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束后，慕凌走在休息室，她左右张望，寻找计时装置，没有发现。
无奈她低头看表，时针走过十点。
地球的夜晚，不知道星际此时该是如何，她想。
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红金色的头发活跃地跳动，几只调皮的虚虚拂过她的脸，像一只乖巧的狮子。
来人低头注视着她手腕的表盘，修长带着柔和弧度的手指着手表，问：“这是什么？”
慕凌目光向右微微一偏，红金色的脑袋似乎有所察觉偏头看她，眉眼含笑，嘴角隐隐现出尖尖的虎牙。
青年的语气好奇无辜，是一只热情的狮子：“你是新发现星球的星民吗，这是什么啊？”
“手表，看时间的。”
那个红金色头发的青年遗憾道：“那这个可能没用了，星际的计时方式和你们星球的可能不一样。”
“星际计时是什么样的？”
“就一天二十四星时，一星时六十星钟，一星钟六十星秒啊，星网上可以查到。”
慕凌尝试着打开光脑，一块蓝色的屏幕出现在她的眼前：“我们的星球也是那样的计时。”
对方有些惊讶，他的眼睛眨了眨，沉思片刻发现了漏洞：“但是时间不对唉，星际时间已经二十二时了。”
“我的手表是十二小时制。”
对方又凑过去看，指着手表说：“能给我看看吗？”
慕凌取下来递给他，问：“你知道怎么让光脑显示出来吗？”
对方小心摆弄着手里的物品，听到声音将目光定在慕凌身前的蓝色光屏：“它现在就是显示出来的哦。”
“……那怎么让它隐藏？”
“你心里面想就好了，如果为了防止误念，你可以手动点一下右上角的开关。”
“谢谢，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召唤光脑的智能系统？”
青年蹙眉，奇怪道：“这个只要打开光脑就有啊，你给我看看。”
慕凌把屏幕推向他。
对方左翻翻右找找，在系统设置界面找到了正在休息的蓝色小人。
“系统更新了？真奇怪，回头我也要去看看。”
他把屏幕推回去，指着在屏幕右下角休息的蓝色小人：“在这里躲着呢。”
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把它还给慕凌，笑着道：“时间不早了，下次见。”
……
找到分配的房间，慕凌简单收拾后倒在床上一秒入睡。
“我亲爱的好友！”
……
又来了。
黑影搂着慕凌的肩爽朗地笑：“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挺好的。”
慕凌问：“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呢？”
“他，我已经给他降下了神谕，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相见，我一直很相信他的能力。”
“哦，之前你向我承诺会给我什么来着。”
“我的一切啊，好友。”说着，他后退两步，捂着嘴，夸张地表现出震惊和悲伤，“我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忘记呢！”
“我是怕你忘记。”
“好友，你竟然不相信我！”
“……”
“你沉默了，你默认了！”
“……”
“你已经开始敷衍我了吗好友，没事的，我一定可以接受一个人的孤独。”
欧，糟糕的一晚。
“好友，你的心声我可以听见哦。”
……
美好的一天从早上六点的闹钟开始，白色的被子探出一只手将手机的闹钟关停，同时，三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有节奏催促着贪睡的人。
慕凌挣扎着从被子钻出来，然后爬去开门：“谁啊？”
“是我。”
熟悉温润的声音，慕凌靠着柜子打开门，张宥礼站在门前。
“宥礼哥啊。”
慕凌揉了揉干涩的眼，压住打一个哈欠的欲望问：“有什么事吗？”
“我带你去做异能检测。”
“嗯？薛渺呢？”慕凌左右张望，语气带着疑惑。
“薛渺今天领其他人。”
“哦，好的，我换一下衣服，稍等。”
……
大厅集合处，张宥礼领着慕凌来到队伍前方。
一晚上过去，光脑的使用已经和自己的手足一般熟练，他边走边接受信息、统计数据，还没有撞到人。
慕凌落后一步，跟在张宥礼后面。经过队伍中段时，她看见与昨天的双马尾少女江瑜和开朗少年晏安相谈甚欢的薛渺。
