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升屿粗略数了数这次来面试的人数,将近两百人。
面试很简单,只有两关,第一关是武力测试,和机器人打一架就行,算是初步筛选。
第二关则是正式面试,要受到军方管理人员的审问,测试你是否存在异心。
对于第二关,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
如果要问她的目的——完成任务?总不可能这么说吧。
得提前想想对策才行。
这第一关对于纪升屿来说当然是毫无难度的,那机器人和她之前在联邦第一学府训练时的极难人机差不多,现在的她可以轻松应对。
对其他人来说,第一关可以刷下一些人下来,但不多,大概五六十人。
纪升屿深呼吸一口气,等在审讯室外面。
面试完了会直接得知结果,无需等待,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
保持平常心,她这样告诉自己。
“下一位,编号35,昼。”
到她了。
她平静地走了进去。
“你与机器人的对战我们看过了,很熟练,先介绍一下你自己,顺便说说为什么想要加入军方吧。”最中间的一名女性先行开口。
坐在纪升屿面前的一共有五个人,三名女性,两名男性,均穿着军方制服。
他们坐在一张长桌后面,长桌上面摆了很多资料,应该就是参与此次面试人员的档案。
此时正被拿在手中的,自然就是属于“昼”的档案了。
“我叫昼,联邦四级安保员,毕业于月樊津高等学府。”
“之所以想要加入军方,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不满足于安保部平淡的生活,想要加入军方历练自己,第二个是……缺钱。”她面上浮现一丝窘迫。
测谎仪在她头上,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上抛开任务不说,加入军方确实能很大程度地磨炼自身,报酬也比安保部高得多,正适合目前缺钱的她。
女性点点头,从档案上来看,面前的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继而进入中学、高等学府,然后成为四级正式安保员,不久前升到三级,一直在谷安国生活,生活轨迹简单明了,没有黑历史与背景。
“你需要钱来做什么?”旁边一位男性目光犀利地看向她。
“我想买一辆浮空车,顺便租一套新房子……如果能买的话,那就最好了。”如果可以,她想住进一套风景好的别墅,而不是挤在交通困难、鱼龙混杂的下层区。
见测谎仪毫无反应,那男人脸色缓和下去。
“你觉得安保部生活平淡,想历练自己,你要知道,军方的任务没有一个不危险,如果你顺利加入军方,你很有可能丧命于未来的任何一天,你真的愿意为了所谓的历练,改变你本来宁静祥和的生活吗?”坐在长桌最左边的女性抬了抬眼镜,严肃地看着她。
纪升屿微微一愣。
是啊,如果没有这个任务,没有系统的出现,没有曾经的那件事……她会愿意吗?
虽然没有如果,但是她想,大概还是愿意的。
“我愿意。”她坚定地说道。
有些时候,变强,并非一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结果和目的,变强本身,就值得她这么做。
“为什么?”那女性追问。
“因为……我所追求的就是一种不断向前,披荆斩棘的生活。”
她了解自己,十几年如一日不曾松懈,并不是为了某个确定的目标,而是她习惯,甚至是已经热爱这种不断提升、不停忙碌的生活。
她想为当年的家破人亡复仇,也一定要复仇,但没有把复仇放在第一的位置。
“我明白了。”眼镜女性点点头。
这时,剩下那个女性笑了一下,似是颇为满意的样子:“这样才像年轻人,我就欣赏你这一股劲,若是通过集训,要不要考虑来我手下?”
这话让其他几人抽了抽嘴角,但出奇地没有接话。
看上去,这位女性的地位比其他几人都要高。
“谢谢您的赏识,但还是等到我能成功通过集训再说吧。”纪升屿斟酌了一下言辞。
“哈哈,好,那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江寐寒。”江寐寒朝她眨了眨眼。
江寐寒……听着倒是有点耳熟。
另外四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最中间的女性宣布她通过了面试。
“希望能在集训结束后再见。”居中女性对她一笑,看上去也是对她很满意的样子。
“谢谢。”纪升屿礼貌地微微躬身,想要离开审讯室。
“等等。”就在此时,江寐寒突然叫住了她,“我想再问一个无关面试的问题。”
“请问。”纪升屿微微惊讶,但她现在已经没有戴着测谎仪了,所以并不担忧。
“你对于自己的名字‘昼’,有什么想法?”江寐寒看上去对“昼”这个名字饶有兴趣。
唔……这可难住她了。
她应该有什么想法吗?
