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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梦境·二十八·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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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青葵谈过以后,少典有琴现在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等待了。

    他们都需要时间,才能够说服暾帝还有天帝。

    但少典有琴其实并没有闲着。

    主要是因为夜昙好容易来了一趟离宫,赐福仪式之后,她也没什么事,就在离宫附近到处玩。

    按理来说,皇家宫苑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但少典有琴其实并不放心。

    离光氏的宫苑依山而建,还连通着大片无人问津的山野。

    而这山野,风光还相当不错。

    层崖积石,山竹野花,古松老杉,杂木异草。

    飞泉瀑布,汇集成池,池中有莲有鱼,颇有野趣。

    夜昙近几日都会去一处瀑布旁的池塘里抓鱼。

    瀑布哗哗地流泻。

    夜昙仰起头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她卷起裤腿,跳到水潭里。

    “少典空心,你就等着本公主给你做火锅吧~”

    “昙儿,你小心点。”那池子下面都是石头。

    夜昙摩拳擦掌,准备抓鱼。

    奇怪,这池子她之前也来过,不是只有白莲和白鱼的吗?

    为什么又会多了好多她没见过的鱼?

    夜昙狐疑地转头去看远处的少典有琴。

    后者还在那煮开水,等着她把鱼抓来,然后做他根本就不能吃的鱼火锅。

    那些多出来的鱼,的确是少典有琴放的。

    抓鱼到底比去山里探险安全。

    夜昙煮饭是不怎么行。

    但因为之前常与帝岚绝他们去郊外玩,烤鱼烤肉火锅这类的还是可以的。

    之前她就是以为,煮粥就是把生米扔进煮开的水里滚着就行了。

    谁知道煮着煮着,一不小心就糊了。

    “咱们今天的午饭有着落啦~”

    “是你的午饭吧?”

    “哎呀,我怎么会忘记你那份嘛~”夜昙一手抓着鱼,另一手是她刚薅的一把莲蓬,还有几段莲藕:“不过,你就只能吃这个啦~”

    当然,她也知道这个是有点磕碜,于是又补了一句:“没事啊,这些可以做成藕粉,或者甜藕,再不济还有清凉补嘛。”

    “我来吧。”少典有琴接过夜昙手里的鱼。

    “你不是不吃吗?怎么会做这些的?”夜昙有点狐疑:“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也经常偷溜出去玩啊?”不会也是给哪个女的烤鱼吧?

    “我……我不是偷溜。”

    他那也算生活所迫吧。

    夜昙又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鸟蛋,塞给他。

    “不用了,莲蓬就够了”,少典有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树的?”

    “趁你去接山泉水的时候~”

    “……”怎么就是看不住。

    “你不吃的话,那我就放着当晚饭了啊……”夜昙盯着手里的蛋,“少典空心。”

    “怎么了?”

    “我想去拿点五香调料。”她忽然就想做个茶叶蛋吃吃。

    反正时间还多得很。

    于是,吃完火锅,他们两个就鬼鬼祟祟地溜去了离宫的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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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你干嘛啊?”

    夜昙制止了少典有琴要放钱的举动,“拜托,我拿自己家的东西哎,干嘛要付钱啊?”

    说着,夜昙还不忘记顺手捞了桌边一碗桂花小圆子。

    她边吃边砸吧嘴,眼睛四处瞟。

    “昙儿,你找什么呢?”

    “找到啦~”夜昙又将一壶牛乳倒入碗里。

    “少典空心,要不你就改一下那个法阵。”既然能够让时间倒流一个时辰,那肯定也能让它加速吧,“我想让茶叶蛋快点熟。”

    “……你容我想一想……”就算要改良也没那么快呀。

    “有人来了。”话说到一半,少典有琴便感觉到了。

    这里是膳房,那来人自然就是——

    御厨。

    他们是来给离光旸取点心的。

    “快躲起来”,夜昙拉起少典有琴的手,左右四顾。

    “昙儿……”他想说施个隐身咒就行了。

    夜昙速度很快,根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她一把掀开一个位于角落的灶台盖,不由分说就把人给塞进去,又将手里那碗递给他,然后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不得不说,夜昙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因为她以前和慢慢偷供果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膳房的灶到底是大,居然真的能勉强容下他们两个人。

    “啊……”夜昙动作太急,脑袋磕到了灶台边沿上。

    她捂着脑门蹲下,又顺手盖上了灶台盖。

    “都跟你说了做事要小心一点。”少典有琴开始帮她揉脑袋,“疼吗?”

