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还取吗

    “不如,我们先谈谈?”

    玄昼没想到少女看着弱不禁风,但行事如此凌厉,武力更是高超,自己要是再晚半刻、只怕今日真要给槐厌收尸了。

    少女偏过头,脸色阴沉,没说话。

    心里却想,鱼儿上钩了。

    四下无言,正等着殿下给自己出气的槐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被殿下抓着,那人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啊,殿下魂力的霸道自己可是亲自见识过的。

    想当初自己年少不懂事,仗着守护魂兽的力量,简直是打遍族内无敌手。

    后来进入学宫,又凭着守护兽带来的惊人速度,四处捉弄学子和夫子们,搞得学宫内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那时候殿下还没被选为少殿,但整个学宫都传言说他极其高傲冷谈,从不与学子们接触,甚至三米之内不能站人。

    槐厌一听,欢喜地不得了,这种人才配做他槐厌的朋友啊!

    正巧他的姑姑是殿下的亲生母亲,所以他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惧怕他的王子身份,反倒偶尔也见过他两面,那时槐厌只觉得这真真是注定的缘分啊。

    于是他开始每天死皮赖脸缠着他,殿下也偶尔会回应他,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也越缩越近。

    一切看似进展的很顺利,直到一次外出完成学宫任务时,在和巨兽打斗中,一位学子不慎撞到了玄昼身上。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槐厌当时离他们非常近,他清楚地看到那人异常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接触到玄昼的地方冒起黑烟,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似岩浆般赤红滚烫。

    玄昼正在对敌的关键时刻,槐厌强忍着惧意一把将那人拉开。对方摔倒在地上,脸涨的通红,嘴角直哆嗦,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速度很快,自己的手心也全部被灼伤,露出烧焦的红色血肉。

    那个学子后来没救过来,槐厌也没再敢越雷池半步。

    “哇!”地一声惨叫,打破了僵持着的局面。

    槐厌回过神来,只见少女肩头的小鸦全身赤红、转瞬便没了气息。

    有风吹过,小鸦的身体化成灰,四散开了。

    槐厌默默咽了口口水、殿下凶残依旧,臣威猛却大不如前了。

    不对,不、不是殿下的话,那这、这人!

    槐厌一时又惊又怕,双腿发软,刚刚升起的戾气又不得不给压了下去。

    他紧紧地捏着衣袖,默默将族中父母长辈、兄弟姐妹的名字念了个遍,才终于忍住没有撇下少殿自己逃命去。

    直到乌鸦死亡,而少女还好好地站着。

    玄昼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不会被自己的魂力灼伤。

    “你叫什么?”

    下意识地,急迫地,他问道。

    皓彩胳膊都举得有些困了,就等来一句你是谁。

    这可和阿颂计划得不太一样啊?

    自己被他碰到却安然无恙,他不应该是痛哭流涕地抱住自己、哭天喊地诉说爱意、然后苦苦哀求自己随他回皇城吗?

    自从知晓了玄昼魂力的特殊之处,皓彩就知道,复仇的机会来了。

    这一切都要从幼年吃了一老巫婆炼制的丹药,听阿颂说叫什么任意丹来说起。

    当时狐族全族被灭,为了气那恶毒老巫婆,又想着那是大恶人唯一儿子的救命药,皓彩也不管什么诅咒不诅咒的,毕竟当时能不能活到第二天也难说,但报仇的机会却在近在眼前。

    于是她当着老巫婆的面把那任意丹给吞了。

    别说,还挺苦。

    但效果那是出奇的好,老巫婆当场就吐血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丹药是用高深巫术取上百人的的精血炼制而出,能彻底治好病人身上最严重致命的伤病。

    当时自己也没什么病,就是浑身大大小小的伤,不知是否因此原因,竟意外获得了强悍的自愈能力。

    知道玄昼的事情后,在阿颂和小猴子的帮助下,她彻底地掌握了这项能力。

    只要自己不刻意控制,那么无论受到何种伤害,伤口都能极速愈合,不留一丝痕迹。此次前来她还特意要求小猴子封了她的痛感,以防被触碰后受伤自愈时过于疼痛而露出破绽来。

    但现在这人看起来冷静极了,只是询问自己的语气中带了那么一丝丝的急意。

    机会难得,不容有任何闪失,皓彩快速思考自己哪步没做对?

    按照阿颂的分析,自己应该先以寻药人的身份出场,然后无意中与玄昼产生肢体接触。

    皓彩看着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选择性忽略了高举着的长刀,这步没错。

    那还漏了什么呢,是了,阿颂说有了肢体接触后应顺势死死缠上他,接触的时间越长、玄昼就越无法离开自己。

    那要怎么死死缠上这人呢?

