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是对洛桉的态度无语了还是怎么。
她放弃了和洛桉对麦，接着叙述。
“不是谁都像姚敏那样好运气，十七个女生也就她一个人回来了。”李欣蜷起腿，“剩下的大多都被带去了外面，一部分好看的会跟着唐小雅去云城。”
“但去哪里都差不多，反正没什么好下场。”
洛桉啧道：“你知道没有好下场还那么忠心耿耿。”
“可我活下来了！”李欣似乎被戳中痛脚，声音拔高。
“然后落到我们手里。”洛桉半真半假地劝：“别激动，咱们待遇好着呢，早点从良对你没坏处。”
李欣再次语塞。
这个警察怎么回事，一股子不正经的感觉。
“好了，唠完嗑咱们来说说正事。”洛桉敲了敲桌面，“你知道他们在运城的据点吗？”
李欣掀起眼皮：“你能保证我不死吗？”
“当然，这几天不是都有警察守着你吗。”
李欣打断洛桉的话：“我的意思是，即不被他们抓去，也不被判死刑。”
洛桉嗤了一声：“小妹妹，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不？”
不等李欣回答，洛桉接着说：“你知道携带毒品50克以上，就足以被判处死刑，你呢？”
李欣究竟带着多少新型毒品，或者说曾经运送过多少，洛桉当然不知道。
但看李欣渐渐白下来的脸色，洛桉有了答案。
“保证我给不了，我也只是个小警察，没那个权力。”洛桉托着下巴说：“但你说的越多，活路越大。”
洛桉的答案很官方，李欣却无法反驳。
“我只知道一个地方，叫守沙镇，我是从那里出来的。”李欣选择了妥协，“其他的我不知道。”
“我和唐小雅的身世，我知道你在查。”李欣补充，“没必要。”
“为什么？”洛桉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们的身份背景那么难搞。
李欣忽然笑了，声音有些沙哑，自嘲大过悲伤。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到守沙镇去？”
“都说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姚敏那么好命的，父母连她受点委屈都看不下去。”
“我和唐小雅，只值两百块钱，身份背景，也只值那么点钱。”
洛桉离开医院回到局里，把自己和姚敏以及李欣对话时的录音递交上去，然后找了一趟宋队。
宋队得知情况，立刻转移注意力，调人去查李欣口中剩下那十六个女孩。
做完这些，洛桉回办公室给卢小瞳他们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卢小瞳的迅速查到了守沙镇的资料，萧锦程那边也表示会考虑去查看。
“最好别去。”洛桉倒是反对了这个提议，“由李欣提出来的地方，对方也能做二手准备。”
萧锦程立马会意：“那先晾一阵，调人去暗处看着。”
“你们自己行动小心点，李欣说只知道这一个，至少意味着不止这一个据点。”洛桉有点担心地看着视频对面的人。
萧锦程倒是很大气地挥手让她不用那么操心：“我们也没那么脆皮。”
洛桉：“这是概率问题，和脆不脆皮没关系。”
萧锦程正色：“放心，你萧队我运气好。”
没开玩笑，视频对面换作洛枫，洛桉直接挂。
“小瞳，你们注意安全。”洛桉放弃和萧锦程交流，转而和卢小瞳聊起来。
卢小瞳拧着眉问：“洛队，如果唐小雅是他们的人，那我们之前在监控录像里找的那个女生会不会就是受害者？”
“可能性很大，”洛桉回答，“我告诉宋队他们了，他们在查。”
话说开后，李欣的态度配合了许多，有问有答。
可惜李欣知道的不多，但到底有点作用。
为了犒劳李欣的良好态度，洛桉请对方吃了一根冰棒。
“真是好潦草的犒劳。”李欣啃着冰棒吐槽。
“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找时间来犒劳你，你知足吧。”洛桉还是那副不饶人的样子，“你现在是重点看管对象，别的又带不进来。”
这根冰棒还是外面的便衣警察检查后才带进来病房的。
李欣不说话了，洛桉也懒得搭理她。
洛桉这两天是真的忙。
在确定唐小雅的所在地后，萧锦程带队和云城当地的派出所展开联合行动去搜查了那家夜总会。
按扫黄标准而言收获颇丰。
那所夜总会一直是云城市局的重点观察对象，想查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
这次萧锦程带着缉毒总队的搜查令去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方便。
扫黄任务圆满成功，萧锦程那边除却找到唐小雅和其他几个女生以外，没了别的进展。
守沙镇的勘察由上面直接派人进行。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能轻易动手。
守沙镇地理位置特殊，处于边境线周围，周边性质类似的村子数不胜数，姑且不能确定其危险性。
就境外的线人提供的最新消息，守沙镇也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窝点。
总部经过会议后决定不能打草惊蛇，让萧锦程的队伍先退回，勘察任务由云城的缉毒特警队进行。
萧锦程他们在外面出任务时，内部交接的工作都交到了洛桉手上。
从和云城缉毒队的工作交接到卷宗整理，洛桉都一手包办，路过的厅长都表示了关怀。
吃完冰棍，李欣拍了拍手：“你那么忙，还来找我干嘛？”
洛桉从手机上抬头，笑容浅淡：“贩卖儿童也是涉嫌违法的，你知道吗？”
“......”
李欣当然知道。
她不是傻子，被父母卖出去的时候也有七岁了，即使没上过学也知道什么是拐卖，什么是违法犯罪。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欣眼神投向窗外，“我已经不需要了。”
初秋的阳光温暖，映衬得树叶都镶着金边，格外耀眼。
李欣想到自己刚被运到守沙镇的时候，自己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头发也因为鲜少打理而枯黄杂乱。
和自己一起被运过去的女孩子大都比她还小，十几个孩子挤在狭小的车厢里，身上泛着汗液和尿液混杂的恶臭。
李欣憎恨着虐待她，利用她的那些人，但报警两个字却在无数的毒打和虐待中在李欣脑子里褪色。
直到最后，和她同一批的女孩都没能等到熬出守沙镇那天，李欣恍然发现，原来她的原生家庭也是罪人。
“十四个人，只有我活下来，可我活下来了。”李欣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才有机会来问我恨不恨他们。”
“我不恨了。”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查不到我身世的漏洞吗？因为那些人会一直给我所谓的父母一笔钱，让他们不要露馅。”
“我看见他们为了一千块钱给那些人下跪，来讨好我。我就明白了，跟着他们和被卖掉没差。”
“因为不管是他们还是那些人，都不把我当人。”
洛桉沉默地听着，虽然已经见过很多类似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哀伤。
“不管你的意愿如何，这件事情都会交到刑侦队妥善处理。”洛桉公事公办地交代了一句，随即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