    她就是总这样,所以他才不放心。

    “没事没事,没肿”,因为不严重,所以夜昙并不在意,“少典空心,咱们在这里等一下,他们拿了东西马上就会走的。”现在又不是饭点。

    “是谁刚才说的,自己家里,无所谓的?”

    怕偷东西被发现,居然躲进灶台里,亏她想得出来。

    “……我当然是无所谓的,但你又不是我们家的”,夜昙没理也要找理:“不能见人的明明是你好吧!”

    “……”好吧,他永远都说不过她。

    因为她的歪理真的无法反驳。

    “奇怪,我放在这里的点心怎么少了一碗。”某个厨子在清点食物数量的时候发现了点不对劲。

    “……”那碗还在少典有琴手里拿着呢。

    夜昙一边听着外面的声响,一边还不忘记凑过去从那碗里吸了点小圆子。

    好甜啊。

    夜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把多余的汁水卷进嘴里,又低头看了看碗盏。

    灶台空间对她和慢慢来说不算小,但现在,他们俩的身体贴得很紧。

    食色性也。

    这么想着,夜昙的手就开始不老实。

    她伸出手触摸眼前人,从胸膛到腰身,又想去解他腰带。

    “!!!”少典有琴一把将夜昙的手抓住,“你别……”

    话还没说完,夜昙便把脑袋凑上去。

    她嘴里还留有桂花的甜香。

    起码别在这……

    但这种时候,身体总是快于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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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典有琴想先放下那只碍事的碗。

    这样才能有手施法。

    “少典空心!”夜昙察觉到了,一把按下少典有琴的手。

    她真的是服了,亲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他居然也没忘记要施法。

    “不准你再搞什么结界。”

    “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

    不是他想要拒绝。

    可是,外面的人还没走呢!

    这要是真叫人发现了,他脸上真的挂不住。

    “切。”

    膳房的厨子们离开后,少典有琴将夜昙扶出灶台。

    “昙儿,你脸上有锅底灰。”

    “哪里哪里”,夜昙抬起手就想用袖子擦,被少典有琴拦下。

    “我帮你擦。”他用手抹去她脸蛋上的灰。

    夜昙侧了侧头,那吻便落在了她的唇角。

    “昙儿?”

    “你干什么呀?”

    “……”他当然是想和她亲近一下。

    “怎么啦,他们走了,你就又行了是吧?”夜昙可没忘记刚刚是谁在那推三阻四的,“少典空心,本公主岂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要想本公主原谅你的话,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附耳过来……”

    于是,一整个夏天,膳房的点心,每天都会离奇地失踪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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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夜昙抓鱼的瀑布不远,有一片树林。

    绿荫缤纷,树影斑驳,别是一般景色。

    这日,那杂花野草之上,铺着块白布。

    山里到底是清凉许多,午后的风里居然都没有多少热气。

    夜昙翻了个身,直接趴在少典有琴身上,然后继续一动不动。

    “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少典有琴蹭了蹭她的鼻尖。

    他还以为她是想……

    “是你思想龌龊好不好!”她只是想搂搂抱抱而已啦。

    夜昙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

    她在他眼里就这么饥渴吗?

    “少典空心。”

    夜昙侧着脸,听着他的心跳声。

    “嗯?”

    “……没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梦,那怎么办?

    如果,梦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在朝露殿,还是那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星,那要怎么办?

