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爸的话，去相亲吧，不管哪个女人都是要结婚的，结了婚一切都好了…妈给你找好的，找条件好的，你去接触…”

    “赵明月！”乐嘉竹难以置信这会是她的母亲说出的话！

    她奋力甩开赵明月的手，“你扪心自问你的婚姻幸福吗？你又凭什么告诉我，我的婚姻会好起来？昨天晚上之后你还不知道吗？我在乐亭山眼里就是他养大后拿去交换酒钱的东西，你竟然还想把自己的女儿亲自送到天平上！”

    乐嘉竹大口喘着气，她对赵明月失望至极，只是这一秒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刚刚直接叫妈妈的名字是不是非常不礼貌…

    “嘉竹…”赵明月还想说什么，眼泪划过她满是皱纹的脸。

    只是在乐嘉竹眼里，如果没有乐亭山，这个年龄的赵明月，皱纹不该这么多，这么深。

    “你不要说了，妈妈…”乐嘉竹拉过行李箱，“除了这几天拿东西，我不会再回这个家。等我工作了，我会每个月给你卡上酌情打钱的，至少不至于让乐亭山到法院去告我。”

    乐嘉竹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又回过头，终于流下眼泪，“妈，”她声音颤抖着，“如果你哪天想好了，想离开这个家，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带你走。”

    “嘉竹，孩子…”

    关上门的一刻，乐嘉竹听到赵明月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想立马放下行李箱跑过去抱住她，抱着她一起哭。

    可是她只敢一个人蹲在电梯的角落，连哭声都不敢放出来。

    如果再晚一些，乐亭山就会回来，那个无耻的人。

    幸好今天没化妆，不然擦了这么多下眼睛一定花的不成样子。

    乐嘉竹拖着行李箱下了楼梯，柴准就站在她一抬头就看到的地方。

    站在多年前那晚的路灯下。

    “你…”乐嘉竹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一出声全是颤音，干脆闭上嘴让嘴巴抖个够。

    柴准皱眉看着她，怎么比昨晚来接她的时候哭的还凶。

    “过来吧，今天没带卫生纸。”他拍拍肩膀，“我妈今年新买的，我第一次穿，你看着擦。”

    乐嘉竹感到自己很没出息地冒了个鼻涕泡，应该很小，毕竟柴准都没有笑她。

    她摇摇头，推着行李箱走到他身边，“需要我帮你吗？”柴准问她，乐嘉竹又摇头，于是柴准双手插回口袋陪她一起往小区外走。

    “你怎么…在这里。”乐嘉竹真是服了这个时候说话一抽一抽的样子，怎么难过想哭的情绪反而更严重了呢！

    “我想你肯定要回出租屋，路上回去不方便，来给你当司机。”

    这下乐嘉竹真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开始放声哭，“柴准我都说了你别对我那么好，我刚和我妈吵完，你又过来说这些，我真的不想哭了…”乐嘉竹边说边抹眼泪。

    柴准一下慌了在口袋里乱摸，“我真没带卫生纸啊…”说完，手又往乐嘉竹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去，再不让她擦眼泪周围路过的大爷大妈一会儿就会用唾沫淹死他了！

    幸好，她口袋里有一张！

    柴准想塞给乐嘉竹，乐嘉竹哭得没时间接，于是他只能弯下腰试探性地轻轻擦着能看到的脸。

    “不会擦就别擦！”乐嘉竹停下，含着泪瞪了他一眼，“鼻涕都给我擦出来了…这下一张纸根本不够…”

    就算好心没被好报，柴准还是笑了，“去我车上？有卫生纸。”

    乐嘉竹用力吸了吸鼻子，“带路。”

    “嗻！”

    等乐嘉竹擤完鼻涕，柴准问她：“快到饭点了，要不要去吃饭？”

    乐嘉竹看了眼手机，犹豫几秒，“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饭吃。”她总得做点什么答谢人家吧，又住人家家里又用人家车的…

    什么？

    柴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乐嘉竹？你再说一遍？”他笑着凑过去。

    “我说我可以做饭，你爱吃不吃！”乐嘉竹推开他的脑袋。

    “吃吃吃！没吃过一定很好吃！”柴准连忙扣好安全带。

    乐嘉竹笑笑，“应该挺一般的…”

    “谁说的？！地球上还有人这么没品味？”柴准立马反驳。

    “他们。”

    他们？

    谁？

    柴准的声音冷了一分，“谁？”

    “魏睿泽和陈鸥。”

    车平稳地开着，柴准没有说话。

    乐嘉竹也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表情变化，还在低头和两个好朋友说着这几天的事情。

    下了车，小区里人很少，大年初一所有人家里都是其乐融融的。

    “小乐，过年好啊！”电梯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是住在对面的严奶奶。

    “奶奶好，新年快乐！”乐嘉竹笑着急忙回到。

    “你过年没回家吗？”

