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下午五点多放学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

    林安久此刻还在座位上纠结着最后一节数学课老师讲的一个知识点。

    眉头紧锁着,看这架势不悟透是不打算走了。

    “小林子,我先走了,我爸刚刚发信息说他来接我了。”肖然边说着边收拾着书包。

    “好。”林安久头也没抬,挥手示意着她先走。

    等到她终于弄明白了知识点还做了几道习题巩固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四十分钟,往前环视一圈,教室如今只剩她一人。

    毕竟,高中本就是一所竞技场,不努力你就得落后。

    林安久放下笔,揉着因低头太久而有些僵痛的脖子,正轻扭转着头,眼神不经意一瞥,瞬间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外面夕阳似火,染红了她目光所及的整片天空,就连云朵都遭了秧不再纯洁,而是敞着怀抱,热烈地拥抱着被霞光所簇拥着的人间少年。

    “咔嚓”

    林安久寻着声音看过去,易筠亭正举着相机给这一场夕阳定下了永恒的一瞬。

    刚刚她并没有向后看,所以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同她一样在教室里。

    林安久坐在座位上半转着身子抬起头望着他,易筠亭也低头侧目,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少年半个身子逆着光,发丝沾染着霞光,整个人都显得温暖又明亮。

    多年以后,林安久回忆起这一天,仍旧觉得逆光的少年与似火的夕阳令她心动不已,即使记忆泛黄,也依旧生动如昨。

    少女状似平静的低下头,转过身去收拾书本,极力掩饰着眼里的慌乱。

    脚步声响起,她微侧着头拿余光看见少年已经背着书包拿相机走出了教室。

    把教室落了锁之后,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回去时间的也不长,林安久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散着步。

    傍晚的微风透着股凉爽的劲,吹散了她一整天学习下来的疲惫。

    经过篮球场的时候,里面挥洒着汗水的少年们正浸着夕阳热闹着,望过去一派青春气息。

    等她在学校里绕了一大圈,出校门时街边的路灯刚好亮了起来。

    磨磨蹭蹭的一路踢着小石子来到出租房楼下,正准备上楼时,她听见了旁边花坛里窸窸窣窣的响声。

    ???

    什么东西?

    “喵~”

    一只小白猫从花坛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此时正警惕地看着林安久。

    林安久玩心大发,微弯着腰张舞着手对着小猫“嗷呜嗷呜~”叫了两声,小猫也回应似的跟着“喵喵~”地叫了起来。

    易筠亭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前方一人一猫的正互相“交流”着。

    正玩得起劲,林安久余光瞥见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看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挠了挠头,正准备走开的时候,抬头看见是易筠亭。

    ……

    她尬笑着生硬道:“那个……,哈哈,晚上好?”

    “晚上好。”易筠亭蹲了下来,正一下一下摸着小猫。

    “这只小猫叫叮叮。”

    “名字还挺可爱的。”

    “嗯,我奶奶取的。”

    看来这猫是上次在公交车上看见的那只无疑了。

    望着少年蹲在地上抚摸着小猫的模样,林安久心跳又快了几分。

    两人一时无言,周围静谧得能听见草丛里蛐蛐的叫声。

    “不早了,先回去吧。”易筠亭抱着小猫站起来看着她说。

    一下没反应过来,女孩呆愣地应着“啊,好的。”

    进了楼道之后,声控灯应声亮起,易筠亭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原来也住这啊。

    林安久第一次打心底里感谢她妈妈给她找了个好房子。

    少女玩弄的心思渐起,即使极度害羞,也想着能与少年多待一会。

    她停下脚步回头,眼神带着怯怯的羞意,抬眼看向抱着猫的少年。

    “同学,你怎么跟着我啊?”

    易筠亭看着她,少女声线清脆,忽视她眼里的些许狡黠,还真会被她这副疑惑的表情给欺骗到。

    想起上次在书店的乌龙,他心下了然。

    “没跟着,我住三楼。”看着她,易筠亭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你呢,几楼?”

    “二楼,我叫林安久,你前桌。”

    虽然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她还是忍不住学着他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呢,叫什么?”

    交谈的声音不大,声控灯这时正好灭掉,周围陷入了黑暗。

    伴随着小猫对声控灯灭掉后不满的叫声,林安久听到了他说的话。

    “易筠亭,你后桌。”

    随即灯光亮起,少年穿着夏季校服,站在暖黄的灯光下干净又温柔,林安久猝不及防闯进他清冷凝视着她的眸里。

    砰砰砰,心跳剧烈。

    直到回到房间,林安久还没平息下来她的心跳。

    太犯规了!

