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一下子欢喜了起来。沈慕眉眼也不由带着笑意。
熄灭了火堆，给水囊重新灌满水，两人上马赶路。终于在夜里回到了边境旸城。
进城后，沈慕需回去复命，不好在再带着烨真，便将他送到了客栈，要了一间客房让他住下。
“这是一些银子，我身上有事，需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先住下，等我事情办完了再来找你。”沈慕把人送到屋内，“这里是边城，有许多胡人在此定居通商，这几日你若想出去，可以到集市上逛逛。”
能孤身一人出现在部落，随身佩剑，烨真知道沈慕不是寻常百姓，“我在这等你回来。”
看着离开的人，烨真心内有些不舍和难受，只是一日，他就对沈慕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给他选择，允他承诺，对等待他，护着他，没有高人一等，没有强势逼迫，他是弗依外第一个如此待他的人。
敲门声传来，“公子，与公子一起来的客人吩咐小的送热水来。”
烨真嘴角露出了笑容，待他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不喜欢？
褪去衣裳，身上的红痕让烨真一滞，他这副身子，若……若有孕了该如何？白日里他并未想这事，现下虽明白了自己对沈慕的情愫，可沈慕她……
烨真沉入氤氲水汽的热水。不会的，他的身子瘦弱，哪会轻易怀的了孩子？
热水舒缓了身上的疲累，换上小二送上来的新衣，烨真沉沉睡去。
深夜，镇北府。
“沈慕见过殿下！”屋内沈慕谦恭跪在地上。
“可刺探到什么消息？”灯火下，坐在窗边的女子批阅着奏文清冷道。
“属下潜入□□部落，发现巴图德王妃与可汗有染，言语间可汗对王子巴图德多有猜忌和不满。”
沈慕回禀完后屋内陷入良久的安静，待女子批改完奏章，走到沈慕面前时，沈慕已知瞒不过。
“你带回了个胡人。”
“他是□□部落放养战马的奴隶，属下中药，是他救了属下。”
“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不可能是细作。”
“只一日，你就信他。”女子微垂身，盯着沈慕的双眼。
沈慕一怔，转瞬她看着女子明亮的双眸，“属下信自己的心。”
年轻的女子嘴角一笑，“沈慕，你什么时候这么轻易地相信过人？”
这确实不是往日的她，沈慕知道自己对烨真是有些特殊，但她并不愿细想。
“起来吧。”
看着跪着的人还没动，昭越有些气笑，“若本宫想动他，这会儿人已经在私狱里动私刑了。”
沈慕这才起身，“谢殿下。”
“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你这样子还真是头一回，本宫倒是对那人好奇了紧。”
“□□部落这些年吞并了不少部落，既然他们还敢把主意打到旸城头上，我们也该给他们找找麻烦才是。”
“将消息传给沈九，这等□□之事也该让巴图德知道才是。”
“沈九她……”
昭越知道她想问什么，“成为巴图德的宠妾，是沈九自己做的决定。”
“西泠传信回来，我的好二弟因水土不服已不外出半月，明日你且去西泠，看看他在耍什么手段。”
“是，属下告退。”
沈慕出了镇北府，脚下迟疑一瞬，还是去了客栈。
床上，瘦小的人如婴儿般蜷缩着自己。
沈慕坐在床边，手拂过烨真额头的碎发，静静看着他的容颜。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她知道。她欲起身离去，手却被人急急捉住。
“你要走了吗？”烨真似要哭了般看着她。
沈慕见烨真如此，心里针扎般疼过，她坐回床边，柔声回道，“有新任务，待办完了，就回来。”
烨真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最晚什么时候走？”
“明早。”
“在走之前能在这里陪陪我吗？”烨真紧紧拉着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低贱身份，可他……就是……忍不住靠近沈慕，贪婪的想……待在她身边。
“嗯。”
闻言，烨真害怕自己哭出来，他勇敢地撞进沈慕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身，“沈慕，我喜欢你。”说完，又有些害怕沈慕推开他，“你可以不要我的喜欢，只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推开我？”
抱着怀中的人，沈慕知道自己再也抽身不开了。
“我也喜欢你。”
“嗯？”烨真呆呆地仰起头看着沈慕，眼角还有些酸红湿润。
“烨真，我喜欢你。”既然无法逃避心意，那就跟着心走好了。
“沈慕……”烨真这回再也忍受不住流起泪来，不管沈慕是不是看他可怜，他都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