    那就只能,通通都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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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昙儿,要回去了。”

    少典有琴准备起身。

    他让飞池带来的折子还没批呢。

    再躺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等一下,我茶叶蛋还没煮好呢。”

    夜昙还环着少典有琴的腰,挂在他身上。

    一旁的茶叶水才刚开始冒泡。

    “折子要批不完了。”

    “哎呀,这有什么嘛,大不了,我晚上帮你一起批~”

    披星戴月工作,事半功倍。

    反正现在他们晚上也不能干什么。

    想做的事情,还是白天都做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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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昙将少典有琴重新推到他二人刚刚躺着的白布上。

    杂花斑斑,青草靡靡,如情丝般纷乱茂密。

    呼吸之间,气息交融,心跳节奏也逐渐趋同。

    夜昙睁开了眼。

    情至浓处,他的眸子也仍旧清澈如水,明亮如星。

    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想要摧毁。

    她的指尖缓缓探进他的衣襟,轻勾慢挑,像一尾游动的鱼,终是被抓住。

    “干嘛呀~”夜昙开始撒娇:“干嘛拦我呀~你明明也有感觉的啊?”

    “我……”

    他也只是想想。

    少典有琴还记得青葵叮嘱他的话。

    不能事事都依着她的性子。

    “哼!”

    夜昙侧过身去,背对少典有琴。

    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她生气了!

    “昙儿?”

    少典有琴握上夜昙的肩膀,想把她转过来。

    夜昙没理他。

    “那我都依你,还不行吗?”

    虽然道理他都明白,但他真的很难拒绝她。

    况且,她其实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是从心所欲罢了。

    展现真实的欲望要比扭扭捏捏、矫揉造作好。

    “嗯……”

    伴随着身后之人的动作,偶尔有刺痛传来。

    更多的是痒和胀。

    “昙儿,你看着我好吗?”少典有琴耐着性子,温声软语哄她。

    夜昙终究是转过头去看他。

    她忽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可能也真的流了点泪。

    因为他亲了亲她的眼角。

    他们十指相扣。

    此时,夜昙偏生还要使些力气,仿佛在跟他角力一般。

    因为她略略觉得刚刚自己有点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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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间有风。

    少典有琴的衣袖也被风吹起。

    天光绫质地轻盈,柔柔地覆上夜昙的脸。

    如此熟悉。

    让他忍不住去轻吻她的额,浅啄她的鼻尖,又停留在她的唇际。

    夜昙朱唇微启,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唇已经落在她颈项间。

    轻飘飘又痒兮兮的。

    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往后仰了仰脖子。

    上下不一!表里不一!

    夜昙有点生气,直接开口咬住了少典有琴的袖子不肯放。

    天光绫遮住了她的视野,大部分东西在她眼里,都变成一抹模糊的白色。

    她看不见,身上人那总是清澈万分的眼眸中,亦带上了几丝迷茫和彷徨之色。

    天上枝枝,人间树树。

    光透过树枝缝隙照下来。

    曾何春而何秋,亦忘朝而忘暮。

    夜昙逐渐松开了少典有琴的手。

    她没力气了,手指也使不上力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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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昙儿……你别动了”,再动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你看”,袖子都快要被她咬破了。

    还好是天光绫做的。

    可能是因为一直侧躺着,节省体力的缘故,夜昙很快又缓过来了。

    “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明明一直就维持着刚才那种状态。

    “你……”那也别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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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入的节奏非常缓慢,若桃花蘸水一般,难舍难分。

    “你……能不能干脆一点啊?”夜昙终于憋不住了,她感觉现在自己就像行刑的人在等着刽子手执行一样。

    不远处的水壶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夜昙扭头看了一眼,又推了推少典有琴,“你……快点啦……茶叶水要烧干了……我的茶叶蛋……”

    这个混蛋吊着她不上不下的,弄得她更是心痒。

    “那就……再加点水好了……”她真是时刻都不忘记吃的。

    少典有琴直接施法往那壶里又加入了许多山泉水。

    这样就还能煮很久。

    “我渴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昙觉得嘴巴有点干。

    “喝点茶?”

    “加点牛乳……”茶都没什么味道的好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典空心就能每天喝,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给我!”夜昙伸手就要去抢那杯子。

    “别急,还烫呢。”

    “都怪你!我要渴死了!”都怪这少典空心弄这么久,弄得她嘴巴都干死了,嗓子也痒,“你虐待我,还不给我喝水!你把我渴死了的话,小心以后没人敢嫁你,而且我变成鬼还找你!”

    这也太狠了。

    但少典有琴看不得夜昙难受,“那……我喂你。”

    “唔……”

    水乳交融。

    滋味醇厚。

    肯定是比寡淡的清茶要好。

    她相当喜欢。

    “昙儿,累了吗?”