    坐在床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耳朵也红得滴血,眼睛里水润润的,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她完了。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手机铃声响起。

    林安久看着备注,迟迟未接电话。

    等铃声第二遍响起时,她按下心底的烦躁,点开了接通键。

    “小久,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挺好的,妈妈。”她跳过接电话的问题,疲惫应道。

    彭女士也不关心,继续说:“记得晚上回来复习好今天的学习内容,明天的课程也要提前预习,我前几天给你寄的资料书和试卷到了没?要记得看。我和你们年纪主任打好招呼了,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他和妈妈是老同学,在学校记得一定要乖要听话。怎么不吭声,我说的你听见没?”

    “听见了。妈,我今天······”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行了,听见了就好,那就这样,妈妈还有个文件需要整理,先挂了。”

    嘟———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林安久隐去眼底的晦涩。

    这种打着学习的旗号的关心,让她只有被束缚的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待收拾好心情,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打开台灯,拿出书包里的试卷,开始继续刷题。

    *

    因着昨天晚上和易筠亭的交流以及彭女士的那通电话,林安玖刷题过度,失眠了到凌晨三点,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早上好,小林子,昨晚睡得好吗?”肖然用脚勾着凳腿,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女孩半眯着眼回答道:“挺好的,就是挺费肝。”

    肖然看着她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熬夜阿姨都不管你的吗?你这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林安久正要翻书的手顿了顿,掩饰着喉间的生涩感说:“我一个人住,平时她挺忙的不在家,管不到。”

    肖然也没多想,“你就可劲耗,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才高一说实话也不需要那么拼。”

    林安久白她一眼“你没资格说这话,也不知道是谁,下课上厕所都得掐着时间算。”

    被她戳破,肖然也不心虚“那不一样,我身体好!”

    “哦。”

    肖然:……

    *

    距离上第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教室里已然和上课没什么两样了。

    班主任凌峰进来后拿手扣了扣桌子,底下低头的学习的人仍旧低着头。

    “咳咳!”

    “都停下笔,抬起头啊。”凌峰望着底下,郑重地说道“根据学校通知,下下周进行第一次月考!”

    “啊——”全班哗然。

    “别嚎了,第一个月学的内容不多,只要认真听课了,就不会差到哪去。行了啊,准备上第一节课。”

    等班主任一走,班里又是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赵弦之:“虽说早已接受了这个设定,但才开学不久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心痛头痛肩膀痛。”

    张萱:“得了吧,赵弦之,我看你颇有‘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觉悟。”

    “我又不是学神。”他赵弦之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听见“学神”,林安久忍不住回头,这才发现原来他还没到教室!

    这不还有两三分钟就上课了吗,正想着,教室后门被打开,不久她后面便响起了移凳子的声音。

    “看见没,学神都不提前来教室,你说我们是为了啥?”肖然斜着身子悄咪咪和她说道着。

    林安久压低声音看着肖然说道:“为了我这开超音速都赶不上人家的天赋。”

    *

    等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大部分同学已经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林安久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今天之前她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排最早的队,吃最快的饭,做最多的题”,为了不耽误学习,吃饭的时间她也是能省则省。

    但今天,她得走最后。

    等教室稀稀拉拉只剩两三个同学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吃饭的时候,林安久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瓶旺仔牛奶和一小包大白兔奶糖。

    易筠亭一下课就走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东西塞进他课桌。

    已经距离下课铃响差不多过了快十五分钟,教室里的那几个同学现在还没有走,林安久攥紧了手里头的东西,无声地等待。

    此刻,她觉得她送个东西真的很像个伺机而动的小偷,紧张得不行。

    等最后一个女同学站起来准备走了,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安久,你不去吃饭吗?”那女孩走前突然发问。

    突然被cue,气还没提上来,林安久心里装着事,磕磕绊绊的回答:“我笔记还没整理完,马上就去了。”

    女同学:“那好,你等下走记得关下教室风扇。”

    林安久:“好的。”

    终于都走了,她夸张地想着等这么久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了。

    走到易筠亭座位旁,她才发现,少年课桌上的书按照大小叠的整整齐齐,水性笔也紧挨着书本规规整整的放着。

    之前坐在他前面,林安久害羞着都不敢多看,现在认认真真观察着,发现他又因为会整理书本这一好习惯在她心里加了分。

    因为紧张,她哆嗦着把牛奶和糖拿出来放进桌肚里,却被一个东西给挡了一下,等蹲下来往里瞧才发现是一个眼镜盒。

    这让林安久想起来初见时易筠亭戴的那个半黑框的眼镜,最近发现他好像都没怎么戴。

    她把眼镜盒往里挪了一点点,牛奶瓶也正好紧挨着桌肚的边缘线,想着不被大力碰就应该不会掉下来。

    “你在干什么?”清冷的声线响起。

    林安久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说话,下意识站起来,肩膀撞到了课桌边缘,旺仔牛奶的那个铁罐瓶因受力从桌肚里掉了下来。

    顾及不上肩膀的疼痛,然后,她看着旺仔牛奶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着,最后堪堪停在了少年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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