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人一起出发，往书香院赶去，他们五人的电话和联系方式全被拉黑，只好找门口的安保。
书香院的赵队对索西几人还有点印象，看他们各个红着眼睛，便拨了索菲屋里的可视门铃。
索菲正在家里，听到声音过去一看就看到索家五个人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索菲眉头皱了起来：“赵队，让他们回去。”
赵队有些发愁：“索菲小姐，他们说你要是不让进就一直在门口等你。”
“我不认识他们，把他们赶走。”索菲直接关了视频。
一直到了下午七点，索家人居然还在门口等着不肯走。天已经有点黑了，1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索母头疼的坐在一边脖子都抬不起来。
索菲一天到现在都没吃饭，家里东西被她吃光了，便准备叫外卖。
她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莫黎的消息：【吃了么？】
索菲烦了一天的心情好了一点：【还没，正要点外卖。】
莫黎：【别吃外卖了，我们出去吃。】
索菲：【出不去，索家在门外堵着，看那样子我出去肯定不让我走。】
莫黎：【我过去。】
索菲：【……别了，我不去了。】
莫黎：【我给你带点吃的。】
索菲高兴了起来：【那好，你走车库他们不会发现。】
莫黎：【嗯。】
莫黎开车去超市买了很多吃的，然后又去上次的粥饼店点了一份索菲昨天点的，便驱车赶往书香院。
他到书香院的时候，已经快八点，月亮都出来了，索家人竟然还在门口。
莫黎在门口停了一下，降下了车窗。
几人看忽然有豪车停下，不由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莫黎。
莫黎瞥了几人一眼，冷然道：“江城最皎洁的月光曾经照在你们身上，可你们丢了月亮，不用浪费时间了，她不会回去的。”
说罢，他升起了车窗，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开进了地下车库。
索母终于忍不住，哽咽着痛哭出声。她的月亮再也不回来了……
莫黎拿着东西上楼，索菲赶紧开了门。
“饿了吧，还热的。”莫黎说着，把吃的放在了餐桌上。
索菲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看你车停了一下，他们没有纠缠你吧。”
莫黎摇头：“我跟他们说了句话”
“啊？你跟他们说了什么？”索菲惊讶。
莫黎有些不好意思，沉声道：“我说，他们丢了月亮。”
索菲愣了一下，耳尖滚烫：“我哪有那么好……哈哈，不说他们了，吃东西。你说的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定飞机票？那边可以□□联么？”
“不用总想的这么周到。”莫黎微微笑道，“我会准备好一切，你人去就好。”
索菲顿了顿，她已经习惯先做好一切准备，之前在索家也是，后来自己也是。她想不到别人更想不到，所以久而久之，她便什么心都要操，稍微忘了点什么还可能会被埋冤。
“那完了……跟你玩一段时间，我可能就废了，以后什么心都不操了。”索菲开着玩笑掩饰心里的悸动。
莫黎很想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自己可以一直陪着她，她不需要操心。可是，这话太过暧昧，莫黎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淡淡跟着索菲笑了一下。
索菲没等到想听的话，略微有点失落，但很快便回神，赶紧打开外卖，跟莫黎一起吃，还顺便讨论了一下昨天回家有没有不敢上厕所的问题。
一直到十点，莫黎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没想到，他刚到家，却看到了有人坐在客厅里。
“你怎么来了。”莫黎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最近，经常出去。”那人声音低沉，比莫黎更加漠然。
“你想干什么？”莫黎将钥匙放到一边，直视那人在黑暗中的眼睛，“爸爸。”
“别这么戒备，关心你一下而已。毕竟，听说你前段时间因为表情失控肌肉抽搐，找了何景齐，便稍微调查了一下。”莫凡微微发出一点笑意，“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你居然为了她还跑去查福利院和十几年前的一次车祸，真是让人感动……”
莫黎脸冰冷了下来，等莫凡往后说。