    夜昙整个人往少典有琴怀里缩了缩,示意自己还醒着。

    终于结束了。

    看在他喂她奶茶的份上,就不打他了。

    少典有琴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他的确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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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昙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得盯着天上的晚霞。

    过了半晌,那不夜之彩开始消退,夜昙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明。她转过头去,凝望着抱着她的人。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个伪君子。”

    “怎么又骂我?”

    “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关雎》之义呀?”夜昙嘴上虽然还在揶揄少典有琴,但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还转过身,抱他抱得紧了点。

    《关雎》之义……

    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

    少典有琴望着怀中人。

    许是方才喝的是牛乳,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奶香。

    就像青葵公主说的那样,她还小呢。

    如果一开始就发乎情,止乎礼的话,是不是对她更好?

    是他断绝了其他的可能性。

    也没有带给她更多的自由。

    反而将会给她更多的束缚。

    “是我错了。”可他也不知道那种情况下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切,你少来了,‘淫’都‘淫’过了,还在那假惺惺地反省。”

    “我……”

    “少典空心,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比之前热情好多。

    “你之前不是跟贞洁烈女似的吗?”

    “我……”

    “不是,其实是……因为灵修方式。”

    即使还占有着她,是最为亲近的距离。

    他依然觉得不够。

    远远不够。

    因为那种空虚的感觉是从灵魂深处延展开来的。

    不光如此,他并不知道,自娑罗双树那晚开始,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想要靠近她,又觉得这样没名没分的很不好。

    倘若拒绝她,他固然可以忍耐,但她要生气。

    即便成了亲,他怕她到时候不肯原谅他。

    在她心里,他比不上青葵。

    所以,他怕她知道了真相就会自顾自地离开,然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除此之外,他还怕归墟再生事端,怕他们还是摆脱不了既定的结局。

    但他不能表现出什么。

    堵不如疏。

    压抑得久了,就需要排解。

    他又不能像之前那样继续割神识。

    “方式?你是说之前在沉渊那种吗?”夜昙反应过来:“你是说那种更好?”

    “是。”

    就是她不喜欢的那种。

    但那种对平复灵魂和欲念都最为有用。

    他所有的欲望都是因为她。

    而灵修是一种灵魂的交流,可以最大限度地平息欲望。

    “你是说,用那种你就能够……”

    夜昙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她更不要用了。

    就现在这样,她很满意。

    于是,她开始装傻。

    “那我们今天晚上再试试呗~”

    “不可。”

    夜昙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知道他不会同意。

    “那这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夜昙开始故作夸张地揶揄:“看来你是注定不行了!”

    “……谁让你一定要住尼庵。”

    “我和离光旸吵架了,他让我滚。”夜昙转过头去,表示自己的气还没消:“本公主绝对不可能再待在他的地盘上!”

    “暾帝只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

    再说了,她现在待的那尼庵也是皇家的呀。

    想归想,说是绝对不能这么说。

    “青葵公主不是托人来传话了吗,说暾帝已经消气了。”

    “可是他居然莫名其妙得地罚青葵哎!”

    “……”其实少典有琴也知道,离光旸最想骂的人大概是他。

    青葵公主说她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他再等等,不要心急。

    “昙儿,我都答应你用你喜欢的方式灵修了,那你就从那庵堂里搬出来吧?”

    “那也行吧……”夜昙不忘记继续讨价还价,“但是你还得答应我,下次再换个新的姿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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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堂。

    “昙儿,不是说好了要搬走的吗?”

    “今天太晚了”,夜昙看着房间里成摞的奏章,“明天再说。”

    现在还是先批折子吧。

    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奏折。

    两个人看起来总是会快点。

    等看的差不多了,天都快亮了。

    这就是之前玩乐的代价。

    夜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累了就快去睡吧。小心明天又有黑眼圈了。”

    “有又怎么样!那本公主也是花容月貌的~”夜昙在和少典有琴斗嘴上几无败绩:“再说了,本公主的黑眼圈究竟是因为批奏折,还是因为某人啊?”

