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荒原里,一顶小小的帐篷透出点点微光,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在这里面却别有洞天,里面除开正常房间应有的卧室客厅餐厅以外,甚至还有一个正燃烧着木柴的壁炉。
此刻,伴随着浴室淅沥沥的水声,刚沐浴完的伊西斯披散着头发,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她似乎嫌弃壁炉温度稍高,顺手用魔杖调整了一下温度。
“吊坠飞来。”
她伸手握住吊坠,开始从里往外掏东西,“……半年份的预言家日报……啧……一如既往地废话连篇……”
伊西斯咂咂嘴,拿出了从布莱克家打包的食物,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还热腾腾的苹果派:“克利切的水准依然不错。”
好不容易空下来的伊西斯,悠闲地翻阅着这半年的预言家日报,时不时用魔咒复制下一些信息粘贴到自己的本子上。
认真检索信息的伊西斯没有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下来了,不多时,一个黑影笼罩了她。
“……坐吧。”
发觉自己光源被挡的伊西斯,头也没抬,地毯上杂七杂八堆着的东西自动往两侧跳了跳,在她对面清出了一块位置。
黑影慢慢坐下,拿起了放在一旁明显已经被看完的报纸,略微扫了两眼。
“……这么多年,它们依然只适合拿来玩填字游戏。”
西里斯的声音依然透着些干涩。
“但不得不说,某些人挺适合看它的。”
伊西斯杵着下巴,似笑非笑,“特别是那些蠢到把自己主动扔进阿兹卡班的人,最适合玩这个游戏。”
“……”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再吭声。
“我以为你死了。”他的眼睛透露出浓浓的哀切,“……还有詹姆,和莉莉……还有……”
“谁告诉你我死了。”伊西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最好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把自己扔进阿兹卡班的理由。”
“彼得……”西里斯的手紧紧捏着报纸,报纸上照片里的人受不了这个强烈的挤压,一直生气地在瞪着他,但西里斯浑然不觉,他闭了闭眼睛。
“……我把哈利送走后,抓住了他。”
“他求我放过他……哈……他放过詹姆和莉莉了吗?不过……我也是凶手,如果不是我……我给了他几个钻心剜骨……”
他的脑海随着这短短一天不断地被迫回忆他此生最痛苦的一天变得一片混乱,说出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
伊西斯从身边的一堆物品中找到了她准备已久的魔药,强行抓住他的下巴,给灌了进去。
西里斯癫狂的神情随着魔药的起效,也重新恢复平静,他的眼睛牢牢锁定着伊西斯:
“然后,他告诉我,他可以告诉我你的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我对他用了摄魂取念。”
“我从他记忆里看见,你的父亲,死在你面前,你跪在那里,伏地魔……对你用了钻心剜骨……”
西里斯回忆起这一幕,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来,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但最终又迟疑着放下了。
“原来是他在外面……”
伊西斯若有所思,“不知道他看到最开始了吗,可惜我去晚一步,没看到我最满意的作品。”
“找到彼得以后,我得翻翻他记忆,如果有的话,多值得纪念。”伊西斯心里快活地记下这件事。
“再后来,伏地魔说了什么,你拒绝了他。”西里斯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彼得被发现了,他吓得变成老鼠跑了,他最后一眼,看见了那道绿光。”
“……明明,奥西里斯站在伏地魔身后……他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带你走……”
“……我拿出双面镜,想找到你,但是……”
“我那时候,应该已经被梅拉送进了圣芒戈。”
伊西斯解释道,她跪坐起来,主动抱住了陷进回忆无法自拔的西里斯,她安抚的摸着他的脊背。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伊西斯的声音很轻很轻。
“如果,保密人还是我……我那天晚上阻止你……”西里斯的声音响起,“我想,你们都会活着。”
伊西斯笑了起来,她放开西里斯,两人面对面坐着,她两只手捧着西里斯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是彼得背叛了你们的信任……”
“以及,西里斯,你知道的,你阻止不了我。”
西里斯的眼睛慢慢闭上,却又强撑着睁开,这样几次过后,伊西斯哑然失笑,知道是魔药中的成分开始起效了。