“再流泪就要变成一只小花脸了。”沈慕轻轻擦掉烨真眼角的泪水。
“我不哭……不哭……”烨真努力止住眼泪，嘴角咧起笑，“沈慕，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听着烨真一遍遍的表白，沈慕的心热热的，“我……我想亲你。”
烨真羞得低下头，在沈慕低头看他的时候，他一下子抬头亲上了沈慕的嘴唇。既然沈慕也喜欢他，那他大胆点好了。弗依说过，以后要是遇着互相喜欢的人，那就要好好珍惜才是。
双唇甫一相贴，烨真脸就烧地红红的，他耐住羞意闭眼轻轻描摹沈慕的嘴唇，半晌，沈慕都没有任何动作，他搂着沈慕脖子微微退开，悄悄睁开一双眼睛，发现沈慕正嘴角含笑看着自己，一瞬他羞地只想逃进被子里，把自己浑身裹住，他太不矜持了。
身子还未钻进被子里，就被一双有力的手制住，烨真躺在床上，看着沈慕慢慢靠近，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真儿，睁开眼。”沈慕细细轻吻烨真的额头、双眼、脸庞，最后停在烨真的嘴唇上方，她鼻息滚烫，声音嘶哑，含笑看着羞红的人儿，“再不睁眼，我就……”
底下的人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你不要走。”
“我不走。”沈慕亲上了烨真嘴唇，与其唇齿相依，不分你我。明明是第一次，她却有些食髓知味，不想停下来。
“沈慕，我……呼不过气来了。”
“我教你，这样……”
待亲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情热难耐，沈慕从烨真身上下来，侧身将他抱在怀里，“今日你已劳累许多，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你先睡睡。”
烨真枕着沈慕的胳膊，脸埋在她颈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我在旸城等你回来。”
“嗯。”
天微亮，沈慕离去，烨真紧紧抱着沈慕留给自己防身的匕首，他要好好活着，等沈慕回来。
离开旸城前，沈慕去了趟胭脂楼，把在床上醉死的男子叫醒。
“你帮我照顾个人。”
“我这是醉糊涂了吗？你会托我照顾人？你沈慕不是一向冷心冷情吗？”沈二在床上歪倚着身子凉凉道。
“迎福客栈，烨真。”
“呵，求人就是这么求的？”沈二整理衣袖，起身来到桌前。
沈慕斟一杯茶，推给沈二。
“我可不喝冷的。”沈二看不惯眼，“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愿一身保护的人。”
“你这话就不怕殿下知道？”
“殿下已知。”
“没意思。”沈二一口喝下冷茶，“你这样的人都开窍了，为什么沈九……”
“不说了，你走吧，人我会照顾的。”
“多谢。”
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说不准哪天就没了性命，除了在暗处为主子效命，完成任务外，又有几个敢让自己有牵挂？他虽然讨厌沈慕那冷冰冰的样子，但谁让她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呢？
烨真再一次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他轻推窗户，看着外面日光炽烈，底下行人三五幺喝，在感到一阵放松后又为自己接下来的生计感到迷茫。
固然沈慕为他在客栈打点好了一切，还给他留下了许多银钱，但烨真骨子里并不愿做个拖累别人的人。
出于谨慎，第一日烨真只在客栈周围逛逛，第二日他走地更远些，也不与人说话，只是细细看着街上的小摊与店铺，第三日他终于敢开口与良善些的摊贩交谈，打听在哪里可找到合适的活计。
“你要找活干的话怕是不好找，”售卖炊饼的胡人大娘摇摇头，“你身子太过瘦弱，脸上又有疤，恐无人要你。”
看沈慕一脸失望的样子，大娘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每年似你这般来旸城讨生活的人有许多，你别丧气，要不你去城东看看，那你住的都是些富人，说不准会招些下人。”
“谢谢大娘。”烨真知道大娘并无恶意，他搁下一枚铜钱，“大娘，我买你一个炊饼。”
“哎，好的，这就给你拿，我这炊饼好吃料足，你下次再来啊。”
烨真又在街上打听了几天，还是没找到活计，他不免有些丧气。
之后连绵的秋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烨真只好待在客栈内。
“要入冬了。”烨真感受着天越来越冷，而沈慕一去再无音信，压在心底的担心益发严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