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笛飞声嫌弃地擦了擦嘴角沾的甜汤,继而说道:“方才我在外头听了一嘴,是说到李相夷被追打那事,方多病你记得没错,我救了他,他还让我帮他隐瞒,怕毁了他的江湖形象。”

    相处久了,凶神恶煞的笛盟主看着也憨了不少,方多病白了他一眼:“哪是你救没救他的问题,关键是你何时告诉我这件事……哎,你记得黄梓瑕是谁?”

    笛飞声冷哼道:“我的记性虽不到过目不忘,但当时天下第一的李门主为了个女人,竟然谎称自己生病不能赴约比试,我想忘都忘不了吧!”

    李莲花闻言挠了挠额头,轻咳一声:“我们出去聊,让阿梓好好休息。”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丝毫看不出病态。

    方多病茫然地跟上他,笛飞声在后头慢悠悠道:“急着找刘如京封口是吧,怕人家把你的糗事宣扬出去?”

    如他所料,李莲花刚出门便以指哨唤来隐匿在暗处的刘如京。

    “今晚你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许透露。”

    刘如京稍有迟疑:“这……其实门主不必担忧,您与夫人情深意切,到时我让撰写的书生美化一番,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这边李莲花拿不定主意尚在考虑,方多病腆着笑脸凑到刘如京跟前:“原来江湖日报是刘前辈创办的,难怪如此畅销。不知可否将有关我的那则撤了呀,要是传到京城,我这脸往哪搁呢。”

    “哦,驸马痛哭流涕那则趣闻。都在书肆上架售卖了,如何撤回?”刘如京毫不留情地回了句。

    见讨好无用,方多病敛了笑意,大手一挥:“那我出钱都买了,这总行了吧!”

    稳赚不赔的买卖刘如京自然同意,当即拜别门主,带方多病一道前往书肆。

    院中笛飞声负手而立,语调戏谑:“不是想远离江湖吗,怎么还办江湖日报?”

    李莲花淡淡道:“不愿随波逐流罢了。”

    “啧,能不能说清楚点。”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好详说。”为了他的小命,还是得慢慢来,“听方才那声雷,恐怕要下大雨,百川院不方便留你,笛盟主请回吧。”

    他现在的身手如何抵挡得了笛飞声,才将将退闪半步便被对方捏住脉门。

    “方多病不是时常为你传送扬州慢吗,连关河梦都被他请来医治你,加上我的悲风白杨心法,碧茶毒再难解,维持原状总不成问题。怎么丝毫不见好转,还虚弱至此?”

    李莲花抽回手,活动了下被拽疼的手腕:“这几日确实有些懈怠……对了,除了那件,你可还记得其他关于阿梓的事?”

    笛盟主一脸“你是不是有病”地瞪着李莲花,往事记忆涌上心头,当年的四顾门门主,如今的落魄游医,从始至终都被感情牵绊,满脑子都是“阿梓”。他就搞不懂了,情情爱爱的有什么意思,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我记得那些没用的东西作甚。你想听什么?你我约定五年之期那晚说好的不醉不归,真喝起来你改口说喝多了再去找阿梓不太方便。次年上元节隆冬月,前一日你说四顾门上下几乎都回家探亲团圆了,你师兄也有情人相伴,你一个人冷冷清清不如同我一道。结果呢?若不是无颜告诉我,你带着你的阿梓去放河灯了,我还在雪里傻等呢!”

    此番忿忿不平的控诉让李莲花愣了片刻,他也没料到笛飞声会想起这些少年旧事来,好在刘如京已经走了。

    “你还挺记仇……这不是重点。不久前,多病还有婉娩他们因我的执念,去打听阿梓的下落,必然问到过你,当时你是如何作答的?”

    当时……

    方多病问起黄梓瑕,说是李莲花整日念叨的名字,一个女人。

    能让笛飞声记住的女人不多,当年金鸳盟十二圣女他有时都分不清谁是谁,还有那个疯子角丽谯,他杀过所以记得。

    黄梓瑕是谁?

    对,他当时回答的是,黄梓瑕是谁。

    没道理才过去数日,记忆就不一样了。

    而这,是李莲花想提醒他的“重点”。

    现如今天下太平,以他的武功没人会想不开来给他下毒吧,或是体内还有残余的无心槐没有排除干净?不,他的身体并无任何异样。

    “……有外力篡改了我的记忆?”

    回应他的是李莲花伴随着咳声的沉重喘息,笛飞声迅速伸手搀扶才没让李莲花脱力栽到地上。

    “你这……只可意会不详说……是指一旦有人发觉……你就会……究竟是什么人在控制你?”

    鲜血从李莲花苍白的指缝间倾涌而出,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笛飞声,眼神意味不明。

    幸而笛飞声理解他的意思,行行好,别说了,放过他吧。

    待李莲花缓过这一遭,只听笛盟主道:“我觉得这样磨叽可不行,不如你忍一忍,让我把来龙去脉全搞清楚。”

    “你……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是,你死了我找谁下棋。顾好你的小命,需要我帮忙尽管说。”笛飞声唇角微扬,“把血擦擦,你的阿梓醒了。”

    笛飞声不放心又给他输了点内力才飞身离去。

    ……

    “还不能下床。”李莲花扶着黄梓瑕躺下,“关神医说了,你内腑有损,无法用内力调息,只能静养。”

    姑娘拉着他的衣袖,担忧地望过来。

    “我没事,你看,不还好好的吗?”

    血迹都没擦干净呢,哪像安慰人的样子啊。

    温凉的指腹抚过嘴角,抹去淡淡血痕,正要收手,却被男人握住落下轻吻。

    黄梓瑕眨眨眼,总算露出笑来:“不止我要静养,你也一样。今日喝过药没,还难不难受,你……”

    屋外雷声乍起,打断了她的话。李莲花下意识伸手捂住她双耳,姑娘抿嘴偷笑:“我才不怕打雷呢!”

    “是吗,可我有点害怕,怎么办?”

    黄梓瑕拍了拍身侧,李莲花会意,脱去外衣布靴,在床里侧躺好,嗯,再挨近些,十指紧扣。

    “这样,便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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