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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梦境·二十五·宫变

    “公主,北齐那位请您去喝酒。”林池向夜昙行礼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公主,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小池子,哎呀,你不用担心啦。”

    她会法术,能有什么危险。

    德阳殿。

    “表妹,请。”

    “多谢表哥”,夜昙接过李琬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口便放下:“表哥今日如何有兴致约我一起喝酒了?”

    “表妹,你屡次救我于危难,琬不甚感激”,李琬抬头凝视着夜昙。

    在大火那夜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再把她当做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

    “表妹稍待,琬有一礼物相赠。”说着,李琬便起身,拿过一旁书桌上的一副画轴,然后打开。

    “这是?”画上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极为熟悉。

    “此乃昔年姑母未出阁时,府上画师所作肖像,赠予表妹,聊表心意。”

    “……”夜昙就着灯火,细赏了一番。

    她一直就不知道她母后长的什么样子。

    青葵告诉过她,母后去世以后,父皇为了不触景伤情,下令将宫里所有的皇后画像都收起来了。

    当时,夜昙并不相信,只觉得离光旸是有了新欢,所以早就忘记了旧人。

    一切都是她父皇在讨好贵妃罢了。

    “多谢表哥,这礼物……我相当喜欢。”

    这礼物是真的让夜昙很满意,如李琬预料的那般,成功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二人一番推杯换盏后,都喝得有点上头,难得不再那么紧绷,随时想着防备对方了。

    “表妹,你知道吗,在齐国,能活过三十岁的皇子少之又少,有的被暗杀,有的被废黜,有的被卷入政治纷争之中……”

    都不得善终。

    他战战兢兢地忍耐了很久。

    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那你就在三十岁前先干掉老皇帝嘛”,夜昙总是能语出惊人,“你不是说他其实你一直都怀疑你不是他亲生儿子吗?难道你还对他有感情啊?”

    “你说得对,为了你,为了我,我都要尽力成为储君”,李琬盯着夜昙,轻轻地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笑:“那表妹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才能当上储君?”

    紫案焚香暖吹轻。

    香案之上的熏炉燃得正旺。

    香气袅袅,香烟如云,缭绕盘旋,最终充盈了整个房间。

    今日,为了招待客人,李琬特地换了一种香。

    将往日用来治疗头风的药香换作了鹅梨帐中香。

    此香在香料外加入梨汁与蔷薇水,极其甜美芳香,沁人心脾。

    “我……”夜昙吸了吸鼻子。她喝得醉醺醺的,闻言,又拿起一壶酒往嘴里灌:“我是女人,我的办法表哥你可用不了。”

    她原是想靠生儿子当沉渊女帝来着。

    李琬他是男的,那可怎么生嘛~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夜昙又开始狂笑起来。

    她事后要是记得自己傻笑成这样,肯定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

    李琬其实并不喜欢甜香。

    一闻到香的味道,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头疼。

    “表妹?”李琬推了推倒在桌边的夜昙。

    她并不动弹。

    “表妹,你醉了。”

    没人回应他。

    那大约是差不多了。

    李琬将夜昙抱上床,顺手替她脱了鞋子。

    红帏翠帐。

    仿佛能生成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氛,摄走身处其中之人的理智。

    李琬伸手,替夜昙脱下外衣。

    复又扯开她中衣的衣襟,俯身去亲她肩膀,依次向上,是颈窝,脸颊。

    “嗯……少典空心……”

    朱唇微绽而浑然不知。

    卸下防备的样子……

    的确是美。

    “你个混蛋!”

    被她一拳打在脸上,李琬心里那些旖旎的心思都被消了大半。

    “痒死我了……”夜昙自己坐了起来。

    “表妹?”她没醉吗?

    “嗯?”

    虽然夜昙表面上还对答如流,实际上她并没有清醒。

    是谁在叫她啊?

    夜昙睁大了眼,试图辨认眼前之人。

    是少典空心?

    李琬还是选择抱过夜昙。

    她没拒绝。

    机不可失。

    夜昙没再反抗,她下意识地把头埋进他怀里,又闻了闻。

    听音、闻香,均可识人。

    ……

    有药香。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止高雅。

    闻起来,应如嫩寒清晓,行于孤山篱落之间。

    只是不管清不清醒,夜昙都不会让别人省心。

    “呕……”

    她直接毫无预兆地吐在李琬身上了。

    “……”

    “你干什么?”夜昙吐完了还是很有精神:“你放开本公主!”

