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的便利店内还放着圣诞节日歌，晕染着水汽的玻璃上贴着五颜六色的装饰物，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祝葵从货架上拿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软糖和一些零食后去结账，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时才发现现在已经快要将近九点钟了。
她结完帐后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沈书白就站在外头，他低着头，脚下碾着一粒小石子。
“书白哥。”
“嗯？买好了？”
祝葵点点头。
寒风吹得祝葵眼睛涩涩的，鼻子也发酸。
“抱歉书白哥。”祝葵低声道，“这是你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了吧。”
如果没有她，沈书白现在应该和朋友们聚在一起许生日愿望分蛋糕，一起谈天说地，或许还会临时决定去做点什么，给他19岁生日画上一个圆满快乐的句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朋友，只能站在寒冷的街头度过自己的19岁的第一天。
祝葵替沈书白感到惋惜，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计划都是无用功，她垂下脑袋，无力地吸了吸鼻子。
沈书白帮祝葵拎着袋子，空出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小兔子柔软的毛。
“给那个小姑娘送完零食，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开车只需要四十分钟，我们能赶上。”沈书白弯下腰，抬起眼睛用上目线看着垂头丧气的祝葵，“好了，我不在乎今天发生了什么，我只在乎今天有没有你陪着我。就算今天我没有吃蛋糕，没有聚会，但能和你一起，就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生日了。”
祝葵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她心脏忽然漏掉一拍，像是坠进了槐花蜜里，浓浓的甜与香将她包裹住。
她不敢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感受沈书白温厚的手心握住自己的手。
“走了，小天使。”
“你听到了？”祝葵猛地抬起头，沈书白正笑着看她。
媛媛在走廊给她拥抱的时候喊她“天使姐姐”，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
“医院走廊那么安静，我想不听到都难。”
“啊？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啊！”祝葵不清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沈书白思考了下，眼睛笑的弯起来：“从‘姐姐最棒了’这句开始。”
-
给媛媛把吃的送过去后，小姑娘又拉着祝葵在她脸上亲了口说：“姐姐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每一天都要快乐。”
从目前的位置打车到槐树公园需要四十分钟，沈书白在软件上叫了车，但可能是路上太堵了，等了足足十五分钟车才来。
两人一上车司机就立刻说明了情况：“抱歉啊让你们等太久了，跨年夜路上实在是太堵了，你们要去槐树公园？”
祝葵：“对呀师傅，十一点前能到吗？”
司机师傅有些为难道：“照现在这个路况，估计悬。”说完还应景地按了两下汽车喇叭，催促前面一直不动的汽车快点走。
祝葵蔫了。
沈书白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随后递过去一只耳机：“要听吗？”
祝葵接过来塞进耳朵里。
沈书白用的是有线耳机，两根白色的线交汇连接着手机，音乐APP播放着沈书白最喜欢的一首歌：
“早晨光影／把这风景／转印你碎花裙／满树枫叶做的风铃／演习着对你的欢迎”
“Girl／你应该记得／那仅一公克／为你摘的一叶不舍／你要收着／这纷乱世界谁能更懂我们呢／就剩彼此了”
祝葵在听清楚旋律后她瞬间就被拉回了暑假时期，和沈书白他们在源川市的那段时光。带着咸咸味道的温暖海风、翻着雪白色浪花的无垠大海，嬉笑打闹的人群还有夜晚熊熊燃烧的篝火，映亮了整片海滩。
烤串的香味，飞舞的萤火虫，漂浮的灰粒，还有沈书白若有若无的怀抱。
她出乎意料的居然将那晚沈书白的拥抱记得如此清楚，鼻尖似乎又萦绕着他衣服上好闻的洗衣粉味道。
祝葵扭过头，发现沈书白也在看她。
车内唯一的光源就是驾驶座前那台显示屏，发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整个车厢，两个人趁着模糊的光线对视，双眸却十分明亮。
不知道是谁主动地把手挪了过去，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对方的手背。
一秒。
两秒。