站在三人旁默不作声的白榆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慕凌一怔，微笑点头，移开目光。
看着慕凌逐渐远去的背影，白榆分了一丝目光给交谈的晏安，继续发呆。
张宥礼余光瞥见慕凌的小动作，没有在意，他开口道：“联邦的检测器比我的精准，这次你可以放心检测。”
“宥礼哥的机器其实也很准确，检测没有失误，我清楚知道当时的我是确实没有觉醒异能。”
张宥礼笑道：“或许吧。你要去找你的新朋友吗？跟我着我检测你要吃亏了。作为领队，我得最后一个测，那领队的小跟班也就只有跟着领队倒数第二咯。”
慕凌狡黠地眨眨眼：“这很好啊，最强的总是压轴出场。我认为宥礼哥是最厉害的，宥礼哥认我是跟班，我倒数第二个出场，那我就是第二厉害的。”
“好啊，小跟班，到时候惊艳所有人。”
“yes，老大！”
两人小小击掌。
张宥礼清点人数后带领众人前往医疗区，一行人整齐安静走过去，没有窃窃私语，看着很纪律。
喻迟隐点头赞许他们的组织性，心中好奇张宥礼的领导力，对群蓝星的人多了些好感。
他今天没有穿着昨天的军服，换上了军队训练服站在医疗区门口，与张宥礼交换眼神让对方跟上。
一处蓝白色的门上方的门牌写着大大的“检测区”三个字。喻迟隐敲敲门，推门走进。
他和门口的医疗人员简单交流几句后示意张宥礼进来。
张宥礼在门口向众人吩咐：“一个一个进来，注意让出一条通道，不要阻挡他人。”
他拉上慕凌的手腕，语气不再是平日的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说：“第一个，跟上。”
张宥礼轻轻拉了拉慕凌的手，侧头对她小声说：“跟我来。”
然后领着男人走进房间。
喻迟隐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他把目光移向张宥礼：“坐吧。”
青年的声音冷冽如冬日雪松，说完话后就没有管他们的反应，将注意力转而放在身前的各类仪表。
余光瞥见身旁的位置没有人，他不甚在意，没再邀请。
张宥礼给男人最后嘱咐几句后拉着慕凌来到仪器前。
他压着慕凌的肩膀，站在屏幕前。他低头见慕凌眼里惊讶想要开口，先一步打断，笑着轻轻摇头：“你坐吧，我站着方便观察数据。”
房间内的医务人员把青年领到仪器旁，他们互相确定了青年的位置，退出玻璃围罩。
屏幕弹出青年的资料：
姓名：李青
年龄：31
体能：B
潜能：待测
属系：待测
……
玻璃房间内灯光暗淡，空中隐隐看见透明光团，如黑暗中的萤火虫，带着光亮，却照不亮前路。
喻迟隐面前的面板中平行的线缓慢向上攀登，然后在D与E之间的分界线缓慢波动，最后掉落E级。
屏幕上剩下的信息在数据平稳后完善，“待测”的字样被省略号代替。
潜能：E
属系：精神
资料完善，玻璃大门自动打开，青年被引领出房间，紧跟着第二个人进来。
慕凌看着屏幕跳出他的信息：
姓名：言晨
年龄：19
体能：S
……
慕凌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回忆昨天的事件再看看略微眼熟的青年认出了他，昨天航仓里薛渺提过的言熙的哥哥，言晨。
一旁的喻迟隐见这资料略微惊奇，眼前看起来清瘦的青年在边缘星球没有依靠任何科技改造能获得这么强健的体魄，只要他异能天赋能达到中等他的未来将光明坦荡。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屏幕中的直线如拔地高峰，猛地冲上A级范围。他的鼻尖印着柔和明亮的光芒。
如果让一个蓝星人描述，他会说月亮，明亮不刺眼。
屏幕上的信息再次更新：
潜能：A
属系：攻击
言晨离开。
慕凌看向门口，下一个进来的人，路朝阳。
路朝阳跟随着医务人员的指示前进，察觉到慕凌的目光时他回以一个大大的笑。
傻傻的。
屏幕弹出路朝阳的信息：
姓名：路朝阳
年龄：17
体能：B
……
三人冷漠注视着冰冷的仪器，没有一点在意自己的样子，走进玻璃围罩的路朝阳见状有些失落。
潜能：C
属系：体质
……
路朝阳离开后，接着进来其他蓝星的异能者。
中间检测的时候慕凌看到几个年龄六七十岁的老人进来。
喻迟隐和慕凌都皱着眉，只有张宥礼昨天晚上了解了所有人的基本信息，没有惊讶。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有礼的青年，在老人们检测的时候出声安抚。
