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秋之国体越来越近,报名这边却出现了变故。
作为县内最强篮球队,往年秋之国体山王工高都是单独成队参赛,但今年他们在IH首轮出局,这也让秋田县其他学校的篮球队也动了要组队参加的念头。
考虑到篮球实力和配合度等方面的原因,堂本教练直接拒绝了,但这也招致不少学校球队的不满。尽管他立下如若山王不能代表秋田夺冠,他就辞去山王工高篮球部教练的军令状,仍没能阻止一些怨言扩散。
堂本教练的考量,深津一成心里清楚。
不想教练为他们承受太多流言蜚语,于是深津跟河田他们商量后,直接约了常年位列秋田县前五强的球队,邀请他们自由组合,同山王来一场对抗赛。
为了公平起见,深津一成特意为对方预留了一周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精力熟悉队友、商讨战术。
九月底,对抗赛正式开打这天,秋田县立综合体育馆围满了全县各校学生。
这是王者山王继夏季全国大赛失利后,首次外出比赛;别说粉丝们,连他们自己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比赛开始前,深津一成依旧一脸平静,镇定自若地带着全队做热身准备。
山王这边一切如常,倒是联合队那边有些不淡定;反复确认泽北荣治不在队伍里后,他们仿佛胜券在握,连走上场时腰板都挺得更硬气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不管泽北在不在,山王始终是山王。
比赛开场,深津一成愣是一点也没手软,果断发起快攻,不等对手和观众反应过来,山王工高已经率先进球得分。
不仅在进攻端打了个快狠准,山王的防守也很有攻击性;短短五分钟,山王工高的得分已经直逼三十分,而联合队还在为如何才能摸到球苦恼。
等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时,联合队的观众席已经基本没了声音,场上的球员也尽显疲惫,甚至有意志力薄弱的球员已经在心里祈祷比赛快点结束。
反观山王这边,大家在场上跑位积极、移动自如,轻松得仿佛刚上场一般。
最终,随着河田雅史一记有力的灌篮,比赛结束的哨声也随即响起;山王工高篮球部以135:54完胜对手,也凭着毋庸置疑的实力堵住了悠悠众口。
经此一战后,秋田再无球队有丁点不服,山王工高篮球部也顺利报名,他们将在十月初代表秋田县参加秋之国体。
今年秋之国体在秋田市雄和举行,虽然距离能代市也就一趟电车的距离,但为了不耽误比赛期间的常规训练,堂本教练依然选择了在秋田集体合宿。
正式比赛时间是周一,深津一成受邀作为选手代表发言,需要周天上午提前赶去场馆彩排;而凉子前两天就接到牧绅一的电话,这次他将作为队长率领神奈川队来秋田,于是也和深津一起去了雄和。
山王工高篮球部的其它球员,将在下午两点统一乘坐电车前往主会场。
即使下午就将出发,上午大家依旧自发去了学校训练;眼看快中午了,球队经理才将众人赶了回去。
河田雅史带着弟弟美纪男回家时,美里刚好在窗边看到。
因为明天比赛是工作日,她办法去现场为山王加油,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田无神社。
鉴于上次泽北的许愿经验,这次美里直接明了地祈祷“希望山王工高篮球部取得本届秋之国体的冠军”,跪拜之后还运气很好地抽到了吉顺。
离开田无神社前,美里又特意给河田和美纪男求了两个御守;生怕错过时间,做完这些后她又赶紧搭乘电车从由利本庄市赶回能代。
好在回家时雅子阿姨说河田还没回来,趁着等他们的间隙美里抓紧时间冲了个澡,这会儿刚走出浴室正好看见两兄弟回来。
顾不得吹头发,美里拿毛巾快速擦了两下,换好衣服后拿起御守就去了河田家。
一楼是雅子阿姨的蛋糕店,美里过来时美纪男正拿着篮球在门前的空地上做运球练习。
这两个月来,在哥哥河田雅史的魔鬼训练下,美纪男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很多时候远远看着美纪男运球过人的背影,美里都感觉恍惚看见了河田雅史的影子。
这次秋之国体堂本教练依然计划让他打首发,山王的队友们也都很看好美纪男,只是想起上次的失败,美纪男还是有点焦虑。
看出美纪男的紧张,美里在旁边鼓励道:“已经很熟练了呢,果然我们美纪男是最棒的。”
听到美里的赞美,美纪男将篮球收在腰间,害羞地挠着后脑勺傻笑。
尽管美纪男已经长到任谁跟他说话都要仰视的高度,一身紧实的肌肉也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但在美里眼里,他依然是那个温吞可爱的邻家弟弟。
“给,平安御守。”美里将为美纪男求的御守递给他。
看着这枚精致的御守,美纪男赶紧跑回室内洗干净手后,才折返回来。
“真好看,谢谢美里姐姐。”美纪男小心地接过去,又看了眼美里手里另一枚御守,心领神会地提醒,“哥哥在楼上,美里姐姐你直接上去吧。”
“嗯,那你继续练习。”
美里上楼时,才后知后觉地从美纪男那个害羞的眼神中品出些其它意思。
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可如果连单纯的美纪男都能看出自己的心意,为什么雅史却一直看不懂呢……
“打扰了。”
来到二楼,美里径直走向右侧最里面的房间,那是河田雅史的卧室。
只是她来到门口时,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倒是旁边的浴室传来阵阵水声。
也对,河田从小就很爱干净,这会儿训练完回来肯定要先洗澡。
既然如此,美里准备过会儿再来,只是当她刚准备转身时,却被窗边那缕阳光吸引了视线。
河田雅史的卧室,有一扇很大的窗户。
小时候大人们都忙,美里和河田经常被留在家里。那时候这间小小的卧室,就是他们的游戏乐园;除了在墙上画画和看故事书外,两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趴在窗户看天空中的云。
最开始时两人还没窗户高,河田会细心地帮美里搬来小凳子,小心翼翼地扶她站上去,然后听美里给他说看见了什么;每当美里高兴得手舞足蹈时,河田都会用力稳住凳子,生怕她摔下来。
