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闯死后，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当务之急是要先选出一个代理队长。

    资历比较老的老李做公证人，负责这一次的民主选举。

    你早就有心仪人选，可以说是没有犹豫便写下李响的名字。

    张彪似乎很想知道你写的是谁，一个劲地要凑过来。

    见此，你也不过多的掩饰，大方地将纸张展开给他看。

    不同于以往的内敛，纸张上是张扬肆意的“李响”二字。

    似乎正照应着你十分喜欢李响，连带着将他的名字都写得好看起来。

    张彪嘀咕着什么偏心，扭头却也写下李响的名字。

    他还是很认可李响的。

    你没有偏心。

    如果要从队里选出一个代理队长，李响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安欣因为之前的事情害得队里荣誉没了，又在曹闯的墓前和李响起了争执，没有人服他。

    张彪不够成熟，他性格急躁，没办法稳定众人的心。

    老李年龄大了，没有当队长的意愿。他是老好人，不适合当队长。

    你也不想当队长，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

    更何况队长不仅仅是处理案件，队员之间的关系也要起到润滑的作用，最大程度上避免发生争吵。

    李响是曹闯生前最喜欢的徒弟。

    他办事靠谱，粗中有细。不怕苦不怕累，经常加班。

    他和安欣一起去西萍找回枪，成绩突出。沉稳可靠，很有信服力。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选他做队长的理由。

    老李唱完票，李响果然当上了代理队长。

    虽然明面上是说选代理队长，但是你们很清楚，李响今后就要背负起队长这个重任。

    李响一怔，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高票中选。

    他心下一喜，随即惆怅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曹闯。

    众人带着笑脸纷纷走过去道喜，李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强撑笑容。

    安欣早已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他头压得低低的，和不远处的李响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刚才安欣谁也没投，他弃票了。

    揉成一团的纸里是写了又涂的名字，他是纠结的。

    于公，李响的确是适合当这个代理队长。

    于私，安欣还记得李响的那份证词。

    你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是局外人，哪怕隐隐猜出点什么，也不好过问。

    过了没一会儿，众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你快步朝李响走了过去，话里带着几分调侃：“既然当了队长，得请我们吃饭吧。”

    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你、安欣、李响三人。

    李响看出你有意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眉头依旧是紧锁的，“安欣......”

    你淡然一笑，“他会去的。”

    “你就去吧，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

    “安欣......”

    你软磨硬泡了许久，安欣这才同意。

    摆到明面上的不虞神情，注定了等会儿吃饭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安欣开车，你坐在副驾驶上，李响坐在后排。

    像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样。

    只是你们都没有了当时的欢喜。

    安欣为能接你上车而欢喜，李响为安欣释放的善意而欣喜。

    这是他们存在的隔阂，哪怕你从中调停也无法消除。

    原本的铁三角开始不稳定了起来。

    安欣沉着脸，李响思忖着什么，车里没人说话，你识趣地合上双眼休息。

    到了吃饭的地方，李响率先下车。

    安欣磨蹭了好一会儿，见你没有动静，伸手推了推你。

    你揉了揉眼睛，“到了？”

    安欣别扭应答，“赶紧下车吧。”

    李响找了个好位子，刚落座服务员就走上来了。

    李响朝你们走来的方向看，“三个人。”

    你和安欣落座，李响正低头看着菜单，“先上个糖醋排骨，地三鲜，白灼鸡，再来个拔丝地瓜。”

    他瞥了眼安欣，安欣的脸色不大好看。

    李响将菜单递给你，“你看你要点什么。”

    你摇摇头，“我来店必吃的糖醋排骨你已经点了。”

    李响还是很清楚你喜欢吃什么的，连你最爱的糖醋排骨都点了。

    你将菜单拿给安欣，安欣接过菜单，也没点菜。

    李响拿着水壶烫了烫碗筷，将烫好的碗筷拿给你。

    三人干坐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

    李响摸了摸鼻子，安欣双手环抱在胸前，你用手撑着脸颊，觉得有点困了。

    看着场面如此尴尬，李响起身去前台催菜。

    李响一走，安欣这才说话：“这顿饭我是看你面子才来的。”

    你当然知道安欣心里不舒服，但他到底和李响是有情分在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替他挡手榴弹。

    正因如此，你不想他们越走越远。

    你安抚地说：“知道啦，别老是想不开心的事情。”

    这是安欣和李响之间的相似点，他们永远会记得曹闯的死。

    并不是说你们其他人就会忘记曹闯的死，而是你们会刻意地将这件事淡化，好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张彪是，你也是。

    而安欣和李响不同，他们会牢牢记得。

    安欣说他要找到真相，他说李响是骗子。

    但是曹闯已经死了，他是“因公而死”的烈士。

    如若将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掀开，死去的人是无所要紧，那他的遗孀呢？他的孩子呢？

    有时苦苦准寻的真相不一定那么美好，也许发现后反倒失去了述说的勇气。

    这或许又是你们和安欣之间的差距吧，你羡慕他有这样的勇气。

    同时，你心里隐隐担忧。

    无论在哪，不可能都是一湖清水，更何况是京海这么大的公安系统。

    安欣的执着又能走多远呢？你不得而知。

    你只希望他能平安，希望你身边的人平安。

    干你们刑警的，平安就好。

    等李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盘菜。

    你粗略一看，是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霎时笑了起来。

    李响刚落座就发现一个礼物盒，“周霜，你送的？”

    李响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安欣还在生他的气，不可能会送他礼物。

    你点点头说对，紧接着示意李响打开。

    李响立即道了谢，他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礼盒，里面是个男士钱包。

    李响有点诧异地瞥了你一眼，“你怎么知道......”

    李响没想到你送的礼物会是钱包，是他需要的东西。

    看样子，你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猜的。”你笑着回答。

    前几天你和李响去面包店买面包的时候，你瞧着他的钱包用了有些年头了，就想着送他一个新的。

    正好这次赶上了他升职，便提前送给他了。

    李响摩挲着钱包，低低地笑了，“谢谢。”

    他顿了顿，“我很喜欢。”

    你眉眼弯弯，拿着公筷帮他夹了块糖醋排骨。

    安欣脸色缓和了不少，开始吃起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