“睡吧,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西里斯最后的记忆,就是伊西斯慢慢遮住他眼睛的那只手。
等他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少见地是一个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在魔药的作用下,西里斯难得睡了一个多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好觉,好到当他醒来,都还有些恍惚,半晌才清醒过来。
他的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的记忆慢慢回到昨晚,然后慌张地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
西里斯焦虑地站起来,双脚刚沾到地面,就引出了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一串字母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在门外,桌上有魔药和早餐,先吃完后找我:)”
站着的男巫嘴角上扬,确信了这不是一场美好的梦境,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桌边,拿起了上面的魔药一饮而尽,然后抓起面包叼在嘴里,就急匆匆地向门口跑去。
他一打开帐篷的门,整个世界都变得喧嚣起来。
他也听见之前被隔绝在帐篷外嘈杂的声音,他向声音处望去,就看见伊西斯对着一些图纸痛苦地和一群家养小精灵讲着什么。
“……玛奇,这里应该是一条直直的线,没有你画在地上的这道拐角。”伊西斯头疼地对着图纸,“还有你,特伦特,我需要这里是平整的……听我说!不要撞你搭起来的垛子!你这些搭得很漂亮,以后我会把他们摆在合适的地方的……。”
“善良的埃弗里教授夸我了!!!她还会把特伦特搭的东西摆在她的家里!!!”那个名叫特伦特的小精灵停止了撞墙,转而朝别的小精灵炫耀着。
“但是我们要九月才能叫她教授。”这是另一只抓不住重点的小精灵。
“ 埃弗里女士,我们这里……”
“……那我们能先把这些不要的整理一下吗?等等,我的客人醒来了,你们先继续。”
伊西斯被一群小精灵吵得头都要大了,她的余光看见了向她走过来的西里斯,她迅速站了起来,并找到一个借口先支开这群过于热情的小精灵。
西里斯扫了一眼这一片混乱的场地,顺手拿起了地上随意飘散的羊皮纸,“奥西里斯终于受不了你,把你赶出来了?”
他抬眼盯着伊西斯,眼底藏着一丝丝期待,“还是,终于开始叛逆,离家出走了?”
闻言,伊西斯站起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从自己兜里随意翻找了一下,掏出一个东西朝西里斯扔去。
她假笑了一下,“让你失望了,我目前还在我们家的家庭树上。”
“好吧。”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失望。
西里斯接住了那个东西,伸开手指一看,是一枚很古朴的戒指,上面刻着埃弗里家族的图腾,这个纯血姓氏也用一种很华丽的花体字写在戒指的下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是埃弗里的家主。”伊西斯不是很在意,“戴上吧,虽然不好看,但是自带的修复灵魂的那一点用还是有的;埃弗里,也就剩这个戒指了。”
“你哥哥,我是说奥西里斯?埃弗里呢?”
西里斯随手把玩着这个戒指,嘴里状似不在意地问出来一直这个哽在他心头的,和他非常相似的名字,他害怕自己在这十几年间错过了那唯一一件事,也是他在发现伊西斯还活着时,庆幸过后最担忧的事情。
“……死了。”
伊西斯沉默了一会儿,“我从圣芒戈醒来,他们告诉我,奥西里斯已经死了。”
“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太多了,他也是一员罢了。”
“圣芒戈?”西里斯的瞳孔微微放大。
“说起这个,我在圣芒戈醒过来的时候,我以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们胜利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伊西斯回忆起那天,依然很生气,“结果,睡了五年,一醒来,先是告诉我你背叛凤凰社,进了阿兹卡班。”
她愤怒地上前用魔杖敲了敲西里斯的脑门,“我加入食死徒那么久怎么没发现你有当双面间谍的那个狗脑子。”
西里斯心虚地退了一步。
“再然后,因为唯二清楚的你,进了阿兹卡班,莉莉也去世了,即使邓布利多努力为我辩护,我还是只能说,我中了夺魂咒,所以我加入了食死徒,我差一点点,就来阿兹卡班和你做邻居了!”
西里斯面对这个已经气到极点的女巫,他不敢直面这团怒火,眼睛余光看见自己手上拿的羊皮纸,“……伊西斯,你要建什么东西吗?”