再后来两人都长高了些,稍微踮着脚就能看见窗外盛开的樱花、凌空飞过的鸽子、还有湛蓝的天空中喷气式飞机留下的一道白痕……
时间飞逝,可惜随着他们越长越大,美里再来这间屋子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上一次过来,得是暑假前帮河田补课吧。
指尖轻抚过熟悉的窗框,沿着那些木质纹理,美里的思绪再次回到三个月前。
那时她过来帮河田辅导英语,讲完考点后河田开始刷题,她则无所事事地在一旁随意翻着书本。
但翻着翻着,美里注意到有一页纸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一看就是上课走神时下意识写上去的。
可是怎么会呢?
这分明是河田的英语书啊!
看着满页的名字,美里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她悄悄看向河田,这时河田雅史似乎预感到什么似的,目光也刚好看过来,在看见那页课本后,赶忙将书拿了过去。
两人都红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好久等河田刚要开口说话时,雅子阿姨却走了过来。
那天雅史是想说什么呢?
是想要解释那是一个误会,还是说他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心意呢?
美里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但她又有些害怕,害怕最后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就在美里望着窗外持续走神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
河田雅史刚洗完澡,身上就一条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等他回到卧室时,却猝不及防地发现美里正站在窗边。
在河田惊讶的表情中,美里刚好转身。
在看见他裸露的胸肌和紧实的腰线时,美里大脑宕机般卡顿了两秒,之后才满脸通红地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对不起对不起,美里我不是故意的。”
河田雅史的道歉声混着慌乱的穿衣声在身后响起,美里很想说是她不应该突然过来,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紧张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脏一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刚才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回放,美里只感觉血液上涌,这会她的脸一定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吧。
该怎么办?
美里手心越拽越紧,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御守的。
不确定河田有没有穿好衣服,美里也不敢贸然转身,只好继续背对着河田举起手里的御守,紧张地说道:“明天,雅史要好好加油哦。”
河田雅史本来已经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正准备走过来接御守时,那声亲昵的“雅史”立刻让他内心重新风起云涌。
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河田接过那枚粉色御守;喉结上下滑动,最终问出了心里话:“美里,你刚刚喊我什么?”
刚刚喊他什么?
河田这样一问,美里才注意道自己刚才喊的是雅史。
这个她在心里喊过很多次的名字,刚才就那么当着本人的面喊了出去。
反正已经被听见了,美里大着胆子又喊了一遍:“雅史--”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河田激动地绕到美里面前,半蹲下来忐忑地看着对方:“美里,可以看着我再喊一遍吗?”
看着河田真挚的眼神,美里羞得不行,下意识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只是这样依旧没有挡住河田的攻势。
宽大的手掌立刻握着她的手往下拉,然后那双明亮的眼睛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美里,是我想的那样吗?”河田拉着美里的手,用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继续问道,“我…真的…真的可以喜欢你吗?”
对于喜欢美里这件事,河田雅史是不自信的。
而且这份不自信,伴随着他的整个青春期。
小时候两小无猜没那么多心思,但到了青春期后,他慢慢发现了自己对美里不同于常人的感情。
但这时的美里已经越来越漂亮,成绩好脾气好的她是班上很多男生的暗恋对象,而自己却始终普普通通。即使后来长高了,球技也越来越好,但河田依然觉得自己配不上美里。
她那样好的女孩子,值得更优秀的男生。而且美里也说过泽北很帅,女孩子都喜欢帅气的男生吧,至少也得是深津一成那样的。
这样想着,河田愈发不敢向美里表明心意;但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错了,也许美里也是喜欢他的。
握着美里的手,河田的眼神比体温更炙热,直到看见少女微微点头,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雅史,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美里低着头小声说道。
短短几个字,再次给了河田雅史一记暴击。
顾不得其它,河田一把将美里抱进怀里;大大的手掌搂着对方纤细的腰,眼角有类似热泪的液体涌出来,但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