宁休息等等惹许宁烦的话语。在许宁眯着眼睛起身,摇晃着身子走到床边,将军大衣给他盖上,打算继续睡觉后,他还在胖胖胖不停叫唤着,终是将许宁惹得炸了起来。

    许宁恶狠狠地直接转身扑到床上,用双手双脚固定着被子,将刚盖好被子躺下的夜雨笙吓得呆住。

    “再不闭嘴老子弄死你!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说完,许宁呈大字型重重趴下,隔着被子与军大衣将夜雨笙压在了身下,然后,睡觉。

    原本呆住的夜雨笙,被许宁压的闷哼一声,试图反抗之际看到了许宁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那晚被许宁压倒、亲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夜雨笙的脸瞬间通红,直接忘记了挣扎,呆愣片刻后,无声笑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夜雨笙在看到许宁将军大衣也给他之后,他的心里是暖的,他开口胖胖胖的叫那几声,只是想得到许宁的回应,想要问问许宁把所有的东西都了他,许宁该怎么办而已。

    坚难地长出一口气,夜雨笙试图将许宁从自己身上弄下来,可又怕将许宁吵醒惹她生气。此时他也意识到,对于许宁的接触,他竟并不反感。看着已经睡着了的许宁,那毛绒绒的脑袋正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他调整着呼吸笑了起来,稍显痛苦地挣扎了下,说了声“胖你好重”,便认命似的放弃了挣扎,平稳躺好逐渐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头几步之遥那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洒在地上,光线在地上慢慢移动,最后映在了还在熟睡中的夜雨笙脸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将夜雨笙吓得直接炸了尸,一阵慌乱后,昨晚的片段涌进脑海,他环顾四周却不见许宁的身影,最后发现自己的手机正躺在书桌上叫唤着。

    夜雨笙起身下床冲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是白乐平的来电,且看清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多后,满脸国粹地接通电话。

    “白乐平你起那么早你有病啊你!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儿!”

    手机传出来白乐平的大笑声,他调侃着手机定位显示在酒吧街的夜雨笙,去酒吧不带他;重色轻友,只跟人姑娘一夜就忘了他这个打小穿一条裤子的发小等等;随后又带着些苦笑解释自己是被父亲白恩泽拽起来的,只因要到后妈苏心的生日了,白恩泽希望他能出席;最后才一本正经地诉说着公司接到新的竞标项目了,需要夜雨笙回公司。

    夜雨笙以新项目是酒吧街的改造,而他正好在酒吧街附近方便考察为由,拒绝回公司上班。

    白乐平只当夜雨笙是“新婚燕尔”不舍得跟人姑娘分开,表示能理解,只是带着些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欣慰的语气,说着最近一年的夜雨笙变化太大了,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从一年,两人合计调查夜雨笙妈妈当年离开的真相开始,他夜雨笙一下子戒掉了前二十多年的吃喝玩乐,活活逼自己长成了完美、独立的大人,一个现今社会中,姑娘们口中所说的正常男人。他不止一次质问夜雨笙,为什么要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为什么要做这些,可终是没能得到答案。一年前的夜雨笙到底查到了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挂掉电话在后,夜雨笙呆呆地依靠着书桌,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

    一年前,近三十岁的他还能活得像个孩子一样,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可是,他竟也如现今社会中的男人们一样,被父母宠溺、守护下长大,只待身体长成大人的模样,就被推进了社会中接受现实的鞭策、毒打,开始被动养家糊口,一下子长大。

    一年前……

    身着睡衣的夜雨笙,戴着耳机坐在游戏机前,全身心投入进了游戏中,面前屏幕上显示着数辆赛车正在蜿蜒曲折的城中道路上急驰。

    夜雷领着一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夜雨笙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出游戏胜利后,才开口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夜雨笙认识。夜雨笙当场挑明对方是有名的心理学医生,且刚从国外回来,一下飞机就被夜雷请了过来,只为给他这年近三十却不谈女朋友的二世祖儿子看病。