“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名字,不错。”江寐寒见她神色迟疑,心知自己的问题有些突然,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江寐寒不知道,这个问题,再过一段时间,纪升屿便能给出她回答。
而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小瞧这个名字,与名字背后的少女。
纪升屿面试完,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找了家酒店住下。
没办法,下层区那套房子已经不安全了,至少在进入军方前,不能出任何意外。
时间很紧,军方只给了一天休整,后天就要去集训地点,时间为十五天左右,期间会封闭和外界的联系。
届时会坐军方特殊安排的直升机过去,地点在哪未知,规定是除了人最好什么都别带,其他东西带了也有概率被没收。
她去网上了解了一下,这个集训的形式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生存式,在热带雨林,里面有很多蛇虫野兽,在规定时间内存活即可。
另一种可能,则是竞技式,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根据表现在所有人中筛选最优秀的几个,算作通过集训。
究竟是什么形式,得到达目的地才能知道。
十五天的集训,必定是紧张而疲惫的,所以在剩下的一天内,她想在生理上好好地放松一下——按摩。
她平时沉迷于工作与锻炼,在极少数的时候,也会偶尔享受一下生活。
况且,安保员去按摩店可是有折扣的。
所以她戴上了昼的□□,享受了一波四级安保员的折扣。
下午的时候,纪升屿来到一家她之前来过两次的按摩店。
这里环境很好,服务不错,消费也不是特别昂贵,她印象很深。
说是按摩店,按摩只是众多服务中的一项,她购买一个正常的套餐服务,可以享受长达四个小时的放松过程,这其中有机器人负责的项目,也有人工负责的项目,细节有多到位,也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懂。
而且这种按摩店,也是实实在在对身心都有益,这些信用点花出去还是很值当的。
按摩刚刚结束,出了包厢,纪升屿就听到一个让她感到些许耳熟的声音。
“一个明星而已,也配和安保员抢?与其讲究先来后到,不如先认清认清自己的地位。”说话的,赫然是上局“水中宝藏”游戏里遇见的那个嚣张女人。
看样子,她在和另一个人争夺店里剩下的唯一一个顶级包厢。
顶级包厢的服务是纯人工的,所以同时招待的客人有限,也难免会遇到这种争抢的情况。
不过……明星?纪升屿眼神一转,看向女人对面那人。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见应黎欢。
旁边的店员则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了,安保员在整个联邦的地位,和另一个世界的军人类似,平时会享受很多福利与优待,全联邦人民无人不了解这一点。
如果他们是同时来的,这位大明星是没有道理和那女人抢的。
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应黎欢是先来的。
也难怪店员为难,这种局面下,除非二人中有一人让步,否则他们也不好开口。
应黎欢有些无奈,刚想妥协,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却先他响起。
“真巧,又见面了。”
他收了表情,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
那女人不屑地转过头,却在看见纪升屿的脸那一刻表情一变,陡然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是她!
嚣张女人感到脖子一凉,不禁退后两步,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在确认那里是否还完好无损。
“噗。”见女人这样子,纪升屿难以控制地笑出了声。
“你认识她?”应黎欢这话,是对纪升屿说的。
他们两个认识?!
嚣张女人又退后了两步,口中有些发干。
在纪升屿手下死过一次,她是再怎么也不想去招惹这个女人了。
“嗯……算是认识吧?”纪升屿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觉得这女人的反应倒是有趣。
她们两个缘分可不浅。
嚣张女人一听这话,眼角一跳,心里郁闷得不行,一句话也不想说,转头就走。
她不想认识这个叫“昼”的女人,一点也不想。
嚣张女人走了,她和应黎欢僵持的局面自然也就结束了。
“……谢谢。”应黎欢垂下眼,将眸中的情绪掩去。
明星的地位就是这样,只有在表演台上光鲜耀眼,下了台,便什么也不是。
所谓的知名度,带来的更多是不屑与鄙夷。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看见眼熟的人想要上来打招呼,谁知道她好像不怎么待见我。”纪升屿语气遗憾,又觉得有些奇怪,“你出门怎么不带保镖?”
“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的。”应黎欢手指一僵,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转移了话题,“你最近都会留在月樊津吗?”
“不会,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纪升屿并不打算和应黎欢过多寒暄,毕竟他们不熟,只是当过他的临时保镖而已。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纪升屿并没有注意,应黎欢的话语末尾,极轻地叹了口气。
轻到,像是一道不会被任何人关注的呼吸声,正如他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存在便是多余。
走了也好,毕竟,他唯一能够展现给外界的一面,都即将崩塌。
没人会拯救他,也没人做得到……他的结局,很早即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