检测的人一个一个进来，慕凌发现这艘星舰上的蓝星异能者包括不同肤色不同年龄，年轻人只占其中十分之三，占大半的是中年人。
……
姓名：江瑜
年龄：18
体能：B
潜能：C
属系：控制
……
姓名：晏安
年龄：19
体能：A
潜能：A
属系：辅助·伪装
……
紧跟着进来的是薛渺，她一脸从容，在看见慕凌和张宥礼时向他们礼貌眨眼微笑。
姓名：薛渺
年龄：19
体能：A
潜能：B
属系：攻击
……
“我能进来吗？”
少年清润的嗓音如山间流淌的浸人的清泉，淌过每一个人的心灵，冲走烦闷。
“进来吧。”
开口的是张宥礼。
……
姓名：白榆
年龄：18
体能：S
潜能：S
属性：攻击
喻迟隐垂眸，一瞬间的黑暗后，他的左手在机器上有节奏地敲击，在白榆准备离开房间时他开口：“你考虑加入联邦第一学院吗？”
白榆听到喻迟隐的邀请他有些迟疑，他俯眼看地，似乎思考的模样。
少年一贯的沉默安静让人看出为难，张宥礼想开口替他解围，喻迟隐目光划过他，摆摆手：“不用着急，我等你考虑。”
说完，他把光脑显示传送到白榆眼前：“我的终端账号。”
白榆在光脑上操作添加，道了一声谢走向门口向他挥手的晏安。
他走后，张宥礼玩笑道：“没想到我们里面是卧虎藏龙，已经有人收到联邦大学主席的入学邀请了。”
喻迟隐在光脑上操作一番：“争夺人才，一直是每一个联邦大学主席的责任。”
“只要他能成长起来，他会成为联邦的新星。”
“你们运气很好。”
张宥礼扶着头笑道：“这搞得我压力好大啊。”
喻迟隐不懂他的话题转化，没有接话，慕凌道：“没事，老大一定是最棒的。”
“唉，要是老大不行的话，只有靠你给我们撑场子啊。”
“是的，保证完成任务。”
喻迟隐把白榆的信息传回联大学院招生部没再管其他。
“现在进来吗？”
喻迟隐或许是因为发现一个S级异能者心情愉悦，在面对下一个人时他多了几分耐心：“请进。”
慕凌看过去，认出了来人。
……
姓名：言熙
年龄：18
体能：D
潜能：SS
属系：疗愈
黑暗过去，屏幕中结果显示出来，喻迟隐皱着眉看着显示的资料。
疗愈系异能者，平缓异能躁动的治疗师。
而人类不会异能躁动，一个天赋极强的疗愈系异能者出现在联邦，真是……有点倒霉。
喻迟隐揉了揉眉心，在言熙出来时嘱咐：“不要告诉其他人你的能力，等我处理完找你。”
言熙或许早对自己的异能有所猜测，她没有异议，点头应道：“知道了。”
慕凌和张宥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凝重。
联邦确实生活着一些异族，由于历史战乱，联邦星民并不待见异族，甚至有些排斥。
联邦的法规虽然一直呼吁平等，但异族行走在外还是可能遭受白眼。
联邦的内部高层和军部的异族占比趋近于零，如今言熙觉醒疗愈系异能，还是SS级，这样的异能者放在联邦根本没有能施展的对象。
喻迟隐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下，他喊道：“下一个。”
……
排队等待的最后一个人检测完自己的异能离开，喻迟隐看向最后的两人：“你们谁先来？”
慕凌起身：“我。”
看了其他人的检测，慕凌对这项检测已经轻车熟路。
身旁的医务人员让她固定在玻璃围罩中央后离开。
“咔”的一声拉下开关，大门大力碰撞后关上。
昏暗的灯光下，星星点点的光团从四周的墙壁钻出，它们旋转萦绕在慕凌的身边，像主角施展魔法时绚丽的效果。
慕凌轻轻触摸这些色彩流光的光团，它们亲昵地蹭了蹭慕凌的手，温暖轻柔。
她微微仰头，光团向上翻涌，争先恐后表现自己的美丽，它们聚集在一起，如璀璨流动的星河，五彩斑斓，梦幻多彩。
忽然，那些随意流淌的光团有了方向，它们汇聚变幻，在半空中描绘出一个图案。
“好看吗？”
神明的声音矜贵优雅，如玉石轻碰干净冷冽。
慕凌试探性问：“奥普勒曼？”
神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这是海洋权柄的图腾。”
神明离开了这里。
检测室里一片漆黑，张宥礼问：“还没结束吗？”
屏幕上的微光映在喻迟隐脸上，他摇头：“SSS级异能者。”
张宥礼听到这个结论没什么意外，在蓝星地下室检测的时候他就知道慕凌潜力很高。
玻璃大门打开，检测室恢复光亮，张宥礼站在屏幕旁向慕凌祝贺道：“恭喜。”