“别紧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你的病，不然，你营造出来的一切都毁了。不会有人喜欢真正的你，更没人会喜欢歪脸的怪物。”莫凡悠悠道，“莫家也不会允许一个怪物做家主，你比我更知道他们有多无情。我只是怕你地位不保而已，毕竟，若是没了你，我也没什么好日子。”
莫黎握紧了拳头，看莫凡起身，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大理石地面，就像用生锈的钝菜刀在剁案板。
莫凡从莫黎身旁经过：“拜拜，好儿子。”
待他关了门离开，莫黎如同被抽了气的皮球，神情颓丧。
他瞪着莫凡刚做的位置，那位置是索菲之前在他家时睡过的小沙发。
莫黎红了眼睛，走过去，坐在一旁看着沙发发呆。
莫凡得过小儿麻痹，天生就没有继承莫家的资格，所以一直被兄弟姐妹欺负。
莫黎现在终于成了莫家的接班人，莫凡自然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没人敢再嫌弃他欺辱他，都要讨好他。
若是莫黎面部失控扭曲，他将无法再掌管莫家，莫凡也便不再是太上皇，还能还会面临更加变本加厉的嘲讽。
莫黎这么多年都没在出现过面部是空的情况，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索菲。索菲对于莫凡自然便如芒在背。
莫凡今天，就是在警告莫黎，让他不要再靠近索菲。
莫黎愤怒、伤心，恨不得大吼出声，可是，却连一点表情都做不出，只能僵硬地瞪着眼，就像看的电影中那个傀儡尸体。
莫黎将眼睛闭了起来，用手捂住了脸，他好想带上面具，永远不让人看到他的脸，这样他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莫黎拼命用手把脸上的肌肉挤压成各种表情，笑的、哭的、皱眉、撅嘴……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
莫黎正怒着，忽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放下手打开手机，是索菲给他发的消息。莫黎迫不及待点开：
索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下面，是索菲从露台拍的一张月亮，是腊月二十三的下弦月，很明亮，把红月河的水照得波光粼粼。
莫黎跑到了阳台，推开门走了出去，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和索菲看到的一样，明亮而美丽，小小的弧度就像索菲的笑容。
莫黎：【你拍过一张我的笑脸，我也想要一张你的。】
不一会儿，索菲拍了一张笑脸，她站在月光下，对镜头笑得露出虎牙，双眼弯弯，比月亮还明亮。
莫黎双目通红，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索菲的脸，微微湿了眼睛。
他有些惊讶，伸手摸了摸，眼睛真的湿了。
自从被他爸训练多年之后，再加上神经受损，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流过眼泪了。
莫黎看着手指上那一抹晶莹，心里忍不住激动。他的笑，他的泪，全是因为一个女孩。
采买了一天，终于买了一大堆女孩子会喜欢的过年道具之后，周恒累得够呛，刚回到家，准备吧车停进车库，竟然在家门口看到了冻得浑身僵硬的张叔。
周恒对索家已经没有任何好感，对这个平日里谄上欺下的张安更是厌烦，当没看见一样准备往家开，却哪知张叔直接就要往他车头上撞。
周恒暴躁地降下车窗：“你来干什么？！”
“小少爷，我是来告诉你一些秘密的……”张安挺怕周恒的，但是今天他要用秘密换一点好处，让索家倒霉，也让自己能活下去。
于是，他咬牙：“你一定会感兴趣，关于索家……”
“我对索家没什么兴趣，赶紧滚蛋，别碍着老子。”周恒打断他，怒着继续往前开。
张安眼看周恒车直接开过来，吓得一哆嗦赶紧躲开，周恒这莽劲他要再敢挡路指不定直接就给他撞医院里去了。
车子越来越远，张安又气又急，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好处，大喊了一声：“索菲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你就不管她么！”
布加迪戛然而止。
几分钟之后，张安坐进了周家的书房。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周恒到底能给到什么价码。
“说罢，索菲怎么了？让我看看她过得有多惨，离开又有什么隐情。”周恒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闪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张安吞了一下口水：“索家十年前就知道索菲不是亲生女儿，但是为了利用她拴住你，所以没有跟你家说，而是一边养着她利用她，一边暗自寻找他们亲生女儿。”