    “表妹稍待……我去去就来。”

    待李琬更衣完了回来,夜昙还坐在床沿上发愣。

    “这么晚了……我回去了。”

    她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池子!人呢?”

    “属下在,公主有何吩咐?”

    在殿外候命的林池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公主之前安排他在殿外待命。

    她这么久了还不出来,林池原是想要冲进去的。

    但他又怕坏了公主的大计,在那里纠结了一会。

    这时,听到夜昙的叫声,林池哪有不进去之理。

    “公主,属下扶您回去。”没等夜昙开口,林池便自觉地搀扶起她,让夜昙扶着他穿鞋。

    也不管李琬会不会怀疑了。

    “小池子,画……拿上!”即使是醉成这样,夜昙也是不会忘记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是。”

    ————————

    朝露殿。

    萤火虫的琉璃灯在殿门旁的几案上闪烁着盈盈微光。

    “……”林池盯着眼前之人。

    这是……公主的……面首。

    虽然公主没有刻意介绍过,但林池隐约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公主的私事,他作为属下,也不便过问。

    他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位公子。

    眼前这位公子,虽然只是公主面首,但看起来却又有一种贵不可言的气质。

    没等林池决定要不要把公主交出去,夜昙便一把将林池手上的画轴夺过来,然后又塞到少典有琴的手里。

    然后人也跟着倒进他怀里。

    “画,给我挂上。”

    其实她脑子并不清醒,但还没忘记发号施令。

    “属下告退。”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都应该告退吧。

    “走吧走吧~”

    “怎么喝这么多酒。”

    “画挂好了吗?”夜昙不答,复又追问道。

    无奈,少典有琴只能先施了个法,帮她挂好画。

    就在原来挂乌玳肖像的那地方。

    “少典空心,你觉得,我和我母后,哪个更美呀?”

    “你美。”虽然那画像里,他岳母也的确是挺美的。

    但看在他眼里,四界众生谁也美不过离光夜昙。

    “那我以后再给你生个女儿。她一定比我更美,然后就会越来越美,哈哈哈……嗝……”夜昙还在那天马行空地说胡话。

    真是醉得不轻。

    少典有琴叹了口气,将夜昙抱到床上。

    他正要离开去弄点醒酒汤来,袖子却被她一把抓住。

    “昙儿,怎么了?”

    “我害怕……”

    母后就是因为生她们死的。

    “我不想生了呜呜呜……”

    “别怕”,少典有琴拍了拍夜昙的背:“不想生就不生。”

    无奈夜昙死活不肯放手,少典有琴只好施法,用水将灵芝、蜂蜜等化开,再用神火加热,现做解酒汤。

    “呕……”

    一闻到醒酒汤那个味道,夜昙马上就受不了了。

    她想吐,但是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

    “我难受……”

    李琬特别换的那个鹅梨帐中香,现在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乖,难受就快喝了。”

    “这什么啊!我不要喝!”夜昙还强调了几遍:“不要不要不要!”

    “你又是谁啊?”夜昙的嘴巴并不肯停:“我管你是谁啊,快给本公主拿酒来!”

    “……”

    再也不能纵着她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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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酒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酒,夜昙又开始闹了。

    没办法,少典有琴只好放弃哄她喝解酒汤这个计划,抱着她慢慢安抚。

    夜昙的脸埋在少典有琴怀里,开始嗅他的衣襟。

    跟个小松鼠似的。

    现在她感觉……

    好像味道又对了。

    想到这,夜昙复抬起头,伸出手开始摸他的脸,

    “你真好看。”

    “……”

    “你放心啊,只要天帝答应,本公主的驸马一定是你”,她话多得停不下来,充满了无处安放的精力:“别人,充其量都不过是本公主的面首而已~”

    说罢,夜昙又挣扎着起身,爬到床沿边上趴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床帐对面的香炉。

    “昙儿……”少典有琴在夜昙面前挥了挥手。

    她毫无反应。

    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虽然她说让他当驸马是合了自己心意没错,但她到底为什么还没忘记要找面首啊!

    少典有琴只能自我安慰。

    他不必跟醉鬼讲理!

    也犯不上和醉鬼生气!

