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

    南梓涵不知道那个看上去英俊高冷的狐妖为何突然就变得如此情深脉脉。

    可她是谁?她的魂是男人,若然楚烟浔是女子,被拥有这般美貌的美人搂着,不反过来把楚烟浔扑倒哪里对得起自己。

    但可惜的是,楚烟浔是男子,血祖是直男。血祖喜欢女人,无论楚烟浔如何英俊,也不会让她有半点心动,而且还恶心得很。

    两个男人如此粘着她真的受不了!

    这不是她现在心里最呐喊的地方。

    真正让她想把自己埋了的,是血契!

    血祖大人与楚烟浔,与男人亲上了嘴不单止,最后救下自己的竟不是楚烟浔,而是寻自己而来的小弟!那她亲来干什么?血契又算什么?都是徒劳啊!

    还有他娘的婚契是什么!?

    南梓涵忽然看到了楚烟浔那半开衣领下的胸膛,隐隐可见有一红色印记,她想也不想便以手扒开了那遮着印记的衣衫,让楚烟浔坚实而白晳的胸膛整个露了出来。

    楚烟浔惊愕地捉着她的手腕道:“作甚!”

    南梓涵长叹一声,从被楚烟浔捉着的手腕上伸出了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刚好抵在了那枚红色印记上,那是一枚火红色的咒印。

    抵着楚烟浔胸膛的那只带着水气的手指传来了微暖的温度,他却愣然地看着南梓涵那紧盯着自己胸膛的双目,脸容瞬间满布了怒意,捉着南梓涵的手用力一甩,把她整个人甩了出去埋进了水中。

    “宗主!”姚明哲连忙蹚水跑了过去把南梓涵扶了起来,南梓涵被突然进到口鼻的水呛倒,不停咳嗽着。

    神树此刻又再次泛起了蓝光,那些原本几乎布满了水池的怪物肉块渐渐成了光粒向上升华,瞬间化在了空气中。

    可南梓涵方才被呛到的池水是在净化之前,满满的血气与腥臭伴着池水进了她的口鼻,论她如何把那些污水咳出,口鼻内的那股让人作呕的气味依旧仍在。

    南梓涵心道,自打从掉到这个世界后,她仿佛就一直与污物连在一起,不是糞池,就是肉块,污得不能再污的东西都让她碰上了。

    姚明哲自不知南梓涵心中所想,碍于性别,碍于身份,看着她不停咳嗽又不能替她扫背,只能一面心痛,一面狠狠地瞪着一脸冷然的楚烟浔。

    南梓涵终于止住了咳嗽,她喘着气,捉着身边姚明哲的衣袖道:“你说血契能互相制衡,互相得到对方的力量。为何他得到我的力量,而我非但没有感到自己得到了啥力量,连自己的力量也使不了?”

    虽然她并不知这原身是什么力量就是。

    姚明哲皱眉咬牙道:“宗主,您是驱魔师,驱魔师得念咒文方能使出力量,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狐妖的力量是什么,所以,并不了解宗主与那狐妖下契后得到了什么。”

    “咒文?什么咒文?妈哩妈哩哄?还是Exe?”

    南梓涵看着姚明哲那一脸茫然,便决定不再为难他,反正他所说的咒文,定不是拿着魔仗挥挥就能使出魔法的那种咒文,便轻轻地拍了他的手臂,面沉如水地走到了楚烟浔的跟前道:“我猜,这红色印记,便是血契?”

    楚烟浔的金黄色瞳目没有温度地看着她,她便感觉自己猜对了,续冷笑道:“那我也是有的?”她猛然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光滑的肩膀,与被肚兜遮盖之下的那丰满的胸脯。

    正如她所想,她的左胸也有一枚火红的咒文印记。

    可怎么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胸?

    “啊……。”

    是的,血祖忘了她现在是女人。

    于是,她在楚烟浔震动的瞳孔中,像是极不尴尬地重新把打开的衣领整理了回去,清咳了喉咙道:“姓楚的,咱们既然已没有利用关系,那便把血契解了吧。”

    她不说还好,说出来,她便听到身后的姚明哲大声唤道:“不可!”