    “医院有点忙，我实习得多干点活。”乐嘉竹随便找了个理由，脑子都没思考。

    “真是辛苦你们医生了…”严奶奶边说话，眼睛边在柴准身上打量着，“这是你男朋友吗？”

    “奶奶过年好！”

    乐嘉竹否定的话还没说出来，柴准一个鞠躬让她愣在原地。

    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过年好过年好！哎呀，两个人真般配…先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超市买菜，我女儿她们一家今天回来呢！再见啊！”

    “再见…”严奶奶的一句话让乐嘉竹有些出神，如果…算了，今年的大年初一她是不可能回家的，以后也不会。

    柴准的手掌落在乐嘉竹转过去看严奶奶远去背影的头顶，指尖微微用力让她转了过来，“我妈也很期待你今天再去我家吃饭，如果你要是去了，她一定会早起去菜市场买你喜欢吃的菜。还会不停地打电话问我一早上：‘嘉竹喜欢吃什么菜呀？我做的这个她会不会喜欢吃啊？’，信不信？绝对的。”

    柴准嘴角得意的上扬在乐嘉竹眼里被放大，他似乎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她：“有人为你这样做，你当然值得被这样对待。”

    “谢谢你。”

    电梯里柴准靠在一边，笑得有些散漫，“事情太多了，你具体谢哪件事？”

    “每件事。”

    柴准点点头，“冰箱里有菜吗？”

    “有，我记得。”

    “看来你还经常做饭啊…”他又想到了那句“他们。”

    谁们？

    难道这些年周淮憬给他的情报有误？

    不可能吧？

    那他天天偷窥她的朋友圈、空间、微博也没有看到恋爱的痕迹啊？

    “两菜一汤可以吗？剩的菜只能做这些了…”

    “我是杂食动物，我没意见。”

    “是吗？”乐嘉竹挑眉，“你高中的时候不喜欢吃糯米做的东西，你不喜欢吃汤圆，也不喜欢吃玫瑰凉糕，还要说我‘乐嘉竹，你怎么忍受这些在牙齿里粘来粘去的？’你忘了？杂食动物。”

    可是，他一直都在偷偷吃啊。

    一到夏天就会每天都绕路跑去汉莱高中门口找那位准时出摊的大妈，去买她做的玫瑰凉糕。这是乐嘉竹喜欢吃的，蜂蜜玫瑰浆里还带着些玫瑰花瓣碎，柴准记得自己以前说这太甜了。

    他有些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那样做了，现在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因为喜欢乐嘉竹。

    大妈开玩笑说他是她的贵人，每天都来资助她。柴准甚至幻想过，包下这个摊，让大妈别收乐嘉竹的钱，上演一幕总裁文学。

    柴准回过神，乐嘉竹脱了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毛衣，柴准的眼睛就定在她系围裙的手上。

    手很漂亮，他不敢目光再向上移，只记得刚刚一眼过去她微微低头，披着头发的轮廓很美，他感到自己红了脸，瞬间低下了头。

    他想欣赏，但现在还不足够。

    一旦让他获得更进一步的欣赏资格，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些什么。

    “我帮你洗菜吧…”柴准知道自己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一定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多看看她。

    乐嘉竹点点头递给他两个西红柿还有青椒，柴准看了眼食材，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真够下饭的。

    水龙头的水滴溅上了柴准的袖口，一滴水在一丝毛线的尖端反光，他看了一眼，乐嘉竹刚好站在自己身边。

    在澳洲的那间厨房里他幻想了很多次。

    乐嘉竹会在厨房里尖叫着让他来灭火。

    乐嘉竹会端着蛋糕对他说：“生日快乐”，蜡烛的火光里她把奶油抹到他的鼻尖，他在房间里追她，然后把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乐嘉竹刚睡醒的早晨会出现在他的身后，闭着眼呢喃着问他在做什么饭。

    而现在，她站在他的身边熟练地做着一切。

    这些年，他一直能想到自己对乐嘉竹来说当然是可有可无，是那种永远不回国她也能好好生活的存在，她对他来说亦是就算遥远存在即可。

    但现在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没有碰到她的手背，他一定坚信以上的想法。

    现在，他想要更多。

    他开始期待生活里永远到处都是乐嘉竹的影子，期待每一天醒来就有她发的早安。

    柴准想到那天晚上，看着老师蓝色的眼睛，他说：“希望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

    会吗？

    身边乐嘉竹在碗里打蛋的声音打断他短暂的联想，柴准木讷地切开西红柿，放在碗里，被她拿过去。

    “不要我来做吗？我厨艺还不错。”柴准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这样说出了话。

    “我也不差好吗！少爷，您就在一边看着吧，答谢餐怎么能让你再动手啊！”

    柴准被她的表情和话逗笑，于是走出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手下的锅如何被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