    ————————

    卧看萦帘一炷香。

    《楞严经》里曾载以香参道之法。

    香严童子闻沉水香发明无漏,通过鼻根入圆通,证罗汉果位,获圆通之顿悟法门。

    焚香默坐,深自省察,物我相忘,身心皆空。

    空……

    空即是色……

    空心即是色心……

    夜昙的脑袋里其实只剩下一团浆糊。

    她猛地直起身来,转过头。

    “你……做什么?”少典有琴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

    两人对视了片刻,夜昙突然就来扒他衣服。

    “来来来,我们现在就来生孩子~来嘛~”

    说罢,夜昙便手脚并用地缠上去。

    “昙儿……”少典有琴握住夜昙的手腕,“别闹。”

    她身上很烫。

    “昙儿,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夜昙整个人贴上来,还在蹭他,并不理会。

    她发间隐约有股不寻常的香味。

    感觉不仅仅是酒醉而已。

    倒像是……

    想到这里,少典有琴便拿出颗丹丸。

    “昙儿,张嘴。”

    “不要……呜……”

    就在夜昙刚开口说第一个不要的时候,少典有琴便看准时机将丹丸推入她口中。

    “别闹了,快睡吧。”

    怀里人一开始还在不安分地扭动,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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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

    “嗯。”她是被透进窗户的太阳光晒醒的。

    “……”夜昙的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来看,衣服都换过了。

    “昨天我强迫你了?”

    她一向来对自己很了解。

    “……”

    昨夜他一度还以为她真的没醉。

    后来才发现她是醉得不省人事,只是行动倒还是一如往常。

    醉成那样他怎么可能还趁人之危。

    “哎呀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少典空心,我头疼!”为了逃避责任,夜昙马上开始撒娇,“疼啊疼啊!”

    她一边叫一边偷瞄。

    “你个小酒鬼,哪里疼?”少典有琴无奈地走过去,按着夜昙的指示,给她揉太阳穴。

    “昙儿,你不要再去见他了,好吗?”揉了半天,直到夜昙不叫唤了,少典有琴终于开口。

    他必须要严肃地跟她说清楚这事。

    “怎么了?你生我气了?”

    “这样很危险。他对你……是别有用心。”

    “他给我的酒有问题?”夜昙掀开被子,直接想冲出去找人算账了,“他不会以为这样本公主就会死心塌地了吧?”

    “不是酒的问题。”

    “那是什么有问题?”

    “是香。”

    “香?”

    夜昙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衣衫染香。

    这香味很熟悉。

    好吧。

    当然香了。

    抱了个人型香炉一夜能不香吗?

    “……现在当然是闻不到了”,她傻的时候是真的傻,“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哎呀你放心!”她不是特地吩咐了小池子站岗的嘛,“我有准备的嘛~”

    放心什么呀放心。

    醉得不像样子。

    “以后小心点,别再喝那么多酒了,知道吗?”

    “哦。”夜昙一向来会看脸色。

    ————————

    朝露殿。

    “公主,您打算放过他了吗?”林池向夜昙请示道。

    “不是。”

    夜昙正盯着李琬送她的那幅画。

    “公主,金熙已经到了。”

    “好,让他进来”,夜昙点了点头:“小池子,你守在外面,见机行事。”

    “是。”

    夜昙决定约见金熙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如果他答应合作,那么一切都好说。

    如果他不答应。

    那他就不可能走出朝露殿。

    “见过夜昙公主。”

    “起来吧”,夜昙依旧坐着,漫不经心道:“你为什么想见我?”

    “公主,我调查过你,你很有钱”,明人不说暗话,他也没工夫浪费时间:“公主,如果我替你做事,你能给我多少钱?”

    “……这当然是取决于你能帮我做什么。”这流程夜昙很熟悉。

    接下来大概就是讨价还价的环节了。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金熙从容地说着让夜昙十分意外的话:“我是齐国皇后的人,是九殿下的人,只要公主钱给够了,那我也会是公主的人。”

    对金熙而言,只要有钱,他给谁卖命不是卖。

    “给九殿下下毒和杀太子,都是齐国皇后的主意”,金熙一步步地抛出信息作为自己的筹码:“而谋划夺嫡,刺杀离光旸,则是九殿下的主意。”

    “现在,公主要我帮你吗?”

    “你先开个价。”

    金熙比出一个数来。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夜昙不解。

    “我喜欢钱。”而且,皇后让他给九殿下下毒,他的这个徒弟究竟能挺到哪一天也是个未知数。

    他必须要早日找到新的金主。

    好吧,这理由……

    很充分啊!

    她被说服了。

    夜昙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情起她这个表哥来了。

    “你等着!”