    槐厌见那人半天不肯松口,不禁脊背发凉。

    殿下都自降身份肯与他结交了,这人还锲而不舍地想着怎么杀了自己,又想到刚才那人还言语侮辱自己,他越想越气愤,我槐小爷何时受过这种罪!

    反正这死都要死了,槐厌立马不甘地狠狠瞪着她。

    却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突然猛地吐出一口血,软软地倒在玄昼怀里。

    槐厌皱紧眉头,又心里一喜,难道自己无意中习得了什么能使人重伤吐血的秘法?

    于是乎他立刻对着那人猛瞧,结果正对上少殿阴沉的脸。

    “不、不是我!”

    槐厌秒怂,连连挥手,“都是她打得我。”

    却见躺在玄昼怀里的那人接连吐出两口血,还强撑着解释道:“不怪他,我自己的事。”

    槐厌气的咬牙切齿、好一招以退为进!

    看了全程的森兰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

    少殿怀里的人,此时再细看,恰还是名女子。

    对比于皇城里那些痴恋殿下而又始终无法靠近他的疯狂爱慕者们,这个刚一出现就站在殿下敌对面、甚至差点杀了他的忠诚小跟班的少女却能躺在殿下怀里,森兰心里一乐,忽然觉得这人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心里想着事情,森兰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莹白瓷瓶,朝着玄昼和少女从容地走去。

    “这是上好的疗伤药,此事全是我和槐厌过于莽撞,我代他向你道歉。”

    皓彩此时正暗自纳闷这人怎么还是半点反应都无,按阿颂的吩咐、只要自己能够极快地愈合伤口,使得玄昼相信他的魂力对自己无害,那抓住他的心便不成问题了。

    也许王族比较爱面子,现下这么多人,自是不好哭哭啼啼。

    可是接下来怎么让他提出带自己回皇城呢?

    森兰说完话见对面少女半点反应都没,又再次柔声表达了歉意。

    这次皓彩终于回过神来。

    面前女子一身青衣罗裙,发间一对小而圆的白色狮耳,走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

    皓彩观察着她,这人应该正是苍澜三大天氏氏族天森狮族的族长之女,苍澜大将军森月嫡亲的妹妹,拥有变异白狮守护兽的天才侦察师森兰。

    果然,她也来了。

    “不用。”

    皓彩果断拒绝。

    师傅交代,出门在外,一滴水最好都不要乱喝。

    不过这人温温柔柔的,皓彩拒绝后又有些不忍心,只能找补道,“我自己带了。”

    说完手伸进后腰的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来。

    森兰看着少女手里拳头大的药,一股苦涩的奇怪药味传到鼻尖,她下意识地嗅了两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立马捂住了鼻子。

    皓彩早已习惯了旁人的这种态度,自顾自地拿着药丸啃了两口。

    森兰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着急地解释,“我自小五感就比别人敏锐许多,是以刚才骤然闻到苦味,有些不适应,你别见怪。”

    “我这十全大补丸,虽然苦了些,但不仅能治伤,还能充饥,做好了半年都不坏,实在是出门必带良药。”

    丢人不丢阵,皓彩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只想着要宰了阿离那猴崽子。

    这死孩子,加了半斤黄连不成!

    森兰看她自己也被苦的直皱眉头,还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呢,没忍住开口调笑道:“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换上几颗这大补丸,实在是也常常出门行走。”

    皓彩一听,眼睛亮了,立即从口袋里又掏出三个大药丸递给她。

    “这药真的好,加点水揉成团,敷在伤口上,对止血疗伤有奇效。”

    就是苦了点,皓彩叹口气。

    森兰接过药丸,注意到药上雕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只觉得这药怕是难以重见天日了。她笑盈盈地用手帕包起来,妥善地放入袖口之中,又将手里的瓷白瓶递给对方。

    出乎意料地,又被拒绝了。

    “这种药我有的是,我家小猴子的志向是治病救人,草药我们种了很多。”

    对于貌美温柔的小女郎,皓彩一向是乐意多多照顾的。

    森兰愣住,志向,她琢磨着这个词。

    这让她想到了姐姐。

    玄昼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怀里的人,与前一刻那动辄取人性命的森冷样子不同,此刻的她蓬勃而朝气,待人诚挚而亲切,言语神情中充满自毫生机。

    一个人为何能有反差如此之大的两面?

    小猴子是谁,种了很多药草的地方又在哪里,而她,又是谁呢?

    一旁的槐厌此时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这又是搂搂抱抱、又是送药讨好,敢情自己的打是白挨了!

    “殿下,这药还取吗?”

    他冷冷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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