说完，他似乎无奈摇头道：“看来以后就只有麻烦你带带老大我了。”
喻迟隐起身向慕凌走去：“考不考虑来联大？”
慕凌眼眸微动，笑着道：“看来我天赋很高啊。”
“嗯。”
“我能看看我的检测结果吗？”
喻迟隐侧身和慕凌一起走向屏幕，张宥礼站起给她让开位置。
蓝星出了个天才，他的心情不错：“以后我就是老大的小弟咯。”
屏幕上赫然显示：
姓名：慕凌
年龄：17
体能：A
潜能：SSS
属系：控制
……
简单一扫，慕凌回应道：“好啊，以后带飞你。”
“那就靠老大了。”
张宥礼进入玻璃围罩最后落下一句，喻迟隐心里还想着挖慕凌进联大的事，他抿唇，似乎鼓起巨大的勇气，将光脑显示推给慕凌。
对方似乎不解，他道：“我的终端账号，你想加入联大的话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就自顾自继续观察数据。
突然，四周黑了下来，慕凌僵硬坐在原地，问：“停电了吗？”
喻迟隐摇摇头，屏幕的光亮小小照亮他雾蓝色的眼睛。
在炽光灯下朦胧的眼睛此刻亮得出奇，是黑暗中的宝石，是尘土散去后闪耀的明珠。
他转头向慕凌耐心解释道：“A级以上的异能者检测出来的光芒伤害人类的眼睛，这个玻璃会把这些光反射一部分回去，输入能量的话可以完全隔绝。”
“由于星舰之前长时间高速飞行，现在不能分给检测太多能量，所以就只能抽取检测室的其他能量。”
说完，喻迟隐注意到慕凌板正的坐姿，他罕见地安抚了一句：“没事的，电很快就会来。”
在他说完没多久，电果然来了。
慕凌将光脑打开，蓝色的小人在屏幕右下方安静睡觉，添加上喻迟隐终端好友后，张宥礼从玻璃围罩出来，慕凌走上去祝贺道：“恭喜。”
张宥礼摆摆手，调侃道：“看来慕凌全场最佳。”
他站在屏幕前看自己的结果：
姓名：张宥礼
年龄：24
体能：A
潜能：SS
属系：辅助·机械
……
喻迟隐发出第三个邀请：“你想要进联大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张宥礼退回到慕凌身旁：“好，麻烦喻首席了。”
“我出去给他们通知结果。”
喻迟隐点了点头，低着头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宥礼说完后没有管喻迟隐的反应，他带上慕凌径直离开。
检测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此时，时针已经跳到十二点。
张宥礼与慕凌并排前行，他提议：“先去吃饭。”
“吃完饭再给他们通知也一样，而且下午还有最后的测试。”
慕凌点头道：“好。”
……
午饭后，张宥礼关于言熙的事和慕凌分开。
慕凌独自走在食堂区到大厅的走廊，远远的，她看见了拐角走来的红金头发的青年。
他们一行人和喻迟隐几乎一样的打扮，青年走在队伍前方的中央，在众人的簇拥中。
星舰的巨大落地玻璃窗不会有阳光照进来，外面隐隐约约的星光照不亮坚硬磨砂的地板。
冷白透亮的室内灯照亮里面的景象，周围的一切物品都在这种灯光下显得冰冷。
植物如同虚影。
慕凌忽然意识到，她离开了蓝星。
离开母星。
离开过去。
她的目光从窗户旁的植物移到窗户外，她发愣的时候一个红金色的脑袋撞破了她的回忆。
那些热烈的颜色随着青年的走动轻微晃动，冷色的光没有让它们变得冰冷，反而让它们更加熠熠生辉。
青年金色的眼睛猝不及防和慕凌对视，他似乎有些惊讶，眼里流露喜悦，坦荡愉悦地对慕凌露出笑容。
他的虎牙和他一样热情，一点白色在浅红的唇角彰显自己的存在。
他像一个热情明朗的太阳。
也或许他就是。
人类赞颂太阳，追逐太阳，争先恐后拥抱它的光芒。
慕凌收回目光，错身而过。
……
下午是最后一项异能检测，这一项检测过后他们需要登记自己异能信息并思考自己的未来。
中午休息的时间慕凌和张宥礼讨论了一会喻迟隐的联大邀请，分析后两人都决定加入。
张宥礼让慕凌下午问问白榆怎么考虑，他们后天就会离开这个星舰。
张宥礼则下午找个时间和宁柏林商量高龄低级异能者未来的去向。
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慕凌出门的时候迎面看见了红金头发青年。
他似乎是无意路过，手中拿着资料。
他发现站在门口的慕凌笑着打招呼道：“是你啊，祝一切如你所愿。”
慕凌点头收下祝福：“谢谢。”
张宥礼从走廊尽头走来，他看到了离开的青年，道：“走吗？”