    “……”

    “少典空心,我跟你说正经的啊”,夜昙顺势坐在少典有琴腿上,环住他脖子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会损害我的名声啊?”所以才总是那么纠结。

    “对不起”,不娶她,对她名声不好;让她当天妃,对她也是一种禁锢,“是我委屈了你。”

    “我不这么觉得。”

    她是好是坏,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世人眼中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世人在她眼中,同样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当死亡席卷过后,留下的那个名字,就像水上的字,一阵风就能抹得无影无踪。

    “我不能比现在更自由了。”

    认识他之前,她没有自由。

    而现在,不嫁人,不去天界,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难道还不算自由吗?

    ————————

    九霄云殿。

    “有琴,自你出关,朕总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

    “父帝,儿臣一直就是原来的儿臣,谈不上什么变与不变的。”少典有琴自然知道,这次他的父帝特地把他叫来,只能是为了暾帝退婚之事,“许是父帝太久没有见儿臣了,才会觉得儿臣有所变化。”

    “天帝。”

    来者正是霓虹。

    她正是为离光氏这桩婚事而来的。

    在和青葵商议退亲事宜之后,少典有琴曾去找过霓虹。

    “有琴,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对吗?”

    “回母神,是。”

    霓虹盯着他,久久未语。

    “母神?”少典有琴原以为他的母神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正想继续劝说:“其实……”

    “有琴,你不必说了,母神都理解。”霓虹拉过少典有琴的手。

    派去朝露殿送饭的仙娥是霓虹的心腹,忠心得很。

    离光氏那位公主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悄悄询问过。

    虽然就天妃这个位置而言,青葵公主才是最合适的。

    但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步上少典宵衣的后尘。

    “你放心,母神会帮你的。”

    “母神”,少典有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同意了?”

    “是。”

    少典有琴难得有些激动:“多谢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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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退亲一事真正尘埃落定,已经是秋天了。

    朝露殿。

    夜色清凉如水。

    少典有琴和夜昙就坐在朝露殿殿门外的台阶上。

    现在,离光旸也不专门派侍卫站岗了。

    禁军首领还是夜昙的人。

    朝露殿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他们互相依偎着,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

    “好看吗?”之前答应过要陪她看星星的。

    “嗯。”就是不知道看的那些是什么。

    那些星星在她看来其实都差不多。

    “昙儿,你看。”

    说着,少典有琴便施了个法,将北方玄武之尾的危月燕摄下来。

    “送你的。”

    “这是星星啊?”居然可以拿上拿下,这么神奇的嘛,“为什么送我这颗星星啊?”是因为她喜欢紫色吗?

    少典有琴想起自己曾说,愿她在天璀璨,在地从容。

    结果她却以一己之身,去澄清归墟。

    想到这,他的眉宇间泛起一股沉痛。

    “你怎么了啊?”夜昙注意到了。

    “按二十八星宿算命法,危月燕算是……你生辰的守护星。”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竟也是开始迷信了。

    “哦。”

    “昙儿?”

    夜昙正用少典有琴教给她的手诀,将危月燕重新送回天上。

    “你不喜欢吗?”

    “不是啦”,没人能拒绝星星,那是整个宇宙里最璀璨的部分,“等需要的时候我再拿下来吧。”

    星星本来就应该在天璀璨的。

    “对了”,夜昙突然想到,离她生辰确实也不远了,“到时候我过生日,你必须要送我个比这个更好的礼物哦~”

    “好。”

    “少典空心,你们天界是不是也有可以观星的地方?”她今天才发现,原来朝露殿也算是个观星的好地方。

    “是的,有天阶,也有观星台,还有一些没人去的地方,但视野很不错。”差不多也要到布星的时候了,“昙儿,你想不想看布星?”

    “你还管布星啊?”怪不得他每次都这么晚来,看来这天上的大事小事真的都归他管。

    “嗯,你要试试吗?”