伊西斯双手抱在胸前,“很明显,房子。”
“你们家的古堡呢。”
“刚醒来第一年就捐赠给魔法部了,它现在已经是巫师必去十大景点之一。”
伊西斯的语气很平淡,“就像马尔福用了捐赠了一大笔金加隆证明自己中了夺魂咒一样,我刚好继承了那栋不讨人喜欢的古堡,顺便捐赠了出去,你在书房里那本《初进魔法界巫师必去排行榜》里还能翻到它的简介和门票售价。”
“有机会,你也可以去参观一下。”她的声音低下来,语气里带了一丝丝恶意,“真希望看见他们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纯血家族被一群他们最厌恶的混血肆意参观评价的样子。”
西里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格里莫广场……”
“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被布莱克除名了。”
“好吧。”西里斯的声音一下子低落起来,伊西斯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只狗疯狂摇晃的尾巴一下子垂了下来。
“尊敬的布莱克先生,您现在还是一个在逃巫师。”伊西斯无语。
“好的,一如既往,共犯小姐。”
伊西斯决定停止聊天,扭头准备继续和现在一年过去了还是地基的房子相爱相杀。
果然还是她熬的魔药太有效了,才让西里斯像学生时代一样的容易惹她生气,“……过来帮忙。”
……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家养小精灵。”西里斯强行阻止了一个正在疯狂撞他刚用魔法立起来墙体的小精灵。
“向霍格沃滋雇佣的。”伊西斯努力地修改着准备用在房子上的防护魔文,“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搞定一栋房子吧,有魔法帮忙也不行。”
“……非常合理。”
“还缺一些绘制魔文的材料……等过段时间,一切正常的时候,我们去翻倒巷一趟。”
伊西斯又突然想起什么,“西里斯,先搞定壁炉,到时候顺便要去魔法棒申请连入飞路网,还要向霍格沃茨申请特定路网。”
“霍格沃茨?”
“我没说吗,我下学期就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了。”伊西斯话语中透漏出一丝诡异的兴奋。
“……祝贺他们拥有了一个很敬业的老师。”西里斯默默同情了一把即将迎来一个夜游终结者的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回忆起了当年伊西斯升上五年级以后,各个学院里疯狂下降的分数,要不是级长有扣分限额,学院杯可能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平局,因为,每个学院的分都是平等的,零分。
某种意义上来说,活点地图的诞生,伊西斯功不可没。
掠夺者四人组在六年级半夜蹲在图书官禁书区痛苦绘制地图的时候,詹姆无数次责怪夜游时西里斯非要带上他“乖巧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一起探索霍格沃茨,导致他们的秘密基地和通道基本都能被伊西斯发现,这一点从他们现在学院分被扣的最快可以体现。
特别是,在西里斯和伊西斯莫名其妙冷战开始,他们的分数下降速度已经是其他学院的两倍了,最近格兰芬多的同学们看他们的眼神都要冒火星子了。
“……那只能证明她也是一个合格的劫掠者。”
西里斯非常骄傲。
“所以你就不能道个歉?”詹姆吐槽。
大狗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
詹姆耸耸肩。
时间线回到现在——
“魔药课吗,我记得你的魔药学的很不错,斯拉格霍恩当年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不……是黑魔法防御课,至于魔药课嘛,现在有个更合格的老师……”伊西斯拉长了声音,不怀好意地看着西里斯,“另一个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没有之一。”
西里斯的表情变得非常糟糕, “……别告诉我……”
“就是你想的那样,”伊西斯心情很好的低下头继续研究魔文,“斯内普,很合适的教授人选。”
“呃……他居然没进阿兹卡班?”
西里斯开始为他的教子的七年,啊不,剩下的六年霍格沃茨学生生涯报以浓厚的担忧,他开始思考找机会溜进费尔奇办公室把活点地图找出来送给哈利的可能性,顺便找出伊西斯绘制的魔文错误;
“……这里,和这里,这两个地方的魔文产生的效果是互相抵消的,你需要换一种编译原理……例如用赛尔温法……或者修改这里的魔文,让他们结合在一起……”
伊西斯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现在申请拿回古堡还来的及吗?”
西里斯大笑出声,他好久没这么快活了,虽然他依旧对问出当年那个约定是否有效有些踌躇,但他看着现在依旧鲜活地忧愁着各种事情的伊西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完美的像做梦一样。
……
“等开学,我们可以见到哈利。”
“他像詹姆和莉莉吗?去了哪个学院,我猜肯定是格兰芬多。”
“标准的格兰芬多。”
“我就知道!”
“……我警告你,作为我的宠物进入霍格沃滋的你,最好不要偷偷带你的教子到处夜游违反校规。”
“……当然。”
“被我发现……”
“……你依旧会成为共犯。”
“西里斯!我听得见。”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