慕凌拉上房门：“走吧。”
……
到了集合队伍，慕凌和张宥礼分开。
她在队伍的边缘听到了晏安聊天的声音，她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晏安旁边的白榆。
队伍中的薛渺也看见了慕凌，她向慕凌招手。
穿过人群，慕凌挤到了三人身旁。
薛渺一脸欣喜，她拉住慕凌的胳膊：“你异能是什么等级啊。”
慕凌左右望望，疑惑问道：“江瑜呢？怎么没看到她？”
薛渺：“她说有一点不舒服，让我们自己先走。”
慕凌点头表示了解，她又看向白榆：“白榆，你决定去联大吗？”
“宥礼哥说我们后天要换星舰。”
白榆垂眸，他中午就和晏安商量过，尽管他没有告诉晏安他的私心，只说在考虑。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晏安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劝过白榆理性选择，抓住机会，但对方只是糊弄回答。
晏安不想他因为自己错失机会，本来决定下午测试过后请求张宥礼，排队的时候慕凌刚好问白榆这件事，他决定让对方替自己的好友好好分析分析。
晏安问：“联大这个学校好吗？”
慕凌回忆中午和张宥礼了解到关于联大的信息：“联邦第一学院，是联邦最顶尖的学院，学院首席一半出自它，如今的联邦主席和联邦五大元帅之二出自它。”
晏安激动回头：“这么厉害，我承认我心动了，我不管我就它了了。”
白榆没有管晏安的激动，他问：“学费补贴吗？”
“有，边缘星球加上高级异能，学院会给补贴。”
白榆又问：“那如果没达到高级异能呢？”
慕凌抿唇：“这我没问过。”
见没人说话，气氛尴尬，薛渺想要开口转移话题，晏安先一步说话：“麻烦慕凌姐啦，我真的很想进联大。”
白榆看晏安一眼，也道：“麻烦了。”
晏安瞪白榆一眼，对方假装没看见。
慕凌忽略掉两人的眼神交流：“我和喻首席也不熟，我尽量问问。”
白榆道：“谢谢。”
晏安见白榆人情也接了，不再纠结，没事，人情也可以不认的。
他又想，慕凌之前在乐安市解决过一个很厉害的污染，接她一个人情应该也不是坏事。
而且白榆不死心决不罢休，这样也好坚定一下他的决心。
他们兄弟两个，好不容易运气好了点。
解决一半这件事，晏安松了口气，他把话题引开，活跃气氛。
……
异能测试很快轮到他们。
薛渺第一个进去，门旁的记录人员向她点头，她道：“我的异能是‘瞬时移动’。”
她被领上跑道，旁边的观察人员问：“可持续吗？”
薛渺点头。
“上跑道，用你的最大速度。”
观察人员在她的资料上写上几笔，他按亮手中的开关。
“可以跑了。”
瞬间，薛渺如箭离弦划过空气，带过一□□，冲向终点。
电脑机械的声音播报：“1000米，40秒。”
薛渺走回来，观察员把资料交给她：“给记录员。”
“谢谢。”
观察员摆摆手：“下一个。”
同时，在另一边的晏安。
“我的异能是‘影子杀手’。”
记录员奇怪问他：“这个有什么使用条件吗？”
“嗯，有光的地方不能凝聚成实体。”
记录员飞快写上几笔，把他带到一处屋子。
观察员道：“请使用你的异能。”
房间中间的人瞬间消失，观察员打开仪器，一切数据都没有波动。
他点头，向屋子里看时却发现中间的黑影，他问：“不能隐藏影子吗？”
“我可以附在其他影子上面。”
观察员沉默一会，问：“透明的可以吗？”
房间里沉默一会：“我试试。”
一块玻璃从空中出现，晏安移过去，将影子覆盖在上面，研究员看玻璃的影子一片漆黑，他叹了口气，就当他准备关闭灯光时他看见影子向玻璃一处最黑色的地方缩小。
当影子和那块黑色重叠时已经看不出晏安的伪装，观察员由衷感慨一句：“这异能是真好啊。”
……
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屋子中央，琥珀色的眼睛沉着安静的气质：“我的异能是‘白翼天使’。”
记录员把他带进房间，路上他忍不住询问：“你是攻击系吧。”
“嗯。”
记录员看他低头沉默的样子安抚道：“别紧张，你正常使用就行。”
“嗯。”
房间的灯有些晃眼，白榆眯着眼走进去。
记录员看他的不适，他凑到观察员身旁让他把灯调暗些。
白榆这才放松地睁开眼睛，观察员问：“能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异能吗？”