    夜昙起身去拿钱。

    ——————

    “欸,等等”,就在金熙要拿过银票的时候,夜昙又抽回了手:“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

    “九殿下在宫禁之中囤积火药。同时,慕容令在联络外援。”

    “你知道那外援在哪里吗?”夜昙故作平静。

    “公主已经知道有外援了?”

    “……是。”金熙不愧是老狐狸,“所以,你最好能说点本公主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这钱……”

    “公主”,外援也是李琬的底牌,他不可能轻易示人,“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

    通过跟踪慕容令,他已经探得了军营驻扎的位置。

    “那本公主就只能先给你一半了”,夜昙自然也不会乱花一分钱:“事成之后,你才能拿到另一半。”

    ————————

    金熙的倒戈让夜昙有些始料未及。

    思考过后,她准备派林池去执行整个计划。

    “小池子,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夜昙难得正经了一下:“如果金熙是骗我的,你就会死。”

    但在她看来,金熙贪财,好像是真的。

    他对钱的那份执着,她很熟悉。

    “属下的命是公主救的,愿为公主效犬马劳。”林池一直都很坚定。

    反正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

    “你也知道,金熙这个人两面三刀,可是一点信用都没有的。”这事关系到性命,夜昙继续跟林池强调这其中的危险性:“你确定还要替我去吗?”

    “是。”

    “好。”

    “昙昙,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林池走后,慢慢从柱子后现身。

    “慢慢,你去跟着小池子。”

    如果有问题,就拿下金熙。

    “知道了。”说罢,慢慢就化作一道粉光,飞出了朝露殿。

    ————————

    德阳殿。

    “阿令,你马上去联络我们的人,让他们准备好”,这几天可能就会有消息,“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就别回宫了。”

    免得引人怀疑。

    军队驻扎之地,只有他自己,慕容令,还有带兵的慕容垂知道。

    慕容垂,是慕容令的亲哥哥。

    “是。”慕容令应声而退。

    李琬一个人在灯下,反复思考计划的可行性。

    他已经打探到了禁军的布防情况,还有换班时间。

    届时,他会安排死士找到守备薄弱的地方,攻进皇宫,杀光所有皇室男丁,再利用火药湮灭证据。

    留下离光青葵和离光夜昙姐妹俩就可以了。

    留下离光青葵,是因为神族。

    而离光夜昙……

    由灾星摇身一变,成了可裨益紫薇的辅佐之星。

    由坏转好,是可以利用的。

    她身上的星象传说可以帮他巩固政治地位。

    因为人们都相信星象。

    皇帝也相信。

    就在几十年前,天下大乱,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前朝的某位皇帝曾亲自监制了一个北斗状的器物,并将之命名为“威斗”。他幻想有了这个“神器”,上应天象,便可战胜各路义军,所以命人扛着,吃喝拉撒,都时刻不离其左右。

    就连起义军攻入皇宫时,他都不设法逃命,而是命令天文官推算北斗斗柄所指,自己不断变换坐向和威斗的指向。

    他坚持认为,掌握着斗转星移乾坤变幻,谁也奈何他不得。

    即便是死到临头,他仍然抱着威斗。

    说来也很可笑,不像是真的一样。

    政治利益之后,才是感情。

    李琬觉得,他和这个离光夜昙,在某些方面,很相像。

    他还有些佩服她。

    她既然能活成现在的样子。

    他也肯定是要争一争的。

    不争,他死也不会甘心。

    ————————

    德阳殿。

    “表妹,你怎么来了?”

    李琬都快上床就寝了,夜昙却突然于深夜造访。

    “我来找你喝酒啊!”

    夜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父皇他答应赐婚了吗?”这几日,他一直在催她向暾帝表明态度。

    “今日父皇叫我去了,问我对你的求亲是怎么看的。”夜昙是故意拖到今天的。

    “表妹你是怎么说的?”

    她当然是……

    和离光旸大吵一架。

    “你不是说,要让我当皇后,让我们的儿子当太子吗?”夜昙的语气相当强势:“口说无凭。本公主凭什么要相信你?”

    “表妹,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要我给你写个字据吗?”

    “字据……”那真的大可不必。就算盖上印,也可以反悔。

    “如果要让本公主答应,表哥总得给我一点靠得住的凭信吧?”

    少典空心可是给了她玉佩。

    李琬难道就打算拿张纸糊弄她吗?

    “那……表妹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你身边这把宝剑,是你父皇给你的?”

