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感觉怎么样，雪莉？”

    “嗯……”雪莉打量着眼前站在邮箱上的reborn，微微弯下腰，将脸庞凑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老师特别帅气哦。”

    她的右手轻轻点着左手的掌心，指尖就像是在跳舞一样，话语也带着朦胧的意味：“……触感，还停留在我的掌心呢。”

    对雪莉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经历了。

    从SAO之后，时隔多年，她终于触碰到了全息游戏的精髓，将整个大脑神经都捕获欺骗，再由“风语”去填补她所做选择下的每个可能，虚假的幻梦所编织出的确实对于玩家而言无可挑剔的“真实”。

    对于雪莉来说，这时的《心跳绿洲4》已经完全超越了她全息界的初恋SAO——虽然她对SAO的印象还停留在封闭测试里、虽然这个初恋连《诡秘梦幻录》都没打过，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当年她就是在SAO公测的时候觉得“反正没剧情的网游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才决定先继续《诡秘梦幻录》这个剧情向恋爱游戏的（B厂：是ARPG），没想到SAO还真跑路（？）了，真是让人唏嘘。

    全息版的《心跳绿洲4》结合了SAO与《诡秘梦幻录》上吸引她的优点，第一次、尝试到全息游戏，第一次、尝试到完全即时反馈的游戏剧情，这两份快乐融合在一起……

    雪莉听着reborn的呼吸声，心中一片悠闲惬意：‘果然，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第二人生啊。’

    reborn也看着眼前的学生，她的笑容平和，双眼中悬着永不坠落的月影，说出的话语也也永远带着一种甜蜜的虚幻，使他无比想要穿过幻象，看清雾中的真实。

    “那真是我的荣幸。”穿着西装的婴儿最终这么说，捧起雪莉的手轻轻一吻，他不再想那话语中似有似无的暧昧，只是赞美，属于reborn的过去已经溺亡，而未来难以许诺。

    即使是“现在”，也如烛影般缥缈。

    雪莉又笑了，她唇角的小痣在殷红的唇与新雪似的皮肤中呈现一种格外动人的可爱，叫人总忍不住去看她：“老师总是说这种没意义又讨人喜欢的话呢。”

    “——不过，我不讨厌就是了。”

    怎么说呢，哪怕reborn的吹捧并不算是言之有物，但是作为被挖空心思讨好的这一方，雪莉也很难产生什么恶感就是了，她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在现在（彩虹之子）的状态下，精神状况到底有多别扭的。

    如果他能坦白地吐露感情，那才是出乎雪莉的预料呢。

    当然，换做是解除诅咒的世界第一杀手，一定就能游刃有余地接几句调情的话了吧——在不超过师徒的范畴之内。

    他们默契地站在符合自己身份的框架之内，“老师”与“学生”，如同那支舞蹈一般，她们戴着镣铐无限贴近，感受着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又一触及离，永远不会真正迈出那一条无形的边界线。

    因为，这就是雪莉想要的。

    只要是她所思所想，无论是多么荒谬的愿望都一定能得到实现。

    毕竟她早就说过了嘛——不能让老师来当“消耗品”。

    reborn一时无言，片刻后又露出了熟练的纯真笑容：“要来家里坐坐吗，雪莉？”

    “不了。”雪莉看着泽田家的大门，清晰地听到二楼传来的爆炸声和小孩的哭喊声，忍不住失笑，“纲吉君大概还没做好面对我的准备吧。”

    谈到这个最小的学生，就算是reborn的面庞也忍不住微妙起来：“蠢纲啊……他确实太逊了。”

    雪莉的话语轻飘飘的：“师弟他太温柔了嘛。”

    “或许可以被称为软弱。”reborn不置可否，只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在那五分钟里，未来的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哎呀，老师你都说是‘未来’了，现在的我怎么会知道呢。”雪莉说，“我只是去往未来，和老师跳了一场舞罢了。”

    reborn看着她仿佛纯良无辜的、仍然带着笑意的面孔，看到她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决定不再去思考五分钟的奥秘。

    总归不是坏事嘛。

    在雪莉离开之后，reborn将十年后火箭炮还给了不省人事的蓝波，泽田纲吉整个人依然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每过几分钟就会露出一种明显就是想入非非的表情，即使被铁锤敲头也矢志不渝（？）。

    ‘啧，真不爽。’reborn那纯真稚嫩的面庞仍然可爱，‘给他多加三倍的作业吧。’

    ……………………

    在十年后火箭炮发射后，‘十年后的雪莉’所来到的那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没有人会比雪莉更清楚。

    除了百分百科技侧的“时光机器”之外，十年后火箭炮可以说是玩家最常接触的世间系道具，甚至在mafia侧玩家内一度有了“没了不会玩！”的名号，在推荐时间线内，它获取难度简单、使用限制小，但是却能带来无数意想不到的乐子，雪莉也没有想到，她在本周目第一次使用这个道具居然是在获取了时之轮之后。

    作为一款游戏内置的世间系道具，B厂自然也完美发挥了给玩家一切自由的优良作风，在使用十年后火箭炮之后给予了玩家诸多选项。

    -十年后火箭炮抵达的时间是？-

    -旧日残影（过去存档读取演算）

    -今日之后（本周目未来演算）

    -无我之地（您并未出现的世界）

    -数据方舟（随机）

    如果选择了无我之地外的选项，自然也有新的选择等待着玩家垂青。

    -十年后所到来的你是？-

    -系统演算

    -自主操作

    -无我之地（您已经离去的世界）

    啊，这个离去，还真是让雪莉稍微有点点心动呢……不愧是最普遍的发刀道具！

    而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游戏都会将这五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忠实地呈现给玩家，雪莉那想要偷懒的欲望尘嚣直上，但是毕竟是难得的全息体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主操作。

    在粉色的烟雾后，自未来而来的送葬人与现在的雪莉似乎没什么不同，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轻描淡写地感谢了借给自己十年后火箭炮的蓝波，给了他一个吻，在闹腾的蓝波瞬间宕机之后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泽田纲吉，笑着说：“和我一起拥有一个秘密吧，教父。”她的尾调轻轻上扬，唇中吐出一个称呼，却又像将他吞了进去。

    显然，并不会有人能够拒绝她，也不会有人能够阻止她。

    泽田纲吉走的时候迷迷糊糊，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迷迷糊糊的番茄。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送葬人与教父心中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