周恒眉头紧锁，在张安看不到的地方将拳头攥了起来。
索家用索菲拴着他，用他捆住周家。等索菲没有用了，再把索菲一脚踢开……
他们还是人么？！
他记得，十年前索菲有段时间非常消沉，之后忽然就奋发图强。也是在那之后，索菲便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变成了口头禅。
索菲这十年来会有多难受，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他那时不那么傲慢，如果他当时多关心关心索菲，索菲会不会对他敞开心扉？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后悔、自责、愤怒种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周恒的大脑，将他撞得几乎无法呼吸。
“周小少爷，我本不应该多嘴多舌，可是，索家实在太过分。索菲小姐掏心掏肺对他们那么好，就因为当初跟藤大教授有矛盾被网暴，他们就落井下石，实在是冷心冷血……”张安抹着眼泪，借索菲的事，痛骂索家的冷漠无情自私自利。
“索菲当初到底为什么离开索家。”周恒沉着脸问道。
“因为……索妮在她参加比赛的画上加了几笔，她把索妮推倒崴了脚，她自己的手臂被美术刀割伤……”张安加油添醋，“血哗啦啦地流，索家却只顾着责怪她，都没说让她去医院，还是我给她包扎的……伤口那么深，那么长……然后第二天，索菲说了退婚的事，就走了。”
周恒的心猛地颤了颤，那道伤疤仿佛忽然长在他心上似的，疼得他湿了眼睛。
“其实就算她不提，索天行他们也准备逼她把位置让出来了。”张安说完，看周恒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赶紧道：“周小少爷，你跟索菲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你看着她受这么大委屈，不能不管她……”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周恒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个张安，想要利用索菲曾经的悲惨伤心在他这儿换取利益，索菲早就跟他吐槽过张安这个人势利眼的狠。
张安一脸茫然，周恒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索菲是死对头，她倒霉，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为什么要对付索家？”周恒笑着喝了一口水，“谢谢你啊，让我听到这么有趣的故事。”
“你……你怎么……”张安有些结巴。
“好了，故事说完了，你可以滚了。”周恒脸色一凛，把张安吓得一个哆嗦。
赶走了张安，周恒坐在屋里看着自己买的一大堆新年礼物发了一会儿呆。
索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以往的新年肯定也很孤单，今年，他一定要给索菲过一个不一样的年。
至于索家……欲要灭亡，必先疯狂。
当索天行收到几个合作订单时，激动得跟索西直接大晚上赶去了公司。
多少天了，索家业务只减不增，忽然间的订单就像渴极了的人碰上天上下雨一样，让索天行高兴了好几天。
不过，他也不傻，让索西查了，确定只是普通的公司，背景也比较单纯，这才放了心。
连日以来，索家的阴霾气氛，终于稍微驱散了一些。
*
书香院里，索菲一切准备妥当，她衣服不多，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便匆匆下楼。
莫黎等在楼下，看到她出来，便赶紧把行李箱接了过去，放进了后备箱。
索菲上了车看后座有两束鲜花，不禁好奇：“教授，这花？”
“出发前，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莫黎说着便开了车。
索菲好奇道：“去哪里？”
“见一见你的父母。”莫黎淡淡道。
索菲瞳孔骤然一缩，震惊地看向莫黎。索妮回家之后，她也问过索妮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只是索妮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连索妮都不知道，莫黎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小时后，莫黎带着索菲来到了一处墓园，将两束鲜花放在了墓前。