两只手十指相扣。
祝葵与沈书白谁也不敢继续看对方，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撇向窗外，唇角漾着满足的笑意。
祝葵心动是心动，不过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也是真的，她感觉所有的甜蜜都转化为了细密的电流从自己左手通向全身。
手心麻，胳膊麻，大腿麻，脑袋也麻。
她透过干净的车窗玻璃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沈书白的后脑勺。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
特殊的日子车流量剧增，像是被茶叶渣渣堵住了茶壶嘴，茶壶里的茶水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滴。
车内暖气开得也足，不一会儿祝葵就出了汗，手心也是。她不好意思地动了动手，沈书白感觉到了：“怎么了？”
祝葵小声回答：“有点热。”
沈书白说：“那把外套拉链拉开一点？”
“嗯。”祝葵点点头。
但她发现沈书白并没有想要把她的手松开的意思。
“书白哥。”
“你不松开我的手，我怎么拉拉链。”
沈书白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他松开祝葵的手，祝葵立刻把拉链拉下，然后继续看窗外。她表面上是在看夜景，实则在偷偷擦手。
“祝葵？”
沈书白好像靠近了自己一分。
“嗯？”祝葵莫名地紧张，音调都变了。
沈书白把手掌摊开，声音有点乖：“可以继续牵了吗？
-
到达槐树公园的同时闫汐也打来了电话，环境太过闹吵，祝葵不得不捂住一只耳朵听闫汐讲话。
“我已经到啦汐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和书白哥现在去找你们吧，你发定位给我。”
挂掉电话后祝葵和沈书白一起挤进了公园。
马上烟花表演就要开始了，祝葵还没找到闫汐，未免有些着急，沈书白拉紧祝葵以免两人在拥挤的人潮中走散。
“小心。”沈书白连忙把人扯进怀里。
祝葵刚刚没看清脚下的石头，差点被绊倒。如果在人群里摔倒那危险就大了。
沈书白揽住她，怀抱带给祝葵足够的安全感。
人群朝同一个方向涌动，祝葵和沈书白跟着人流，终于找到了烟花表演的地方。
湖面上结了冰，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祝葵给闫汐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湖边了，可是没有看到他们。
闫汐回复：【没事，知道你和沈书白在一起就好了！一会儿见！】
她还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在人群里的自拍，后面还有宋之潮和谌远。
zk：【那好，一会儿结束后见。】
“汐汐和宋之潮谌远在一起，我们一会儿再去找他们吧。”
“好。”
沈书白心里暗爽。
可以单独和她一起看烟花了。
沈书白看着正在专注等待烟花绽放的祝葵，心柔软成一片。
她小巧的鼻尖泛着红，脸颊也是，像是那天平安夜她送给他的苹果，水灵又鲜嫩。
忽然倒计时开始，周围的人心有灵犀地开始倒数。
祝葵看向夜空，嘴里念出“一”的时候，漆黑如墨的夜空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她的脸上也映着五光十色。
沈书白注视着祝葵，看着她激动地拿出手机对着夜空拍照，脸上是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笑容。他也打开了手机相机，只不过他要拍的主体不是烟花，而是祝葵。
“书白哥？”
手机屏幕里的祝葵突然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不减，美好而烂漫。
沈书白想，向日葵的花语是：一直向阳，永远热烈。
而祝葵也是。
永远向阳。
永远热烈。
“祝葵。”沈书白将相机调成录制视频模式。
“怎么啦？”
沈书白说：“我想许个愿望。”
祝葵有点听不清楚他的声音，于是靠近他一点：“愿望？什么呀？”
沈书白弯下腰，鼻尖差点与祝葵的相触。
祝葵第一次距离沈书白这么紧，瞳孔陡然放大，肉眼可见的慌乱。
“我的愿望是。”
沈书白等这一轮的烟花放完之后才说：“每年的冬天我都想要陪在祝葵身边。”
“或者是说，不止冬天。”
穿过喧嚣的声音，沈书白的声音是如此坚定地传进祝葵的耳朵里，像击鼓一般敲打着她的神经。
祝葵的心脏也跟着鼓点疯狂跳动，眼睛隐隐约约有泪花闪烁，仿若星星坠进了她的眼睛里。
“你。”祝葵语无伦次，“怎么把愿望说出来了。”
“因为你才是实现我愿望的天使。”
“我和你的愿望也一样啊。”祝葵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着，明年的生日我也要许一个愿望，就是，每一年的冬天，都要和……”
烟花再次缓缓升起，将祝葵的后半句话淹没。
沈书白张开怀抱想抱一下祝葵，祝葵嗖地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
“沈书白。”她踮起脚，在他耳边低声道，“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