    “公主是想要我这把剑?”李琬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到时候如果你不立我当太子妃,我就拿着这剑,去找你父皇哭诉。”

    这是金熙建议的。

    除了亲笔信,只有一些特殊的信物可以取信于慕容令和慕容垂兄弟二人,调动大军。

    佩剑象征着身份、地位、荣誉等等。

    “那……好吧。”

    离约定的起事之日只有一日了。

    李琬没料到夜昙会突然开口要东西,考虑还需要稳住她,便答应下来。

    若是能拿到暾帝的赐婚诏书,是最好的。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公主,然后获得离光氏的权柄。

    翌日早晨。

    暾帝赐婚的旨意便送到了德阳殿。

    ————————

    夜间。

    朝露殿。

    夜昙借着宫中酬神的契机,也在朝露殿设了一个祭台。

    当然,这祭台还有祭品,其实是她从离光旸的正殿里顺手牵羊的。

    只不过自己又在上面加了个牌位。

    此时,她正在上香。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

    即使是她,也差点站不稳。

    夜昙拍了拍裙角,并没有做过多的理会,也没有出朝露殿,而是自顾自地烧着香。

    她等了没多久,李琬便匆匆来到朝露殿。

    “表妹,你还好吗?外面突然爆炸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表哥,你怎么会知道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爆炸声是从北面传来的,南面的宫殿想来更安全。”

    “表哥,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说罢,夜昙转过身来:“你能停手吗?”

    “表妹,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停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李琬已经明白,聪明如夜昙,怕是马上就猜到了。

    夜昙的面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表哥,你知道我拜的是谁吗?”

    “是谁?”

    这场刺杀,对他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只要赌了,就会有输赢。

    “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总是待不久的,她们之中,有一个姓李,她是我母后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

    可是她不但告发了青葵在偷偷给自己送书一事,让教监司的先生狠狠打了她一顿手板,后来更是变本加厉。

    “就是这个李嬷嬷,还拿毒药来给我喝。”

    “是她杀死了我的天真与愚蠢,还有那些不体面的傻气,所以我要拜她。”夜昙望着那牌位,似笑非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因为我感谢她。”

    “因为是她教会我,任何身边的人都可能会背叛你。”

    金熙和林池,已经拿着剑去见慕容令了。他们的计划是把军队引入离光氏早就布置好的包围圈中。

    当然他们准备的,不会只有这一个方案。

    “表哥,你是赢不了的。”

    说着,夜昙便递过去一张图。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这是你们北齐都城的布防图。这些,花点钱也能得到。”

    “……”

    正在这时,林池从殿外进来。

    “公主,事情已经办妥了。慕容家的军队已经进入我们的伏击圈,战斗估计马上就会结束。”

    “好。”

    ————————

    “喝口酒吧。”夜昙递过去一个银杯,“放心,我没下毒。”

    李琬接过,却并不喝。

    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

    “是谁?是……金熙?”从夜昙所说地那个故事里,李琬已经猜到了答案。

    “表哥,你知道吗,其实……看到你失败,就好像是看到我自己失败那样。”

    如果是她处在这个境地,大概也会赌一把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在元旦见到你的时候。”

    夜昙这次是相当的有耐心。

    “因为我一早就发现了那玉笔中的名单。”

    “……”这还让他说什么呢。

    “表哥,你可不能怪我呀,你也一样骗了我,所以咱们扯平了。”夜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他们本来就是敌对双方,还谈什么感情呢。

    “不对,本公主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说到底也是你欠了我一次。”

    所以……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表妹,若此次议和不能成,那齐国和离光氏必将重燃战火。”齐国的主和派都死绝了,朝廷很快就会失去平衡。

    “你不会是真的觉得我在乎离光旸,在乎东宫,在乎离光氏吧?”

    说实在的,她巴不得他们通通完蛋。

    但是……她在乎离光青葵那个呆瓜。

    如果她父皇死了,那个呆瓜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

    而且……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少典空心那个傻瓜估计也要难过。

    “北齐要打的话,就来试试看好了,我反正是不会嫁去你们那的。”

    结束战争的方法,并不是只有这一种。

    和亲换来的和平局势,其实说打破,也就打破了。

    那些和亲、联姻公主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

    李琬闻言,慢慢地走向夜昙拜过的那个祭台。

    “怎么了表哥,你也想拜一拜吗?”