    还未待她回头,楚烟浔便以手捂着嘴唇,脸色煞时通红,连耳根也泛起了红色,这种红在他那白晳如玉的肤色下,显得更明显。

    楚烟浔的目光投在了别处,他像是生怕跟前这位女子不知何时又袒胸露臂般,蹙着眉,有多远看多远。

    南梓涵满满是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不可?”

    “宗主!”身后的姚明哲像是再也按奈不住,从她的身后走到了她的身则,面色也像楚烟浔般泛着红道:“解契,解契是要,是要……!”

    “砰”的一声,远处传来了震动山林的声响,在池边远远守着的弟子们神色紧张地拿起了长弓戒备着,姚明哲愕然的看着传来声响的位置,忽又咬牙道:“竟追到此处来!”

    未等南梓涵反应过来,姚明哲便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与南梓涵道:“宗主可记得任何咒文?”

    “芝麻开门?”

    姚明哲虽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双眉皱得更紧,把目光投向了南梓涵身后的楚烟浔道:“你与宗主有血契,必须守着她,她若是身死,你也逃不过!”他向池边扬声唤道:“我护宗主离开,你们作掩护。”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定必活着回南家!”

    姚明哲拉起了南梓涵的衣袖便往外走去道:“宗主,请跟着我。”

    看着姚明哲那紧张的神色,南梓涵心中即使有再多的疑问,此刻也把全部疑问吞进肚子中。相反,她原以为那高冷的狐妖,定不会如此顺着姚明哲的意与他们同行,却见他也是默着声,跟随在后。

    他们离开了水池,往另一处林中跑去,身后不停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巨响的声音次数越多,姚明哲的面色便要再难看一些。

    直到他们走了几乎一个时辰,身后的巨响不知何时已然静默,姚明哲才缓缓地顿了步子,站在了茂密的林子中,面色已难看得紧要。

    楚烟浔抱着手冷笑道:“鬼打墙。”

    姚明哲嗤的一声想要扯着楚烟浔的衣领,却扯了个空,楚烟浔只轻轻退后便避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姚明哲咬牙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进了鬼打墙?”

    楚烟浔倾着头懒懒道:“一开始。”

    “那你怎不说!”

    楚烟浔轻笑一声,银白而有着蓬松毛发的尾巴仿似轻轻摇了一下道:“因为有趣。”

    “你!”

    南梓涵听着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有理会,仰起了头,看着顶上的月光,表情显得十分微妙。

    姚明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寻找出路,目光不经意扫过一直仰头沉默不语的南梓涵,感觉有什么有对劲,轻声唤道:“宗主?”

    南梓涵听到了唤声,原本仰起的头缓缓向下。

    她的双目微垂,轻轻闭上,再睁开之时,那原本漆黑的瞳孔忽然成了血红,目光也变得冷然。

    楚烟浔原本轻笑的脸容也收起了几分,抱起的双手放了下来,指间活动时发着卡察的声音,看着南梓涵的眼神也变得阴冷。

    姚明哲明显感受到南梓涵身上的气息有所转变,那双红瞳变得没有温度,寒气从她的身上散出,让他握剑的手泛起了汗。

    南梓涵发出一声轻笑道:“小弟,我问你,你家宗主……,我,月圆之时,会有什么变化吗?”

    姚明哲喉咙滚动了一下道:“不知道,宗主您每逢月圆,便会闭关不出。”他像想到了什么,猛然地抬头看去,只见那月亮像是巨大的透明圆盘悬浮于夜空,散着淡黄色的光茫。

    “怎么回事!?可今天明明不是月圆啊,现在怎就月圆了!”姚明哲不可置信地道。

    楚烟浔紧盯着那双红瞳,却与姚明哲道:“鬼打墙,我们以为在这里走了一个时辰,实际却远不止一个时辰。”

    这里的时间流动显然与结界以外不同,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却明显已然过了一天,甚至更久。