索菲看到眼前两个墓碑上的照片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依稀能便认出索笑客、陈洁的名字。
“这是……我亲生父母？”索菲惊得双目大睁。
“当初在医院，因为你爸爸和索天行名字接近，所以护士一不小心搞错了，以至于你和索妮错位了二十年。抱歉，花了这么久才查到。车祸太过惨烈，你父母留下的东西不多，唯一的完整的这条项链还被福利院的人给偷了。”莫黎将从孤儿院查到的索妮被送去时带着的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块五颜六色的小石头。
索菲握着手里的项链，双眼湿润，“我没想过还能找到……忽然有些慌……他们还不认识我，我……”
“我追查了当初车祸的情况，你的父母护着索妮，才让索妮不至于受伤。他们很疼爱自己的女儿，如果他们活着，一定会对你很好。”莫黎道，“他们是你的父母，是这世上你最亲的人。不用怕，不要慌。”
索菲在听到这句话时，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莫黎看她红着眼睛掉眼泪，不禁心里跟着难受，犹豫着想要摸摸他的头，却没想到，她转头抱住了莫黎的腰。
莫黎身子猛然一僵。
“教授……我有家了……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是完整的人了……”
索菲瘦弱的身子微微颤动，宽大的橙色羽绒服下，只能看到她细长的脖子。
莫黎的手在索菲肩头顿了一下，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我也有爸爸妈妈可以诉苦了，逢年过节，我可以来看他们了……”索菲低声呜咽，一双蝴蝶骨隔着羽绒服依旧清晰挺立，随着她的啜泣一抖一抖，让莫黎心酸。
莫黎想起索菲生日那天，她也这样颤声和过去告别，垂在身子两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那次，他尚且可以拥抱索菲，可是今天，他什么也做不了。
索菲感觉到莫黎的僵硬，松开了他的腰：“教授，谢谢你。”
莫黎心口一空，微微垂眸：“别客气。”
索菲摸了摸手里的项链，将自己脖子上的三棱镜取下来，挂在了这条项链上，之后向墓园的管理员借了一个水桶，将墓碑仔细擦拭干净，一边擦，一边讲自己的故事。
莫黎就跟她一起，拿着抹布擦墓碑，听她讲她小时候。
索菲讲起第一次知道不是索家女儿的慌张，讲起后来离开索家时的如释重负，莫黎安安静静地听，索菲那些倔强的过去，他仅仅是听着，就心疼无比。
终于，二人擦干净了墓碑，索菲给管理员留下了联系方式，如果有人来祭拜，就跟她联系。
之后，索菲才跟着莫黎离开了墓园。
回去的路上，莫黎放了莫扎特的钢琴曲，索菲靠在座椅上，看向莫黎。
莫黎感觉到她直白的视线，很想转头跟她对视，却没好意思，而是悄无声息红了耳尖，将脸微微偏了一点角度，轻轻咳了一声。
索菲回神，意识到自己看莫黎看得又发起了呆，不禁赶紧收回视线：“教授，你父母家人是什么样？我有幸拜会一下么？”
莫黎顿了一下：“我母亲很早去世了，父亲身有残疾，不太喜欢见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自己没有父亲。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子女，尤其是像我家的。”
“抱歉，我……我只是想更了解你。”索菲赶紧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聊别的。”
莫黎看了看她：“没事，我想告诉你。”
索菲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向莫黎。
“莫家人很重视脸面，我父亲因为腿部残疾，所以就丧失了继承权。可是，他不甘心，所以我一出生他就训练我，吃饭、睡觉、学习……”莫黎淡淡道，“我11岁查出眼疾，他觉得我也跟他一样没有继承资格了，便把我扔在医院自生自灭……”
索菲震惊地看向莫黎，她知道莫黎曾经患过眼疾，却不知道，莫黎被亲生父亲遗弃，11岁，跟她发现自己不是索家亲生女儿时差不多，莫黎也在这个时间经受苦难。
