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

    不多时,“走了。”李尘埃开口道。

    花喜额头上全是汗,听到李尘埃的声音,她才缓了一口气,“吓死了,真的吓死了,这就是鬼魂吗?”她的声音还是颤抖的。

    李尘埃努了努嘴,没有回答,眼神缓缓瞟向自己的衣领。

    花喜这才意识到,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赶紧松开,“对不起”,然后麻利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撩了下凌乱的头发,假装咳嗽了几声来缓解尴尬。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同时开口发问。

    “我……”

    “你先说。”

    两个人想说的话都撞在了一起,不由得相视一笑。

    “我从桥上往下跳,然后就被一棵树吸进来了,然后走啊走,就看见你了。”花喜先说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我喊你也不搭理我。”

    “你看到了。”李尘埃瞥了一眼那些黑东西来的方向,耸了一下肩,“这些东西,是这儿的......你可以理解为是巡逻兵。它们很可怕的。”

    此时的他和往常花喜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放松,很活泼,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孩子气,给人一种自由的感觉。以往的他沉默寡言,神情总是沉重的,虽然有时候故作轻松随意,但依旧能感受得到他扑面而来的压抑,有着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和谨慎。

    花喜看着李尘埃,他的眼睛很亮,并且也在看着她,她能感受到此刻的他就像是卸下了长久以来背着的千斤巨石,然后一掌将它劈碎,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并把它们都踢得远远的,彻底远离自己。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被扔到祭魂崖,也许就是他的最后一步棋,他的目标就是来到祭魂崖。可是他要做什么呢......花喜并不打算花这个心思去琢磨,她能肯定的是,李尘埃和她一样,都想扳倒刘问道,这就够了。

    她只要刘问道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是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有人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针对同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胜算。

    花喜看着李尘埃点点头,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此之前他封住了五感,等待着这群黑东西的巡逻。她忽然觉得又有一点儿问题,于是接着问:“那你怎么忽然又起来了?”

    “因为你要用石头砸我啊,傻子还知道躲一躲。”他故作生气而表现出夸张的表情,确实有点儿滑稽。

    “可是你又是如何在封住五感的情况下知道有人要砸你?”她仰着头打量着李尘埃的脑袋,从他的身前绕到了身后,踮起脚用手扒拉起他后脑勺的头发,“难不成是你后脑勺长了眼睛?”

    “我倒是希望前后左右都长眼睛,这样不管你在我哪个方向,我都能看见你。”

    听到这话,花喜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毫不留情的拍了他脑瓜子一下,“你有病吧,谁家好人长八只眼睛,还前后左右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是真心的。”

    “是,真心实意的想吓死我。”她朝他呲了个牙,然后往前面走去。

    李尘埃故作出来的深情立马破功,追上了花喜,笑道:“我胡说的,我是命不久矣,不是脑子抽风,我才不想我的尸体是一只眼睛上长了个头的怪物。”

    “你很喜欢这样诅咒自己吗,我真是开了眼了。”花喜忽的停住了脚步,站定下来回过身,却与身后小快步紧跟着的李尘埃撞上了,脑袋怼上了他的下巴,听到了上下牙碰撞的声音。

    他“嗷”了一声,用手捂着下巴皱起了眉,口齿不清,“舌头,咬舌头了......”

    花喜憋住了笑,咳嗽了两声,“谁让你跟我瞎咧咧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李尘埃微微弯着的腰直了起来,又捏了捏下巴才开始说道:“是这个。”他举起了系着转霉线的手。

    “你放屁!要是因为这个你就知道是我来了,之前就不至于那么费劲找我了。”她长叹一声,拿出一个小药瓶扔给李尘埃,“无罔让我给你的,说这伤药金贵,很管用的。”

    她知道,是因为他的伤太严重了,一边要压制体内的毒,一边又要稳住自己的伤势,还要封住五感,她瞅了他一眼,“你还挺忙。”

    她扭过身准备继续赶路,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是肯定不能就这么杵在原地,那些黑东西既然是这里的巡逻兵,不知道什么还会绕回来,到时候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突然来袭,回身就要拉李尘埃,“快跑......”