    原为吸血鬼血祖的南梓涵,在掉崖前,每逢月圆之夜,他的血祖力量便会尽失,与这原身无独有偶,为免找来其他吸血鬼找上自己的麻烦,他都会预先在自己的屋子外布下一层牢固的结界,以免受到滋扰,直至翌日。

    这种模式也持续了六百年。

    直到那次他被人暗算,让他不能在月圆之前躲起来,只能拿着嫁衣逃走,向断崖一跃而下,掉到了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的南梓涵原身,对月圆的反应却竟然相反。

    自她进了鬼打墙不久,她便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慢慢涌了上来,直到方才停下来时,她才仰头看天,看到了那道圆月,方始发现,她的这个宗主原身,与血祖相反,于月圆之夜,怕是她力量最顶尖之时。

    南梓涵看向楚烟浔的方向,她明显感觉到楚烟浔身上散着一种戒备的气息,而他虽收起了笑意,却表现得淡如止水。

    楚烟浔被他看着,背后泛起了寒意。明明跟前这位恶心的女人在水池时还向自己求救,怎么现在便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梓涵收回了目光,重新把视线落在了姚明哲的身上道:“告诉我,方才的巨响,是何人所为,为何你如此紧张?”

    姚明哲不敢隐瞒,恭敬地低下头来道:“虽不确定,但弟子猜想,那是宗主之前追寻的凶祟饕餮。”

    南梓涵皱眉道:“四凶之一的饕餮?”

    姚明哲点了头道:“是,早些日子,宗主有了饕餮的消息,便追着饕餮的气息到了此地,却不料踏入封灵阵,身上的灵力被封印,力量也被抽走。那饕餮突然向宗主迎面扑来,宗主情急之下,便只能向身旁的断崖跃下,坠到此处来。”他边说着,边像是身历其境般脸上泛起了悲痛,眼角也闪着泪光。

    楚烟浔冷笑道:“饕餮虽凶恶,智慧却不高,自不可能布下咒阵陷阱让这女人坠入其中,定是有什么人利用饕餮引你到那咒阵中去,目的是借饕餮把你从这世间抺掉。”

    姚明哲虽不想认同这狐妖的话,可他说的却也是他所想的,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等一众弟子寻了两天才寻到那处水池,途中遇敌无数,虽林中有凶祟是常事,却也不至于如此之多。”

    言下之意,便是有人要把她杀掉,也不想让别人找到她,或是她的尸首,但为何?

    南梓涵没有半点原主的记忆,只能先把这事放在心上,待回头踏出这鬼打墙再作打算。她轻轻地摸了下巴,像是摸着那不存在的胡渣道:“你们来的过程中,有否见过一件红色的嫁衣?”

    “嫁衣?”

    “对,女子所穿的嫁衣。”

    姚明哲轻轻地摇头道:“没有,我们沿路除了凶祟,便是凶祟吃剩的人体残肢,并没有见过什么嫁衣。”

    南梓涵暗暗轻叹,也不知道嫁衣掉到了哪处,原本想先躲了那些怪物再找,怎料越走越远,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再回去寻回嫁衣的踪影,只能无奈地皱着眉目。

    楚烟浔却笑道:“我倒是见过一个穿红色衣裳的人在池边的林中闪过。”

    南梓涵睁大了那双红瞳道:“往哪?”

    楚烟浔虽仍然感到南梓涵身上散出的寒意,却装着一脸轻松的样子道:“你先告诉我,为何要寻那嫁衣,我再告诉你。”

    南梓涵脸色微沉,忽又泛起笑意道:“我怎知我告诉你以后,你会否吃言?”

    楚烟浔笑道:“不论我吃言与否,我说了,你倒是有一丝知道那人往何处走的机会。若不说,便连机会也没有。”

    南梓涵却轻笑了几声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不告诉你任何事的情况下,让你告诉我那人往何处而去。”

    楚烟浔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挑了眉笑道:“哦?我倒是好奇你的法子是什么,说给为夫听听?”

    南梓涵忽然松了松脖子,手腕轻甩了数下,一手放到腰后,一手五指并拢向前伸出,摆着一副邀人切磋的姿势,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道:“把你的头踩在我脚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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