“我碰到了恩师，他教我画画，他发现我在空间构建上有特殊的能力，之后便教我用二维的视觉去看三维的世界，一段期间训练之后，我忽然就开窍了，能画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莫黎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说得很轻松，可是索菲知道，2维和三维的转变，他一定经历过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后来13岁，我得了奖，我父亲发现我还没那么废物，就又把我接回了莫家，继续训练。到后来16岁时……我做了手术，视力恢复……”莫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把自己神经受损的事告诉索菲，“青画赛我颁奖那天，我正在手术恢复期……看不太清楚。”
“所以……你那天看不清楚？”索菲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你当初不是故意不救我？！”
莫黎点头：“嗯。”
“教授……对不起，误会你这么久。”索菲羞愧道，她就说嘛，教授哪有那么冷漠！
莫黎有些无奈，他被索菲误会的可不止这一件事，不过，解释起来难免就要暴露自己就是莫小黎的事，还是不解释了。相比起来，他更想问问为什么索菲最近都不画他了。
当莫黎讲索菲带到莫家海边的一处私家庄园别墅时，索菲才知道江城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清透干净如同钻石般的海滩，惊涛拍岸，夕阳将海面染成桔红色。
这里一边靠近山林，郁郁葱葱，山顶还有白霜结成的白色，一边靠近海边碧蓝带着白色浪花的海岸线和金黄色的沙滩。
绿色、白色、蓝色、金黄、桔橙……各种颜色交相呼应，形成了一份来自大自然的瑰宝。
“太美了！”索菲激动地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传入丛林，引来一阵沉沉的回声。
“我在这儿画一辈子都不会腻，太好看了！”索菲兴奋地转头，忽然发现，硕大的别墅里，就只有她和莫黎两个人，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索菲忽然就有些尴尬羞涩：“就我们俩？”
“我让佣人回家过年了。”莫黎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留了食物，你想吃点什么。”
“教授，我们贴春联吧。”索菲双眼闪了闪，以前，索母嫌弃春联俗气，她从来没贴过春联。
“春联贴有，但是没写呢，我出上联你对的上再贴。”莫黎笑了笑。
“我是艺术生……不是学中文的，我对不上怎么办……”索菲愁苦。
“对不上，也不罚，主要检查一下你的书法怎么样。”莫黎说着将春联的红纸拿了出来，摆在了书案上。
“教授，你之前还说不是师生，是朋友……”索菲郁闷无比，怎么教授随时随地就想考她。
毛笔在莫黎手心转了一圈，交给了索菲：“那你先写，我来对。”
“那行。”索菲笑嘻嘻地接过了毛笔，“你对不上，我要罚。”
莫黎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好。”
“上联，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言浅意深。”索菲说着就在红纸上写下了大气磅礴的毛笔字，然后将笔递给了莫黎。
莫黎略微思索了一下，大笔一挥笔走龙蛇。
“晨露朝阳晚霞暮雪，纸短情长……”索菲念道最后，耳根通红。
莫黎这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一时想不出其他的成语。”莫黎笑了一下，吹了一下纸上还未干透的墨迹，偷偷红了脸。
“啊……没事，写着玩么……哈哈。”索菲有些脸热，“教授写横批吧。”
莫黎顿了顿，在横批上写了四个字：“与你同行”。
索菲脸越发的红，心口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紧紧抿住嘴唇，忍住上扬的嘴角：“贴吧贴吧。”
莫黎点头，二人一起吧春联贴在了大门上。索菲穿着明黄色的宽松毛衣，小脸红扑扑的，对着门头拍了一张照片，偷偷发给了骆北星。
她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
贴好春联，二人又跑去贴窗花，布置气球，等布置完一切，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莫黎刚给索菲倒了杯水，就去厨房下水饺。
索菲喝着水就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骆北星的消息。
骆北星：【这你都不拿下你就是孙子！】
索菲：【我……我怎么拿下，我不敢……】
骆北星：【晚上梦游一下，我就不信他顶的住。】
索菲一口水呛在喉头，剧烈咳嗽起来，莫黎闻言，赶紧走了过来，帮索菲拍了拍后背。
“怎么？”莫黎问道。
“没……没事。”索菲咳得满脸通红。
正在这时，索菲的手机里收到了周恒的消息。
