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任通二脉一举结案是不可能的，洛桉做不到。
但有了上面提供的明确信息，洛桉的许多疑问都迎刃而解。
“既然能确定李欣和姚敏都有点问题，为什么还在唐小雅身上停滞不前？”洛桉蹙眉。
这话不好听，但事实如此。
同为嫌疑人，找到唐小雅有那么重要吗？
萧锦程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不答反问：“你拿到过唐小雅的确切资料吗？”
闻言，洛桉愣了愣。
她看过卢小瞳给的资料，也见过唐小雅的父母。
但确切资料，涉及家庭背景和个人具体经历的，没有。
洛桉看向萧锦程，对方会意：“看了也没用。”
洛桉：“？”
萧锦程解释：“她和李欣差不多。”
洛桉接触姚敏的次数远高于接触李欣，卢小瞳对此提出过疑问。
要非说这两个嫌疑人兼受害人之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家庭背景。
姚敏的资料白纸黑字能摞一叠，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背景资料。
像李欣那样一张纸就能说完说尽的显然不合常理。
但光凭资料去断定李欣的身份不够可靠。
这就是洛桉对找姚敏串门如此执着的原因
现在看来萧锦程他们也知道问题所在。
但他们选择用类比法。
只要唐小雅和李欣一样，至少能说明受害人不光是受害人，还有可能是施害者。
“行吧。”洛桉点头：“你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个？”
“因为上面说你……”话到嘴边，萧锦程一噎。
洛桉前言不搭后语但胜在语气不变，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洛桉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锦程：“上面说我怎么？”
被盯得头皮发麻，萧锦程仍然选择沉默。
两人僵持片刻，洛桉叹了口气，觉得没什么意思。
上面说上面都有可能。
说她有伤不适合外勤，说她是女生难以适应特警队的节奏，说她阅历不够丰富不适合直接上岗。
这些都有人和她说过，连洛枫都不赞同她进缉毒队。
洛桉忽然想起她来报道那天，会议室里很热闹。
她站在门外，和门内的热闹无关。
有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语气揶揄地说：“小姑娘能提得动枪吗？”
“你接着忙吧，有事和我联系。”洛桉起身摆手。
萧锦程没想到这茬那么快就过去了，忙不迭点头：“行。”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以后这些，我都会和你说。”
洛桉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刚才脑子里那点七七八八的东西都褪色，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萧锦程的办公室，洛桉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抱着电脑的卢小瞳。
“怎么在这？”洛桉上前拍了拍卢小瞳的脑袋。
卢小瞳嘿嘿笑：“才从审讯室那边过来。”
两人一道回办公室，卢小瞳默不作声打量着洛桉。
洛队嘴角下意识上扬，眼睛也弯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洛队在萧队办公室里干啥了？这么高兴？
卢小瞳头顶冒出问号。
萧锦程看着随和，相处起来也容易亲近，但是其实挺严格的，平时不怎么用办公室，一用到就是训队员。
至少她唯二两次去萧锦程的办公室，是去挨批的。
简而言之，没人能从萧队办公室里笑着出来。
但那是历史了。
卢小瞳落后洛桉一步，掏出手机在小群里嚎啕。
“惊！洛队刚才去萧队办公室了！”
“什么！洛队落下什么心理阴影没有啊？”潘岳最早来围观。
“别插嘴，什么心理阴影，人家洛队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卢小瞳迅速辟谣。
下面一片感叹号，如卢小瞳所料。
龚璞最先在感叹号中开辟出一条字：“世道变了，上一个萧队的办公室挨批的还是我，那可是一百个俯卧撑的血汗啊。”
“一百个俯卧撑算什么，我光蹲马步都在那蹲过两个小时。”
……
“有没有可能洛队她就比较，嗯，喜欢运动？”
说法很委婉，卢小瞳笑着再次辟谣：“放屁。”
这个小群是他们私底下建的。
倒不是搞什么孤立，就是大群里除了萧锦程还有其他比较严肃的领导在里面。
俗话说上司等于上帝，放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领导面前插科打诨。
于是这个全是废话的小群诞生了。
以前里面没有萧锦程，队员们也会良心受谴。
现在多了一个洛桉，萧锦程就不孤单了。
很不错，很不错。
本来想把洛桉拉进群的卢小瞳如此安慰着自己。
这么一搞她也不敢把洛桉拉进调侃过本人的群里了。
洛桉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和萧锦程成了“惺惺相惜”的革命战友，脑子里盘算着刚才看过的资料。
为什么偏偏是长剑。
洛桉不禁苦恼，这要是以后她出个什么事，不分分钟通过严策大队长传到洛枫那里去啦。
当天晚上，洛桉抱着手机给洛枫煲了个电话粥。
两人东拉西扯十多分钟，洛枫终于忍不住叫停：“有屁快放。”
洛桉习惯了亲哥的“关爱”，放弃使用迂回战术。
“哥，我二十八了。”
洛枫：“……”
“我现在早睡早起，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洛枫：“……”
“队长很不错，队友也很不错，没人质疑我的工作水平。”
洛枫：“……”
洛枫“……你想说什么？”
洛桉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长大了，很久以前就长大了。”
没有洛枫监督，她也能照顾好自己，认真完成工作，处理好人际关系。
洛桉语气诚恳：“我能管好自己，无论是生活还是情绪。”
萧锦程什么都没和洛桉说，洛桉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从洛桉的嫂嫂去世到她自己受伤退役，缉毒在洛桉那里留下的阴影似乎是不可磨灭的。
至少在洛枫心里是这样。
所以洛枫对洛桉进入缉毒队十分抗拒，即使现在洛桉已经在缉毒队任职，洛枫还是会忍不住插手妹妹的事情。
洛桉初来乍到连心理测评都没来得及做，上面怎么知道她对缉毒有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上面不知道，洛枫却可以让他们知道。
“我没有什么想法，”洛桉斟酌用词，却发现委婉不了：“哥，有想法的是你。”
洛枫那边的呼吸平静，却不再说话了。
洛桉千言万语堵在肚子里，出口只剩一句：“我没事的。”
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被挂断。
洛桉把脸埋进枕头里，有些郁闷。
他们是亲兄妹，有的话其实不用说那么清楚。
洛枫当然知道她没有什么心理问题，还是想让洛桉老老实实呆在内勤不要往外跑。
就像他明明知道父母有万般不舍，还是毅然决然送他们出国。
窝了半天，洛桉又爬起来，给洛枫发信息。
“晚安。”
洛枫回得很快：“赶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