    可惜,太晚了。

    谁知道李琬一把就掀翻了祭台。

    “……”

    所以他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李琬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的愤怒究竟是来源于他的失败,还是出于被她欺骗,或者是她其实并不爱他这件事。

    总之,他就是非常愤怒。

    这个时候他突然记起来,那夜她的确是模模糊糊地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夜昙也没想到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这里了。

    “表哥,做人不能这么贪心”,夜昙觉得有点想笑:“你既要皇位,又要真心。你也不想想,历代皇帝都得不到的东西,你凭什么就这么特殊,还指望着能得到呢?而且你也不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算计,多少阴谋。”

    “你是没资格谈情,谈爱,谈真心的。”

    “当然,我也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

    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

    “表哥,其实我知道,你的选择比我还要少。”

    “我是公主,所以,我可以老老实实地做公主,努力努力的话,可以做太后,甚至还能是女帝。但你是皇子。皇子的话,不是走向权力的巅峰,就是沦为可有可无的隐形人,或者是政治权力的牺牲品。”

    “一旦你决定了要去争,那么你就没有退路,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你若想向上走,就没有去爱的权力。”

    “你将会是棋手,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是你的棋子。”

    谁会去怜惜一个棋子的命运呢?

    扔了一个,还能有好多。

    “若我是你,我也绝对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绝对不会。

    即使很爱。

    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但她有自己的选择,也会尽量避免去做那种选择。

    这样对自己,对他人的伤害都能减少许多。

    “表哥,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但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夜昙将早就准备好的托盘放在李琬面前的地上。

    里面是一把匕首,一瓶毒药。

    “表哥,很遗憾,但我其实给过你机会的。”

    所以……

    “你选择吧。”

    什么棋逢对手。

    什么惺惺相惜。

    什么爱意怜惜……

    一旦他得到机会,一定会不惜一切弄死她的。

    因为她也一样。

    “愿赌服输”,李琬弯下腰,最终选择拿起了匕首。

    却是向她袭来。

    ————————

    美人刺挡下了李琬手中的匕首。

    又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你是要杀我吗?”夜昙有些惊讶,“你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他一定要把局面弄得这么难看呢?

    是不是金熙常年给他喂毒药,喂傻了呀?

    “是。”

    他的确在想这件事,也这么做了。

    让夜昙没想到的是,李琬又往前凑了一下。

    “表妹,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他非良善之人,自然是喜欢计较。

    生,他要她记得他。

    死,他也要她记得他。

    “表哥,你成功了,我会记得你。”

    记得永远不要步你后尘。

    ——————

    “公主?”

    “你来了啊。”

    美人刺的剑尖还在滴血。

    朝露殿却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样。

    夜昙让林池帮忙迅速地收拾好了残局。

    因为她并不想让他看到太多。

    虽然赢了,她也并不是很高兴。

    夜昙默默蹲下,捡起了地上那瓶从沉渊带来的毒药。

    “昙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杀人也不是很难。

    “……”若是真的很好,为什么又要摆出这幅悲伤的表情。

    看着她这样,他很是心疼。

    少典有琴走到夜昙面前,拿过她手上那瓶毒药,“你原是想放过他的,对吗?”

    就像放过离光赤瑶那样。

    “不是的,只是二选一罢了,他如果选择自刎,我可救不回来。”

    其实只是交给上天来选择。

    看在他曾送她母后的肖像上。

    “我也不知道”,夜昙摊了摊手,状似无谓:“这也可能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许是因为他有几分像你,又有几分像我……”

    李琬即使不死,回到北齐,也只是继续在那波谲云诡的宫廷中浮沉而已。

    也许,北齐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总能有办法的。

    ————————

    “少典空心,你可别搞错了,本公主是因为觉得有趣,才跟李琬玩这一场游戏的”,被人看破心思,夜昙多少有些恼怒,开始拼命找补:“离光氏的死活,我是无所谓的!”

    “昙儿,你是真的不在乎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掩饰。

    “对!”夜昙抬起头,盯着少典有琴:“你失望了吗?”

    “没有。”

    “真的吗?”

    “千真万确。”

    这还差不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这么做吗?”夜昙瞬间开心了不少,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本公主有无双智慧了~”

    “傻瓜。”

    少典有琴摸了摸夜昙的头。

    看到她这么快调整好了心情,他也稍稍放心了些。

    “你说谁傻呢!”

    夜昙当即开始捶他。

    她这样的要是还算傻,那天底下傻子都遍地跑了。

    其实,夜昙心里明白,她之所以敢这么做,

    都是因为他。

    如果只有她自己,那她很可能不会冒这个险。

    但因为有少典空心在,所以她觉得,即使失败也没关系。

    出了什么纰漏,也有人能帮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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