莫黎条件反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周恒的消息：“你在哪里呢？”
索菲咳嗽着，没当着莫黎的面回周恒消息，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手机里还不停收到消息。
莫黎还当索菲刚才咳嗽是在跟周恒聊天，心一下沉了下去：“我再给你倒点水，慢慢喝，别呛着……发消息不用着急。”
“咳咳，嗯。”索菲赶紧点头，她还想偷偷问北星到底怎么办。
等莫黎回了厨房，索菲又抱起了手机，她先给周恒回了一条“不在家”，之后就没再管周恒，给骆北星发消息。
索菲家门口，周恒带着两大箱东西已经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他本来想给索菲一个惊喜，没想到索菲不在家，一直等到了晚上七点，索菲还没有回来，这才忍不住给索菲发了消息，没想到收到的就是冷冰冰的“不在家”三个字。
索菲就好像嫌他烦一样，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陈述了客观事实。
他当然知道索菲不在家，可是索菲在哪？索菲跟谁去过年了？索菲为什么就没问问他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周恒顺着索菲的门慢慢滑到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索菲离开他了，索菲没有任何回头的打算。即便之前把他的微信喝联系方式加了回来，也不过是当个普通朋友。
周恒坐在冰凉的地上，从自己的两个大箱子里，拿出春联，站起身在索菲的门上贴上了春联。喜庆的红色春联刺红了周恒的眼睛，让他贴着贴着，痛不欲生，伏在门旁边的大理石上，忍不住肩头耸动。
不知道第几次了，周恒又为了索菲流眼泪。
“谁先恋爱谁是狗”的群里，焦阳几人八卦地问周恒怎么样了。
周恒默默拍了一张春联的照片。
骄阳如火：【我去，一起贴春联了？好兆头啊！】
周恒：【我自己贴的，她不在家。】
群里沉默了许久，周恒知道他们在想怎么安慰他。他不用安慰，他从来都很强悍，即便全世界都没了，即便曾经跟家里闹翻住1500的单间，他也不需要安慰。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掉。
周恒吸了吸鼻子，继续坐在索菲家门口发呆。索菲出去了，总会回来的，现在不回，几个小时也肯定要回，骆北星还在外地，她不可能不回家的……
索菲还在跟骆北星继续聊天，聊得有些嗨，脸颊红扑扑的，双眼闪亮。
骆北星：【梦游你不懂？就半夜上厕所，然后偷摸进他屋里。】
索菲：【做不来，你想点别的办法……】
骆北星：【那喝酒，你可别真跟以前一样真喝，万一喝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完蛋，喝两口，微醺，微醺最美了。】
索菲：【他不能喝酒……】
骆北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死我了！恨不得把你扒光了塞他被窝里。】
索菲：……
骆北星：【我忽然想起一个杀手锏，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索菲：【你快说。】
骆北星：【你上次看恐怖片，不是效果很好？还暗戳戳抱了一下？不如找个恐怖片看看？】
索菲：【大过年的会不会吓到他？】
骆北星：【那不正好？！我问季腾要个资源，等下发你。】
索菲：【？？？你跟季腾在一起？？？】
骆北星：【他参加春晚呢，我倒是想……所以你还不好好珍惜机会！我发你了啊！这个《娇尸鬼娃》季腾说超级超级恐怖，不建议晚上看。】
索菲：【我不怕，就怕吓到教授……】
这边，莫黎跟骆北星聊得羞涩地满脸通红，厨房里，莫黎偷看着，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
周恒不用陪父母么？问索菲在哪里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出来找索菲，还是跟上次一样开party了？索菲聊得这么高兴，是不是觉得他闷了？是不是后悔跟他出来了，是不是想回去跟周恒参加party了？
莫黎越想越不安，琢磨了一下，给周漾发了一条消息：【你家过年，一起吃团圆饭么？】
周漾很快就回了：【一般会吃，不过今年吃不成了，小恒跑出去玩，说和朋友过年，通宵不回来了。怎么了？！准备约我出去？！】
莫黎心就像被椅子腿压了一下一样，疼得一抽。
周恒果然出去聚会了……肯定再跟索菲讲外面多好玩，喝酒唱歌什么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些，哪有人喜欢在家写毛笔字贴春联，跟老年人一样。
