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么哭了？”

    纤纤玉手递来一块妃红色绣帕，她抬头望去，与那双晶莹明澈的秋水眸相对。

    “婉娩姐姐？”

    “你认识我？”青烟眉微微一蹙，乔婉娩委实没想起曾与眼前人相识，却听姑娘呢喃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姑娘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我自然看得见你。别哭啦，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软帕擦去眼下泪痕，动作轻柔至极。从前，她便总是这样安慰她的。

    万般愁思终有处可诉，她哽咽道：“我在找一个人，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我害怕，等我找到他，他把我忘了怎么办……”

    “怎会呢，姑娘这般情真意切，对方若是有心，必然不会忘记你的。”哭得跟只委屈的小猫似的，乔婉娩忍不住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收回手时才后知后觉这样做是不是太冒犯了些，“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你找的人是谁，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呢。”

    “我在找……”

    “乔姑娘！”

    乔婉娩转身，只见方多病撑着伞从雨幕中奔来。

    那伞想来是李莲花那顺手拿的，伞骨折了两根，伞柄处全是狐狸精的牙印。

    方多病进了凉亭，收起伞，拍拍肩膀上的雨水：“乔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啊？我明明……”可等她回头，身后哪还有姑娘的身影，方才总不能是幻觉吧。这点疑虑很快便被抛之脑后，乔婉娩恢复常态，连话音都裹上浓浓的愁绪：“方公子来找我，可是相夷出了什么事？”

    “他刚发作晕过去了，我来找你是想同你商量，要不要把他带回百川院。”

    “这……只怕他不愿吧。”

    “他发病愈发频繁，又不肯好好喝药，你我也不会日日在此，回百川院至少有人照料。若他不愿，便在城中找家客栈安顿，多接收点人气儿，总比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要好。”

    乔婉娩思量片刻后，随方多病一道回去。

    【宿主，快跟上他们！】

    黄梓瑕跟着他们来到李莲花的住处，才不过慢了两步，刚进屋的二人就变成陌生妇人抱着怀中婴儿，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她讪讪解释过后退出去。

    大雨倾盆，雨滴沿着伞面滚落，随风吹散，寒意丝丝入骨。

    【宿主，你也别太心急，咱还是有收获的】

    嗯，收获一把肖紫衿的伞。

    【这样吧，反正现在我也是站在宿主你这边的，为了补偿之前“为虎作伥”的过失，我决定向你开放系统商城曾经购买过的商品，那些都可随意取用】

    黄梓瑕琢磨一下，很划算，她可以。

    刚才她跟过来时看到方多病的马车就停在附近，此时虽然人不见了，但与剧情不大相关的陈设都还在，她可以先去马车上避雨蹲守，等待他们再次出现。

    马车停放在一处雨棚之下，里头布置精美华贵，不管怎么说，比在凉亭吹冷风要好得多。

    黄梓瑕没什么睡意，便跟系统探讨起如何应对主系统。

    “我觉得，祂虽然能够扭转角色的记忆，但这些记忆还是依照原剧情来进行的。祂想让一切回归正轨，这是不是表明祂是因剧情而生，如果剧情崩塌……”

    【那《莲花楼》还是《莲花楼》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一本书离不开人设剧情，作为书中人，生来就是被剧情牵绊的命运啊。”

    她看起来不像之前黯然神伤的模样，系统不理解，正要发问，前方帘幔被人掀起一角。

    “当心些方公子，别磕到他了。”

    话音来自乔婉娩，而她身后是方多病背着不省人事的李莲花，还有耷拉着尾巴的狐狸精。

    黄梓瑕知道他们看不到她，起身让他们安置好李莲花，见二人不约而同地落座于其他两侧，才安安稳稳地在李莲花身旁坐下。

    她见多了他病发憔悴的时候，如今情状倒也不算太糟糕。

    “李小花？”仗着自己是隐身状态，黄梓瑕悄悄凑近，“李小花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呀？我来找你啦……你还记得我吧，不许你忘了我知道吗？”

    多少还是害怕的吧，想同他说话，嘴里碎碎念，却又不敢触碰分毫。

    恍神之间，一道剑光直面袭来。黄梓瑕倒吸一口冷气，惊吓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指尖突兀的凉意都忽略了。

    “大大大哥，有话好好说！”

    剑锋近在咫尺，方多病看清来人是女子后收了势，语气怒意不减：“你是什么人？”

    “我是那个……”

    “是你？”乔婉娩回忆起凉亭中一面之缘，“没事方公子，我见过她的。只是姑娘先前为何突然不见了？”

    眼前危机消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黄梓瑕舒了口气，开始思考怎么编瞎话，啊，寻个合适的理由。

    也正是这时，她才发觉那股凉意原来是李莲花手指微曲，勾住了她。

    将她带入这个属于李莲花的世界。

    “实不相瞒，我要找的人，正是李莲花。”

    “你难道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挂在嘴边的阿梓？”方多病问道。

    这话黄梓瑕爱听，但她心中已有主意，单从李莲花“相好”这个角度切入不可行，他们最关心的，是李莲花能不能活下去。

    “嗯，我是黄梓瑕。我来找他是为了救他。”料到二人不会相信，黄梓瑕神神秘秘地打了个响指，再摊手，掌心出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盒，里头齐齐码着九颗漆黑药丸。

    “我有灵药。”

    方多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灵药，有多灵？”

    “解天下至毒得循序渐进，此药名为——咳，壮骨丹，可强健体魄，修复筋脉。”作为示范她先往李莲花嘴里塞了一颗，助他咽下后继续道，“当然，药是其一，其二才是最为要紧的。来，跟着我，双手合十，一起念——”

    方多病和乔婉娩茫然照做。

    黄梓瑕满意地提醒他俩要大声，要虔诚。

    “多玛姆，多玛姆，请您帮助我！”

    羞耻的咒语念完，方多病一头雾水道：“这多玛姆是何意？”

    “……就、菩萨！跟菩萨差不多！”见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黄梓瑕甚是欣慰，“对了，什么叫信仰的力量，回百川院之后记得召集大家一起啊，人越多效果越好。”

    满脸写着好骗的方少爷点头称是，乔婉娩虽不理解，但姑娘看着亲切她愿意信她。唯有守在一边的狐狸精看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类。

    黄梓瑕随手摸了块肉干丢给它。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