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还是决定邀请佩妮和她的丈夫一起吃饭，向她的姐姐介绍一下她的未婚夫。

    当然，莉莉并不敢单独把他们四个人放在一起，她完全能想象到这会是怎样的一场灾难，所以她同时邀请了黛西，总之有黛西在佩妮会收敛一些脾气。

    莉莉订了一家伦敦有名的法国餐厅，据多卡斯推荐这家的生牛肉色拉非常棒，她记得佩妮喜欢生牛肉。

    现在，落地窗外的树上灯光亮了起来，莉莉笔挺地坐在餐桌前再次心里准备一遍介绍詹姆的话，而詹姆松散地靠在椅背上，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他从没有来过的高档麻瓜餐厅。他今天还穿了莉莉给他定制的西装，黑色乱发也被莉莉用魔咒强硬地压了下去，这样的他看上去帅气极了。

    “抱歉——我来晚了——”黛西风尘仆仆地拉开椅子，随手大口地灌几口柠檬水，杯子放下，“佩妮还没到？”

    “应该快了吧，”莉莉笑笑，“你看上去很累。”

    “Hey! My sister-in-law!” 詹姆举起手欢快地打招呼。

    黛西没理会这个现在每次都要这样称呼她的人，“别说了，值夜班太消耗精力了。”

    “你完全不必把自己都排在凌晨，我们可以轮流来做。”

    黛西耸耸肩没有回答。她当然不可能告诉莉莉她是为了躲开布莱克，梅林，当时她有多享受和他接吻，现在她就有多后悔。

    那天要不是后来食死徒追了过来，他们可能真的可以在草坪上缠绵一个下午。她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食死徒，他们的出现让她立刻清醒过来，他们俩抓住了这几个来自寻死路的食死徒，把他们送到傲罗手里，然后在布莱克提出要一起用晚餐的邀请下，她落荒而逃。

    接下来，她就开始一直躲着他了。

    佩妮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餐厅里，挽着弗农·德思礼寻找着她们的身影。

    “这里——”黛西对她挥挥手。詹姆也坐正了，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子，用眼神询问莉莉他现在怎么样，莉莉鼓励地对他笑笑，即使她自己看上去也非常紧张。

    佩妮弯腰和黛西来了一个贴面礼，坐到她旁边，把一支非常眼熟的针织小手提包放到椅背上。

    “哦——现在外面可真堵——你们知道的，这个时间开车在牛津街上连一只蜗牛都比我们快。”弗农·德思礼还没坐下就说。

    黛西拜访过佩妮的新家，所以她非常了解德思礼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看一眼莉莉和詹姆，显然他们俩还一无所知。

    弗农见没有得到回应，一边不标准地把餐巾铺到肥大的腿上，一边问：“你们呢？你们也是开车来的吗？”

    詹姆疑惑地看了一眼莉莉，莉莉解释道：“我们没有车。”

    弗农像听到了笑话，“没有车！？那你们怎么出门？”

    “我们可以幻影显形，当然，还有飞天扫帚！”詹姆立刻接话。

    弗农瞪大眼睛看他。

    黛西闭起眼。

    莉莉意识到这不是个美好的开始，她马上把菜单递给他们，“佩妮，看看你们想吃什么。”

    佩妮面无表情地接过，低头一页页翻，黛西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莉莉为了这个聚餐已经准备很久了，这家餐厅也是她精心挑选的，但佩妮还是没什么反应。

    “所以——”弗农又粗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你们打算怎么请我们吃饭？说实话，我已经告诉佩妮，我准备好了买单的打算。毕竟你们这些——‘巫师’”他用可笑的发音说出了这个词，“应该需要靠政府低保来生活吧？”

    “亲爱的。”佩妮手肘轻轻推了一下他，看了黛西一眼，黛西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生气。

    “额…”詹姆要挠挠头，但想到这是莉莉帮他打理了很久的头发又放下了，他不知道 ‘低保’是什么意思，只好耐心解释，“实际上巫师有古灵阁，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家在那儿有一座金山。”

    莉莉补充，“古灵阁就是巫师的银行，巫师的货币也可以转化成英镑。”

    “是吗——”弗农表情别扭，怪声说，“所以你就是一个坐吃山空游手好闲的小子。”

    “哦不！我有工作。”詹姆骄傲地说，“我为凤凰社工作！”

    弗农瞪着他。

    但很显然，詹姆把这个当做一种示意他继续讲解的表情，“凤凰社是专门对抗伏地魔的组织，伏地魔你知道吧？前两天麻瓜新闻里那个神秘死亡的英格兰北部小镇就是——”