白榆缓缓开口：“我可以拟化天使形态，长出羽翼强化身体，并且调用光元素攻击。”
观察员有些吃惊，他调出几个假人出现在屋子里：“请开始。”
少年的背脊虚化翅膀，白色的羽翼缓慢变大，似乎在挣脱身体的茧追求自由。
洁白圣洁的羽翼在少年的背后张开，它们扇动着，将少年带向空中。
白榆缓缓抬头，灯光已经调暗，他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观察员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白榆指尖微动，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光。
双眼能够放松下来，他一柄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弓凝聚在他的手心，他的另一只手做出拉弓的模样，一只莹白的箭矢缓缓成形。
光箭飞出，点燃了其中一个假人。
动作过后，光芒如丝线般聚集在他的手中，只有他自己看见。
房间顿时黑暗，观察员侧头看房屋灯光的开关。
没有误触，他想。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他隔着玻璃捂住眼睛，真是要亮瞎人眼。
等光芒渐渐散去，他揉了揉眼睛：“冒昧问一句，你的眼睛是因为异能副作用吗？”
“嗯。”
观察员提醒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一定不要动你的眼睛，让他维持生理状态。”
“好。”
见对方这么乖，观察员继续问：“还有其他技能吗？”
“没有。”
观察员安慰道：“你对光元素体悟很深，之后进入联邦大学学习后会掌握更多技能。”
“谢谢。”
……
“我的异能是‘规则制定’。”
记录员问：“有副作用吗？”
“不知道。”
记录员飞快记录，他把慕凌带进一个房间。
观察员问：“请简单介绍你的异能。”
“在一定范围内控制规则。”
观察员皱眉，他道：“能演示一下你的异能吗？”
“怎么演示？”
“是所有规则都可以制定吗？”
“是。”
“范围有多远？”
“以我为圆心周围50米。”
“可以控制吗？”
“可以。”
“最小可以控制到多少？”
慕凌思索片刻，缓缓道：“一米？”
观察员咽了口口水：“请退后一点，以你的最小范围施展异能。”
慕凌向后走几步：“可以开始了。”
墙壁一排水枪从墙后面移出，观察员沉思片刻按下一个按钮，下一瞬间水枪喷射出一道道水柱。
慕凌眸中暗蓝滑过：“静止。”
水柱停在半空，溅出的水珠如深海的明珠，观察员低头记录。
慕凌看着这些空中的水，道：“逆流。”
房间内传来巨大的水流声，像震怒的雷声，水柱以极快的速度想要退回去。
“等等！”观察员起身伸出一只手，连声呼唤。
他的动作让掀落了身前的资料，白色的纸张如雪花散落一地。
他懊恼拍头。
慕凌再道：“下沉。”
说完，水流被巨力压下，重重砸在地上，结束后，慕凌收回能力。
玻璃外的观察员蹲在地上捡掉落的纸张，看到房间内没什么大碍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保下了。
慕凌回忆刚才的情景，她低头，水盛在地面被砸出的几个坑里。
她反思，刚才剥离物体速度可以更大程度减小损失。
观察员不知道慕凌怎么想，但他的心已经快被吓死了，他在一堆白纸找到慕凌的资料赶忙填写，然后交给让慕凌让她离开。
……
慕凌走出测试区，看见张宥礼也从里面出来。
她跑过去：“宥礼哥。”
张宥礼看着她手里的报告，问：“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可能观察室里有点麻烦。”
张宥礼微侧过脸，眼里流露担心：“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慕凌连忙拒绝：“不用了，就是测试的时候有点没转过来脑子，在地上砸出了几个坑。”
说着，她把话题移开：“进去之前我问白榆了，他比较在意学费补助的问题。”
张宥礼应道：“他被奶奶养大，只有晏安一个朋友，他的奶奶在异能爆发时去世了。”
“啊，幸好还有晏安陪着他。他去联大的话，要是晏安也能和他一起就好了。”
张宥礼知道到白榆的考虑，在看他们的资料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白榆犹豫的原因。