莫黎咬住一点嘴唇，心里委屈地要命。他就是闷嘛，就是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他也不能喝酒不会唱歌，就像木头一样。
莫黎：【只是好奇国内怎么过年而已。】
周漾：【我就看看春晚，不行看看电影？贺岁片很多。】
看电影？
莫黎深琥珀色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还在聊天的索菲。
没有聚会，看电影也不错……尤其是恐怖片。不过，他这里的恐怖片，有些是他爸当初训练他用的，恐怖程度按照索菲之前的星级评判至少十颗星了，国内都是禁播的。
算了吧，索菲其实心里还是很怕的，只是爱看而已，别吓坏了。
莫黎想着，跟周漾说了新年快乐，便把饺子都盛了出来，看索菲还在聊得欢快，不由抿唇，酸溜溜道：“只有我俩，是有点闷，不过，先吃饭吧。”
索菲本来想蘸点醋，想起莫黎不能吃醋，便没说，没想到莫黎从厨房拿了一个小碗醋过来。
“嗯，先吃饭。”索菲赶紧放下手机，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把莫黎拖上贼船，上次莫黎被吓到了，应该很抗拒才对。
莫黎听她默认，更加难受，心里比桌上的醋都酸，幽幽道：“骆北星、周恒、商令仪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都开party什么的吧？”
索菲不知道莫黎提周恒和商令仪干嘛，但是骆北星确实动不动就喜欢聚聚，周恒和商令仪应该也差不多，都挺爱闹的。
于是，她点头：“他们都喜欢玩，你要是想去，下次一起。”
莫黎握筷子的手紧了一下，嘀咕道：“我不想去。”
“啊？”索菲感觉莫黎似乎情绪忽然有点低沉，想想也搞不清楚莫黎再消沉什么，便道，“那就不去，我们有时玩得疯得狠，喝酒唱歌玩骰子，太吵了，你肯定不喜欢……”
索菲说着，就感觉莫黎头越来越低，消沉得都快趴碗里去了。
索菲：？？？
“教授，你没事吧？”索菲问道。
莫黎摇头，把小水饺塞进嘴里一个，水饺全是佣人按照莫黎的习惯包得，晶莹剔透，个头很小，一口一个刚刚好。
在佣人回去之前，莫黎还专门跟佣人学过下水饺，可是现在吃起来，自己下的水饺一点也不好吃。
索菲感觉莫黎有心事，可是，她就像惹了老婆生气的渣男一样，压根就搞不清楚莫黎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刚才贴春联还好好的啊，她就跟骆北星聊了一会儿天，莫黎怎么就跟蔫了一样？！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索菲正纳闷，骆北星又发消息过来，让她注意看季腾上春晚唱歌了。
索菲赶紧打开电视，电视机里，春晚热热闹闹的声音响起，主持人标准的普通话念着吉祥话，屋里瞬间变得满是过年的气氛。
“教授，北星让我们看季腾，轮到季腾上台了！”索菲笑道。
莫黎微微一愣：“你刚才……在跟骆北星聊天？”
“对啊，我俩聊了好一会儿了。”索菲点头，偷偷夹带了一点私货，“她还给我推荐了一部恐怖电影……”
莫黎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索菲不是在跟周恒聊天，是在跟骆北星聊天？！还有，她也在讨论恐怖电影？！索菲也想看么！
莫黎感觉脑子里忽然传出一阵愉悦的感觉，紧接着，便微微裂开了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索菲正在看莫黎，见莫黎忽然笑了，就好像空气中忽然绽放了满是甜蜜香味的玫瑰花。索菲不由愣了，她记得，教授这个病，如果能哭出来或者笑出来，就算有很大突破，能够帮助病人的神经系统快速形成新的指令。
“教授，你再笑一下，真好看。”索菲想试试莫黎到底有没有好转。
莫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笑容，不禁用手摸了摸脸，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果然笑容比之前明显很多。索菲这下确定，莫黎真的是笑了，而且很开心，发自肺腑的。
只不过，她跟骆北星聊天，教授怎么乐得笑出来了？！有这么好笑？！还是说，教授也想看恐怖电影？！
“你……高兴成这样，是想看骆北星说的恐怖电影？”索菲试探着问。
莫黎脖子都烫红了，目光灼灼嗯了一声。
索菲虽然不大理解莫黎的脑回路，但是她也很想看，于是便道：“行，那等会儿吃完，我们去看，北星给我传资源了，内部一手，还没上映呢。”
“嗯。”莫黎点头，赶紧塞了水饺道嘴里。这水饺怎么这么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