    夜雨笙走到门口挑起一旁地上放着的白大褂,以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惹得夜雷又喜又气。医生见两人气氛融洽,主动上前要夜雨笙不要讳疾忌医,夜雨笙当场从门口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枪,一脸严肃地上膛,对准医生要其离开。

    夜雷训斥着夜雨笙是哪来的枪,将医生护在身后,快速掏出常年随身带着的糖果,恶狠狠地砸向夜雨笙。医生则趁夜雨笙躲避糖果之际,吓得抱头逃出了屋子。

    “胆子长肥了你!什么玩意儿都敢碰!”夜雷带着些怒气训斥道。

    夜雨笙见医生离开,知道打小教育他“不触犯法律,不祸祸姑娘”的夜雷是真的动了怒,便收起枪支,又捡起地上的糖果递到夜雷面前。怎料夜雷一把接过糖果,直接砸向夜雨笙。毫无防备的夜雨笙,就这么被一颗糖果狠狠砸到了脑门。

    夜雨笙蹲在地上快速搓着脑门,控诉着自己没病,只因没谈女朋友就被夜雷四处说有病,还带医生来激他的行为,更是搬出了那二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妈妈,回怼夜雷也没找女朋友。又在看到火气上升了的夜雷,走近欲捡糖果之际,先一步将糖果捡起来,快速打开塞进嘴里,然后就闭上眼睛浑身一颤。

    这甜食,他果真还是吃不来的。

    而他这样做,只是欠招,为了激夜雷发火。

    果然,夜雷真就一阵无语,火气爆棚,然后脱下一只鞋冲夜雨笙扑了过来。而夜雨笙却见怪不怪地撒腿就跑,一路冲出屋子,还不忘叫喊着“爸我错了!虎毒不食子,你可就我一个”,最后更是大笑着叫喊“夜总杀人啦”,惹得夜雷追到院子里打他。

    不过,最后也只是被夜雨笙缴了夜雷的两只鞋,夜雷只能看着夜雨笙一只手拿着他的一只鞋,叫嚷挑衅着让夜雷“来呀”。然后被一条《二十多年前酒吧事件》的短信来到,打破了眼前的“父慈子孝”。

    夜雨笙不敢相信自己这人人称羡的生活,竟是一场骗局。面前那看到他神色不对劲儿的夜雷,竟也是假的,都是假的。他恨这个世界,却又不知道该恨谁。

    那一天,他独自来到酒吧将自己喝到烂醉,最后被找来的夜雷强行扛进车子里带走。

    那一天,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伤心痛哭,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又能往哪走;直到夜雷让人破门而入,将他拥在怀里一遍遍哽着嗓子说着有爸爸在。

    那一天,他清楚地知道,他该清醒去过正常的普通人生活了。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夜雨笙收回思绪,想着或许现在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不然这狗血的剧情也不会让他遇到,他,或许应该先留下来,看看老天是打算怎么安排他的。于是,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夜雨笙淡定走到床边躺回被窝装睡。然后就见许宁拎着两小袋小笼包,开门走了进来。

    许宁盯着床上还在睡觉的夜雨笙,将一只脚往后摆动,那门就随着许宁的动作关了起来。她换鞋后径直走到床边停下,直直盯着夜雨笙,眉头皱了起来。而夜雨笙终是经不住许宁的目光,好巧不巧地在这时“醒”了过来。

    “醒了!先吃点东西吧!”

    见夜雨笙睁开眼睛,许宁开心地一把将夜雨笙薅坐起身,然后将一袋包子放在夜雨笙手中,自己则从另一袋中拿出一个包子,大口吃着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

    夜雨笙看着手中的包子,话不过脑地来了句“我想吃西式早餐”,就看到已经吃完一个包子的许宁,重新拿一个在两只手里来回砸着,冷笑着回了句“你可拉倒吧!麻烦看清楚这是在哪!我还想吃天鹅肉嘞”。

    夜雨笙看看许宁,再看看周围,明白这场景无论中式还是西式,确实与他真心想吃的高档早餐不配。他起身下床把包子放到书桌上,告诉许宁他还没刷牙洗脸,包子就先放一下,却被许宁拦了下来。

    “先吃,吃完了再洗刷,等下包子都凉了。”

    “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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