张宥礼语气带着遗憾：“晏安的能力和天赋达到了，但是学费可能……”
“晏安他……”慕凌开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宥礼叹一口气：“他们都很懂事，晏安的父亲欠债，母亲去年卧病去世，他高一的时候辍学了。”
“只有星球的补助和学院的补助他可能还差一点。”
慕凌皱眉，沉默。
张宥礼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半响她开口：“可以求求喻首席吗？”
张宥礼似乎思考了一会，他答道：“可以试试。”
然后他有些抱歉道：“我等会要去找宁柏林上尉，可能没办法现在去。”
“事情最好还是速战速决，”他的手抵着下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向喻首席问问。”
慕凌没有回答，点了点头。
张宥礼调出光脑道：“抱歉，我现在得离开了。”
“嗯。”
……
休息室的大厅，慕凌点开喻迟隐的聊天框。
「喻首席，打扰问一下，边缘星系的A级异能者能不能申请最高等级的学费补助。」
……
此时的喻迟隐和众人停下训练在操场休息，耳边光脑弹出消息。
他记得这个ID，木鱼零，慕凌。
他视线移动，打开和慕凌的聊天框。
干干净净的聊天界面只有慕凌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他将意识输入打开。
「只有学院前五十和边缘星球的高级异能者可以。」
「是你有朋友想来吗？」
对方秒回：「对，我的一个朋友家庭无法负担他，他和白榆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想来联大。」
这是走后门走到他面前了？
喻迟隐问：「白榆决定来联大？」
「他还在犹豫，他和我的那个朋友想读同一所大学。」
「未来不是儿戏。」
慕凌看着喻迟隐最后打出来的话紧紧咬了下唇。
「对，所以我来问问喻首席的建议。」
喻迟隐又问：「你会来联大吗？」
「我觉得白榆人挺好，我应该和他一个大学。」
喻迟隐看着这句话眉头一挑：「联大是联邦最好的大学，我建议你和白榆最好都来联大。」
「至于你的朋友，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他是什么异能？」
「伪装类。」
「明天我们会进行一场模拟对抗，他能到达前十他就进来。」
「谢谢喻首席。」
慕凌本来退出想要告诉白榆，却看到和喻迟隐的聊天框出现了新的消息。
「你介意用你的名义提交请求吗？」
慕凌看着这句话嘴角一抽，好家伙。
她试探性发出：「喻首席，我倒是不介意，这样是不是他达不到前十也能进去。」
对方没有回答，慕凌没有再管，她将她和喻迟隐的聊天结果告诉白榆，只不过隐藏了她和喻迟隐最后几句对话。
等她回到联系人界面才发现喻迟隐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是。」
「但是他最好能够有进前十的实力，学院不是温床，没有足够的实力得到不对等的待遇会遭受冷眼。」
「我了解过你们的星球，很安全温馨，你们的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联邦军事学院不同，这里有平民和贵族泾渭分明，强者为王。」
「希望你能告诉他，让他思考思考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承担这份待遇。」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了一句。
「抱歉，我的话或许有些极端。」
「但你最好让他好好考虑。」
慕凌赶忙回复。
「谢谢喻首席提醒，他会努力进入前十。」
聊天结束，慕凌觉得头疼，她需要再和晏安讨论一下。
她立马从沙发站起来，大脑一时供氧不足，她扶着沙发稳住却感觉好像踏入云端。
青年伸出手，他的手背扶着慕凌的腰，小心将慕凌稳住。
视幻褪去一点，红金色头发让慕凌一眼认出了他。
“谢谢。”
青年似乎很担心她：“你没事吧？”
慕凌有些奇怪，眼前还是雪花一片，她强打精神从掺杂的耳鸣中分辨青年的声音回答：“没事。”