    “好啊好啊。”指挥星星,听起来就比单纯地指挥兵马要厉害得多。

    夜昙跃跃欲试。

    ————————

    夜昙十八岁生辰这天,少典有琴批完公文便匆匆下界去朝露殿找她。

    因为退亲一事,暾帝至今不准他再来皇宫。

    他只能偷着溜进朝露殿。

    反正一直以来都偷偷摸摸的,这么久了,他好像也习惯了。

    翻窗进去,朝露殿里空无一人。

    明明说好了要等他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少典有琴有些心急,连忙催动法诀。

    夜昙身上的玄珀可以提示她的位置。

    ————————

    “昙儿!”少典有琴一挥手,那牢门的锁便应声而落,“暾帝居然还敢把你关在牢里?”

    “我跟他吵架了。”

    这可能是她父皇发脾气之后的习惯成自然。

    “我也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心情不好,把我当出气筒了吧。我问过青葵,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青葵说她也不知道。”

    “……对不起。”事情是他惹的,最后还得她来承受。

    “你干嘛要道歉啊?”又不是他关的她。

    “我……现在就去找他。”暾帝若还有气,冲他来就好。

    “哎呀,你别去了,我父皇去给青葵过生日了,哪里有空接见你。”夜昙不以为意:“我饿了,你带吃的了吗?”

    “带是带了”,少典有琴有点为难:“昙儿,非得在大牢里吃吗?我们回朝露殿吃,不好吗?”

    “我就想在这吃。”夜昙也是很倔,仿佛黑漆漆的牢房是她的最爱一样。

    “那好吧。”少典有琴捏了个诀,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只是温度和湿度完全变了。

    ——————

    “昙儿,等明天,我就去找你父皇,跟他提亲。”而且,他一定要跟暾帝说清楚,不能再这样随意把人往大牢里关了。

    “都说了你不用去了,明天父皇他们就要去祭祀了。”

    “明天?”

    “对啊,明天不是冬至嘛”,夜昙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又用眼神示意少典有琴继续喂她。

    “我姐姐也会跟着去的”,青葵白天才来过,想要带她出去,但当时她还在气头上,就拒绝了。

    “青葵跟我说,他们大概是要从泰山开始吧,祭完山之后,还要继续祭海。”

    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年别一祭。

    “昙儿,你想不想去?”

    这是个机会。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既然是要祭祀泰山,必然会有占卜仪式。

    他可以在祭祀占卜上动点手脚。

    利用舆论给暾帝施加一定的压力。

    大庭广众之下,暾帝碍于人神二族,答应他提亲的几率可能会提高。

    “你之前答应我的生日礼物呢?不会就是这顿饭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什么呀?”夜昙凑过去,能出去玩她当然兴奋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离你父皇要去的泰山也不远”,所以他刚刚问她想不想去泰山。

    “昙儿,你想不想去看日出?”

    “好啊好啊~”夜昙满口答应。

    她知道,少典空心其实是想让她也能看到,青葵能看见的风景。

    “那我们吃完了之后就回朝露殿,你早点睡觉。”

    “好~”

    ——————

    “昙儿”,少典有琴拍夜昙的脸,“起床了。”

    “我不想动。”夜昙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才刚睡下而已。

    “那我抱你去?”

    “嗯……”她顺手就环上少典有琴的脖子,“还有,人家不要爬山。”

    好累的。

    “你直接带我飞到山顶去。”

    “好。”

    因为没睡够,夜昙根本不想睁眼,一路上只是任少典有琴抱着。

    她嗅到他的身上,有一股干净的香味。

    夜昙把脸贴到少典有琴的脖颈边,能感受到血管在跳动。

    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嘛?

    她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

    “困了吗?”

    “嗯。”夜昙的头还一点一点的。

    “困了就再睡一会儿。”

    “那你不许不叫我……你上次也说叫我起床看日出的”,结果直接就中午了。

    “知道了小祖宗,快睡吧。”

    之前哪里是他不叫她,明明是她非要赖床的。

    “那你飞慢点”,她还是想多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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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烈的晓寒,因为天光绫的关系,夜昙一点都感受不到。

    古时登山,循东谷入,道有天门。

    冬夜,道中迷雾冰滑,几不可登。

    如果从山脚下往上爬,那起码得三个时辰。

    “昙儿”,夜昙感觉到有人在拍她脸颊。

    “醒醒。”

    少典有琴算好了时间才叫醒夜昙。

    夜昙睁开眼睛。

    她一步台阶都没走,就已经到了日观亭。

    眼前是苍山负雪,雾若带然。

    天还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铁青,东方些微有些白意。

    宇宙天地仿佛只余莽莽苍苍。

    玉皇顶平铺着弥漫的云气。

    “昨天下雪了吧,会有太阳吗?”