    “服务员——”黛西打断了他。

    莉莉推推詹姆手肘，对他挤眉弄眼，詹姆不知所措地挠挠头，看向弗农，在发现对方还瞪着他时，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黛西默默移开视线。

    打着黑领结的男侍者走到他们桌边，莉莉让佩妮点餐。这一桌的氛围总算正常一点了。

    男侍者离开后，莉莉清清嗓子，郑重地对佩妮介绍，“这是詹姆·波特，我七年的同院同学，也是我的未婚夫。”

    詹姆在傻笑。

    佩妮没有去看詹姆，餐桌上沉默了几秒，她开口语气冷淡地说，“我是不会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佩妮！？”莉莉和黛西同时发声。

    她冷哼一声，“黛西说过现在麻瓜在巫师面前很危险，反正我是不会去参加这种全是巫师的婚礼…”

    “邓布利多校长会来，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詹姆在一旁打断她。

    “邓布利多校长？”弗农重复，可笑地说，“你们那个什么霍格沃特学校的校长？”

    “霍格沃兹。”詹姆纠正，认真地介绍，“对，邓布利多校长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他打败了第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

    弗农吹着胡子瞪他，好像他在恶搞。

    黛西又一次闭起眼。

    男侍者送上了前菜，她立刻把头埋了进去，不算淑女的咀嚼着食物。那边莉莉还在努力和佩妮搭话，可惜佩妮一直态度冷淡。不过在黛西看来，她们俩能不吵起来就不错了。

    “你们的那个——”弗农用餐巾擦擦嘴，这份前菜看上去还不够他填牙缝的，“霍格沃特学校教你们用扫把？”

    “霍格沃兹。”詹姆放下餐具，“我们只有一年级才上飞行课，二年级就可以参加魁地奇比赛了，我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

    “你是说，用扫把比赛？”弗农哈哈大笑。

    黛西确定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扫地比赛。

    “没错，我们还有金色飞贼，游走球，鬼飞球。”一说到魁地奇詹姆就来劲了，“抓住金色飞贼得150分，所以通常来说找球手抓到飞贼比赛的胜负就确定了，但是我——”

    “咳咳咳咳——”黛西猛地咳嗽两声，转头看向已经捏紧叉子的弗农，“德思礼先生，为什么不向莉莉和詹姆正式介绍一下你自己呢？”

    弗农扯了扯他的领结，实际上这个领结看上去正在勒死他，他清清嗓子，“本人，弗农·德思礼，在伦敦格朗宁公司担任副主管，当然，很快就会被提拔为主管，我们的公司负责生产钻机——”

    “钻机？”詹姆好奇地问，“是那种麻瓜警察拿在手上的东西吗？”他对对面的德思礼夫妇做了两个手/枪发射的手势。

    可惜，德思礼夫妇都没有领会到他的幽默。佩妮脸色僵硬地看着他，而弗农更是张大了嘴，半晌，他才气呼呼地粗声说：“先生，这非常粗鲁。”

    黛西瞟了莉莉一眼，用眼神告诉她，‘你可以放弃让詹姆和他们相处的打算了’。

    莉莉握住了詹姆的手，温柔地解释，“那是手/枪，亲爱的，虽然它们形状很像，但那不是同一个东西。”

    詹姆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搞砸了什么，虽然他真的很努力想要和莉莉的姐姐姐夫搞好关系，他歉意地对莉莉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那挺酷的。”

    “酷！？”弗农喘着粗气说，“那个东西可以用来杀人！”

    “实际上，詹姆并不了解这些。”黛西赶快解释。

    “哦——他当然知道，你们的那个什么…魔杖，它也可以用来杀人，是吗？”

    “有一些黑魔法可以，但都是被禁止的。所有用黑魔法的巫师都会被送进阿兹卡班，巫师界最可怕的监狱。”黛西说。

    弗农眼睛扫过他们三个，“所以，你们会黑魔法吗？”

    “不，我们当然不会。”莉莉立刻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没错！而且我们不会对麻瓜用魔法。”詹姆补充。

    弗农脸色这才看上去好些了。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喝面前的奶油汤，努力表现的像是高级西餐厅的常客。但对七年来看惯了斯莱特林们在餐桌前表现的黛西来说，他的动作非常低劣。甚至他连对这些礼仪嗤之以鼻的西里斯都不如，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举手投足的动作间总是会带着一种贵族的典雅。

    意识到自己突然想到了那个人，黛西拿起柠檬水杯抿了一口。

    “你婚后住在哪里？”佩妮突然问莉莉。

    莉莉惊喜地回答，“我们住在戈德里克山谷，英格兰西南部，和詹姆的父母住在一起。”

    “那不错。”佩妮点点头，在莉莉的笑容中继续说，“离我足够远。我想以后我们也没什么来往的必要了。”