青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营养液。
“张嘴，喝下去。”
慕凌迟疑一秒，顺从地含住营养液的前端。
青年扶着她缓缓坐下。
慕凌感觉到能量填充身体，她的四肢逐渐回暖。
青年手拿着营养液，看着慕凌的脸色渐渐红润，他松了一口气，拍拍心口，解释道：“你刚刚消耗过度了。”
青年继续说道：“以后你可以在身上备些营养液，防止这种情况。”
“这种虚弱的情况轻则落下空隙被袭击，重则损耗身体，虚脱至死。”
慕凌靠在沙发艰难点头。
一直守到慕凌清醒过来，青年凑到慕凌的眼前，他眨着灿烂的金色眼眸眼角带笑：“小蝴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慕凌停顿，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青年很高兴，他指了指自己：“我叫安无恙，为了公平，你也可以给我取一个绰号。”
慕凌笑了笑，盯着他露出来的虎牙：“小狮子，可以吗？”
安无恙再次凑着红脑袋过来，金色的瞳孔闪着光：“好。”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叫我小蝴蝶吗？”
安无恙眨着天真的眼睛：“因为小蝴蝶很漂亮啊，我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小蝴蝶。”
安无恙的心里，蝴蝶原本是自己。
他在休息看见慕凌第一眼，驻足在灯下的少女纯洁干净，冷白的灯光为她镀上柔和的光晕。
少女粉白的脸颊在灯光下朦胧虚幻，黑色的头发装衬她的侧颜，几缕碎发遮挡她的沉思的眼。
突然，她向四周张望，黑色的眼睛反射着明亮的灯光，剔透又轻盈，像春光灿烂的山林中的绣球花。
她低垂眉眼看手腕的钟表，纤细的手臂似乎一碰就碎。
安无恙不听使唤地靠近，他来到少女的身边，靠近清新的花香，一种他从未闻到过的充满生机和坚韧的香气。
一种令他沉沦的香，与他不同的香。
他开口，用单纯天真诱骗：“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美丽的花朵总会吸引饥饿的蝴蝶，所以他忍不住靠近这支柔弱又美丽的花。
当他在走廊再次遇见慕凌时，她的目光忧郁，透着散不开的惆怅，她看着窗外，在沉思，她的味道苦涩。
她在回忆，在悼念。
这是一只脆弱美丽的花啊。
安无恙和众人谈笑朗朗地走过去，他擦过慕凌明亮的眼睛。
轻松的味道萦在他的鼻尖。
花朵和蝴蝶的位置要交换一下了，他想。
安无恙没有沉迷在对自己心路历程的剖析，他很少有感性回忆的时候。
他有看透一切谎言和虚假的能力，他有着最强的同情能力，他讨厌谎言。
虽然他自己就是一个骗子。
安无恙问：“小蝴蝶，你叫什么名字啊？”
“慕凌。”
红色小狮子歪头露出虎牙：“记住了，小蝴蝶。”
他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好奇且关心地询问朋友最近的状态：“小蝴蝶，你检测的结果怎么样，我的祝福从来不会失灵哦。”
安无恙对慕凌眨眨眼，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
“嗯，小狮子确实很厉害。”
听见慕凌喊他的绰号他的笑容更大了。
“SSS级的异能，辛苦小狮子了。”
安无恙惊讶看着慕凌，漂亮的眼睛似乎闪着大大的星星，他崇拜地看着慕凌，语气中的欣喜快要溢出来：“是传说中的SSS级异能吗！”
慕凌点头。
安无恙一下子扑倒慕凌的身上抱住她：“小蝴蝶，你太厉害了！”
慕凌揉揉大狮子的头发：“嗯，谢谢小狮子。”
安无恙还想继续和慕凌闲谈，光脑连续的轰炸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喻迟隐在催他吃药，他窝在慕凌身边不想离开。
最终，在喻迟隐将要吃人的咬牙切齿的语音威胁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晚饭时间，慕凌去找白榆的路上正好碰见前往食堂的薛渺三人，慕凌眼中狡黠一闪，嘴角带着和善的笑。
这次帮忙解决晏安入学问题，她可要好好卖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