    “会有的。”

    他们等了一会儿,真的等来了红日初升。

    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

    日观以西诸峰,或被日光照耀,或尚未得日,绛皓驳色。

    天边,是无数蜿蜒的鱼龙,爬进了苍白色的云堆。

    一方的异彩,揭去了满天的睡意。

    明霞变幻中,四方八隅,皆是普照的光明。

    “少典空心,天后是不是霞族的啊?”夜昙知道,泰山日出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她之前在奏折里看见过相关的信息。

    “是。”

    “那你既然会星辰一族的法术,肯定也会霞族的法术咯?”

    又是白天,又是黑夜,真的很神奇。

    “……”这他还真的不会。

    虽然这日出的确是他安排的,但有些法术能力是天生的。

    不过,用后天的法术也可以达到相似的效果。

    “那边是哪里?”夜昙趴在日观亭的座位上,探出去半个身子。

    “是东海”,少典有琴赶紧扶住她,“一会儿带你去。”

    “那现在……”夜昙转过头去,吧唧亲了下他的脸颊一下,“咱们去吃个早饭吧~”

    日观亭西有岱祠,又有碧霞元君祠。

    离光氏的行宫就在碧霞元君祠东。

    此时,离光旸他们恐怕还没出发。

    祠边的天街有很多卖小吃的,清早就开张了。

    夜昙从头逛到尾,然后买了点豆腐脑、糖糕当早餐,手上还拿了串糖葫芦。

    “吃吗?”

    “你吃吧,我不饿。”

    “你吃你吃。”

    这几番谦让,引得一旁几个烧香的路人驻足瞩目。

    不光是因为俊男美女。

    还因为光是看着这糖葫芦,他们就酸得牙疼。

    当然这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自觉。

    他俩手牵手进了碧霞元君祠。

    ————————

    碧霞祠位于泰山极顶之南,天街东首,是碧霞元君的祖庭。

    其祠金碧辉煌,紫云缭绕,松烟移翠,恍若天上宫阙。

    尽管时辰尚早,雪与人膝齐,却依旧香火鼎盛,信徒如织。

    通向碧霞祠大门的路径上,雪已经被基本清扫干净。

    “少典空心,你说,神真的能够遂人愿吗?”

    “不一定。”

    “那是有什么标准吗?”夜昙看着那些烧香的信众,她其实并不相信这些,“比如啊,某个人前世可能积了很多德,你们就会帮他实现愿望吗?”

    “这要看他们所求之神,以及所求之愿。如果刚好合适,神仙就会帮他们实现。”

    “我听说啊,这个泰山奶奶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乐善好施,是不是真的啊?”

    “是。”

    碧霞元君是元老级的女神。

    贫者愿富,疾者愿安,耕者愿岁,贾者愿息,祈生者愿年,未子者愿嗣,子为亲愿,弟为兄愿,亲戚交厚,靡不相交愿,神亦靡诚弗应。

    “要不,我也求一个好了。”夜昙也被这香火鼎盛的氛围给感染了。

    “不用。”

    “为什么啊?”来都来了。

    “昙儿,你想求什么啊?”

    “怎么怎么,你的意思是不是……”夜昙瞬间领悟了少典有琴的意思,“你能帮我实现愿望啊?”

    “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不能跟你求。”上次求他帮忙停止下雨,就付出了代价。

    她还是老老实实走正常的程序吧。

    天上是不会掉馅儿饼的,但却有可能掉个傻瓜。

    “为什么?”少典有琴还想追问,“到底是什么愿望啊?”

    “这是秘密!”说着,夜昙便将手里的吃食一股脑儿地塞给少典有琴,然后自己去殿中拜了拜。

    她还兴致很高地去求了个签。

    “怎么样?”

    “你不许看!”夜昙看了一眼签文,便把纸藏在身后。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不好不好,太不吉利了。

    不过……

    不吉利的她就不相信。

    “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我们走吧?”这里她也逛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先去行宫里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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