    莉莉愣住了。黛西皱起眉，“佩妮，别这么刻薄。”

    佩妮慢吞吞地说：“显然嫁给一个巫师让莉莉和我不会再有任何共同语言，或者我们本来也没有共同语言，现在，莉莉更加不会知道如何亲自动手打扫花园，她总是用魔法偷懒不是吗？”

    詹姆握住了莉莉放在餐桌上的手，如果这不是莉莉的姐姐，现在他已经用魔杖指着她的鼻子了。

    莉莉忍住了眼泪，回头对詹姆挤出一个微笑。

    “当然——”弗农附和，“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联系了，圣诞节也不必互送任何礼物，我们的邻居不需要知道我们有这样奇怪的亲戚。”

    佩妮把餐布扔到桌上，站起身，重新拿上她的手提包，黛西这才发现为什么这个包这么眼熟，街上所有的中年家庭妇女都拿着它，就像某种那个身份的时髦单品。

    他们俩也不等后面的菜上来，直接离开了餐厅，佩妮更是前菜一口完全没有动过。

    看到他们俩像在躲避什么一样的背影，莉莉终于还是忍不住靠在詹姆怀里哭出来了。

    詹姆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他猜想是不是自己又搞砸了这一切，直说会努力去和弗农修复关系。

    黛西深深叹口气，追上了佩妮。

    —

    她在佩妮上车前拦住了她，弗农絮絮叨叨地回到车里，念叨这里的停车费可不便宜。

    “佩妮，刚刚都没来得及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当然很好。”佩妮扬起下巴，攥紧了自己手上的提包。

    “你真应该来看看我的新花园，我们还可以一起和隔壁罗赛迪夫人喝红茶，她非常有品味，你知道吗？她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我们街区最好的小学——”

    “等等。”黛西打断她，“我不能来和你喝茶，哦不，或者说，我不能来你家。”

    佩妮沉默了一下，板着脸，然后飞快地说，“很好，反正我也只是出于礼貌邀请你。”

    黛西无奈地叹口气，“我不是在为莉莉出气。佩妮…我和莉莉都需要和你减少联系。”

    佩妮还是板着脸看她。

    “我和你说过的，凤凰社。但是其实没有那么简单，我和莉莉现在都在食死徒的名单上，如果他们发现我们还有个姐姐…你不会想知道他们怎么对待麻瓜的。”

    “我不怕他们。”佩妮重新扬起下巴，“弗农有把猎/枪。”

    “没有那么简单，死咒的速度远超你的想象，还有各种黑魔法可以残忍到没有人能在咒语下坚持十秒。”

    佩妮抿起嘴，“你…见过？”

    “当然，我和莉莉现在每天都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这就是凤凰社的工作。”

    她们对视几秒，黛西发现佩妮的眼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

    紧接着，她突然大吼，“你必须立刻退出这个什么见鬼的社团！

    周围的路人扭头看她，但这一次佩妮没有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没有回头路了，佩妮。”黛西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和我们来往，你离我们越远越好，但是，我们永远都是姐妹，魔法不能改变这一点——”

    “为什么？你可以告诉邓布利多你要退出！”

    “我不会退出的，而且即使我要退出也没有用，我的敌人都认识我了，现在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

    佩妮沉默了，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所以，你刚刚说的不是真心的，对吗？”黛西问。

    “不！我完全是真心的！”她倔强地瞪大眼睛。

    “因为莉莉嫁给巫师就不和她来往？佩妮，我也差一点嫁给巫师。”

    佩妮撇撇嘴，“你和她不一样。”

    “你明明知道，莉莉非常在乎你，她已经在竭尽全力不和你吵架了，你为什么要故意用言语伤害她？”

    佩妮扭开头，“我和她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瞧瞧她的那个丈夫，简直连街头抽大/麻的混小子都不如！”

    “詹姆是个很好的人，是有些调皮，但也非常勇敢。”

    佩妮脸上写着不相信。

    黛西重重叹口气，“佩妮，你不会知道这是不是你最后一次见到莉莉或者见到我了，我们都是不确定明天的人。”

    佩妮扭头看向她。

    “所以——”黛西轻声说，“你真的希望有可能你和莉莉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永远不要联系你吗？”

    佩妮把手从她的手里轻轻抽出来，然后一把用力抱住她。

    黛西拍拍她的背。

    这样过了大概几分钟，直到弗农都头伸出车窗催促她们，佩妮才松开她。

    在离开前，她别扭小声地说，“告诉莉莉，她可以给我写信。”她又凶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但是！绝对不许出现在我家门口！我不欢迎她！”

    黛西歪头，笑嘻嘻地对她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