    嗯?她伸手拽了个空,李尘埃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等李尘埃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衣裳被脱掉了,身上的伤也被上好了药,花喜却不在,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看见花喜端着一片很大的叶子小碎步走了过来,他赶紧扯了扯衣裳遮住了关键部位。

    “哟,醒了啊,看来这药确实不错。你跟无罔关系是不是挺好的,回头啊你跟他多要几瓶,这玩意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她把大叶子递过来,里面盛着水,一点儿都没洒。

    不知道怎么,此刻格外的口干舌燥,李尘埃赶紧喝光了水,看来是这伤药所致,他擦了擦嘴,扯着自己的半脱半穿的衣裳,一副因伤痛行动不便的模样,“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我穿上吗,这样要穿不穿的,多尴尬啊。”

    “那你得加钱,我不干白工的,脱衣服上药找水喝,哦,还有把你拖到大石头这儿靠着,都得付钱的。”

    “格局太小。那我付你钱,你好事做到底,我现在可是个伤残者。”

    “别找打啊。”花喜的拳头捏的嘎嘎响,“无罔可说了,这伤药他从刘问道那偷的,不光治伤疗效好,还止疼,别给装,赶紧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扭扭捏捏了,有时候真想报官。”

    “他们又管不了修仙者的事儿。”他嘴里嘟囔着,自讨没趣地穿好了衣裳,跟上了花喜的脚步。

    “那些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啊?”花喜问。

    李尘埃知道花喜怕鬼,于是表情更加凝重,皱起了川字眉,压着声音凑近了说:“鬼灵,吃人的。”

    果不其然,花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啊?这又是什么品种的鬼啊......”她还没说完话,只见四周突然暗了下来,李尘埃一把拉住她,“坏了,快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是问清楚的时候,接下来肯定有危险,先逃命要紧。

    二人快步前行,越往深处走越黑,月亮藏起来了,自那些鬼灵铺天盖地而过后,周围就暗得什么都看不清。

    李尘埃这大长腿走得太快了,花喜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他拽着,她两条腿根本倒不过来,“海公牛!”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地,眼下这地上湿乎乎的,直接栽进了泥里。

    李尘埃此时也被拽了一个趔趄,终于算是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去,花喜正趴在地上,抬着满脸是泥的脸,“呸”了一口,吐出了几片花瓣,略带哭腔,“李尘埃,我,讨厌你......”

    李尘埃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先走再说。”

    话音刚落,他看见就在花喜摔倒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泛着白光,“等等”,他伸手就摸过去,湿乎乎的,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人骨!断了的人骨。

    再一看花喜,她的裙子渗出了血,被人骨划伤了。

    她好像还没有察觉出自己受了伤,拿过李尘埃手里的人骨,“我看看怎么个事儿,什么玩意儿绊的我......咦!”她赶紧扔掉了骨头,甩了甩手,然后在李尘埃的衣裳上抹了两下,蹭掉了沾上的血,“还有血呢。”

    “是,你的。”

    “我的?你放屁,这哪儿是我骨头啊。”

    “我是说你的血!”李尘埃摇头叹气,将花喜抱了起来,继续赶路,“刘问道是不是给你吃错药了,这反应......唉。”

    “我的血!”她这才感到自己膝盖上的疼痛,“啊!疼!”她从桥上跳下来的时候,腿上划伤了,便想起了无罔给的伤药,这么金贵的药,说什么她也得第一个用,不用白不用,然后在划伤的地方抹了一点儿,当时就止住了血也不疼了。

    “看来这伤药也不是那么好嘛,止疼是止疼,我只是涂了一点在小腿上,怎么整条腿都管用啊,受了伤都感觉不到,得亏我涂的少,不然等我感觉到疼的时候,怕是血都要流干了。”

    “刘问道应该给你吃点儿哑药,你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李尘埃话说到一半儿,余光中,花喜正在瞪着他,他立马接道,“喜鹊,叽叽喳喳的喜鹊,好听的喜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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