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好感的一个女生对你说想永远和你做朋友，你会怎么办？”
在肖宇听见沈书白第三次叹气声时终于忍不住想问他究竟发生什么糟心事了，可没想到这人先问了一个令肖宇差点没拍桌子站起来的问题。
沈书白，说他对一个女生有好感，为所未闻啊。
“我没听错吧，你要长恋爱脑了？”
沈书白手里转着一只黑色圆珠笔，小半天才应了声：“或许已经长出来了。”
“诶哟，是谁啊？让沈少爷为之倾心，上课都跑神连叹三口气，脑子里都想着人家了吧。”肖宇头一次逮到调侃沈书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沈书白没想着暴露祝葵的名字，啧了声笑道：“是一直想着了。刚刚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有何见解？”
肖宇也没谈过恋爱，挠破脑袋才想出个回答：“要不她就是对你只有单纯的友谊，要不她就是借此机会想试探你的真心。”
沈书白沉默一阵，拍拍肖宇的肩膀，夸奖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随后埋下头继续看书上枯燥无味的英文单词，但其实思绪早就已经飘到天涯海角了。
时间回到三天前那个寒冷的冬夜，沈书白听见祝葵对她说“想永远和你做朋友时”心里并未有愉快感，而是忽然就憋了一股不知名的气在胸腔里。
在祝葵的认知里，他和她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他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界，想离她更近一步。
他照顾祝葵，很早就在时间的推移中由“徐墨笙派遣的任务”变成了“沈书白自己想照顾”。他关注祝葵的一举一动与情绪，想让她与自己分享快乐与不快乐，他在意祝葵的朋友圈照片里是否有自己的存在，也讨厌异性莫名其妙地接触祝葵。
沈书白知道自己嘴硬，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明确地指向一个答案：
他承认谌远说的话了。
他喜欢上祝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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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葵刚把水杯盖子扣上就听见下课铃响起，她看了眼手机，收拾书本准备去趟图书馆，林珥拜托她帮忙借几本专业书。
“祝葵。”宋知彦快步下了阶梯，跟祝葵并着肩，“一会儿有时间吗？”
祝葵道：“我要去趟图书馆。”
“好巧，我也是，一起去吧？”
“不……”
宋知彦没等祝葵把话说完就自顾自说道：“对了，我不是参加了学校辩论队嘛，正好有个比赛，想让你去现场给我加油助威。”
并不算宽敞的楼梯道上时不时经过三三两两的人，宋知彦距离祝葵很近，她几乎都要贴着墙壁下楼了。
宋知彦很多行为已经让祝葵感觉不到边界感，亲密的过分。
比如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宋知彦连续两周给祝葵送早餐，最后自己实在忍受不了班里有几个女同学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还有宋知彦的室友起哄，她在微信上明确拒绝了宋知彦的好意。
祝葵快步下了两个台阶，离宋知彦远了些，这才觉得呼吸都变得舒畅了许多。
“下周末我约了室友一起出去逛街，抱歉啊没办法过去了，先提前祝你比赛顺利。”祝葵不好意思地笑道。
宋知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眼神带上几分落寞，他攥紧手中的课本，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祝葵，我之所以还一直在追你，是因为我知道上次你拒绝我的话不是你本人说的。”
祝葵回想了下，想起来他应该说的是在篮球馆周宜霜用自己收集给宋知彦发消息那次。
周宜霜当时发的消息指向明确，自己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希望他别再做无谓的讨好了。
“你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连拒绝都不会那么明显，所以我肯定那不是你发的。”这是宋知彦自以为了解的祝葵。
祝葵本人头都大了两圈。
“那个宋知彦，我们现在才大一，在大学的时间还很长，以后遇到的人会更多，你没必要花心思在我身上的，我真的不喜欢你。”女生无奈地说，当面说出拒绝的话让她有点不敢直视宋知彦的眼睛，尽管她是拒绝的那方。
“你自己都说了时间还很长，那我再努努力，万一你就喜欢我了呢？”宋知彦语气变得激动，两条眉毛都控制不住地往上飞。
祝葵低下头，道：“抱歉啊。”
两个人站在楼梯拐角处，一扭头便能看见窗外纷飞的大雪。
祝葵数不清这是靖北的第几场雪了，她脑海里回忆起与沈书白在初雪时漫步在街道的场景，还有一起在滑雪场度过的难忘的时光，以及，公交车上，沈书白那略带深情的眼神望着她说“喜欢”……
喜欢。
虽然是指她送的那个不起眼的水晶球。
她和沈书白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也许就像周宜霜所说的那样，她很在意他吧。
祝葵抓紧衣角，似乎是脑袋里沈书白的模样给她带来了勇气，她抬起头直视着宋知彦，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其实有喜欢人了，沈书白你知道吗？”
宋知彦愣了。
沈书白他当然知道，他认识的几个女生口中也提过他的名字，全市第二考入靖大，样貌好，代表金融系参加过比赛并获得一等奖，等等。原来祝葵也喜欢他。
祝葵深吸一口气，续道：“我从别处打听来的，沈书白喜欢向日葵，寝室里都养了一盆，每天精心照顾，跟亲儿子似的，但最近好像靖北的天气不太给力，向日葵快要死了。”
“他喜欢他那盆快要死了的向日葵都不喜欢我。”
“我也有个葵字我差哪儿去了。”
“我得努努力，尽早取代那盆向日葵。”
祝葵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像是要哭了一样。
宋知彦嘴巴张着一句话没说出来，看见祝葵伤心的模样连忙安慰她：“你别哭啊，喜欢沈书白的人多了去了，我觉得可能轮不到你了。”
“轮不到我也得等啊，我喜欢他喜欢的要命。”祝葵的声音真的染上了抽泣声，“本来我想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可是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掏心窝的话，我也不想再瞒你了，抱歉啊宋知彦，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喜欢你的。”
祝葵说完连忙拔脚逃跑，生怕宋知彦再问一些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祝葵拽着书包肩带下到一楼，正要穿过走廊出教学楼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祝葵被吓到了，慌乱的眼珠在看到对方是沈书白时逐渐镇静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沈书白呼吸起伏不定，也像是刚刚跑过的样子。
他看似镇定地说出两个字：“路过。”
祝葵纳闷：“你不是金融院的吗？怎么能路过到文学院来哈哈哈哈。”说完她还怕冷场，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沈书白拽着祝葵推开旁边音乐教室的门，关上后用背靠着。
“怎怎么了？”祝葵的手还被他拉着，宽大温热的掌心像是冬日里熊熊燃烧的火炉，灼烧着祝葵的手腕，让她无法忽略。
她感觉大事不妙。
沈书白紧抿着唇，耳朵从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睛里的光亮跳跃着，倒映着祝葵不解的神情。
“你刚刚给宋知彦说的我都听到了。”
“啊？”祝葵羞赧感如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你怎么偷听人墙角。”
“你们在楼梯拐弯处说话，谁听不到。”沈书白别扭地移开眼神。
祝葵的心脏怦怦乱跳：“那你是不是也听见我说……喜欢你。”
最后那三个字说出来后沈书白像通电了似的立刻甩开了祝葵的手，后背紧紧地贴着门，身体绷直。
“你脸怎么这么红？”祝葵还天真地问他。
“围巾闷的。”
祝葵笑道，继续试探他：“不信，是不是因为听见我说喜欢你？”
她看沈书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想逗逗他，果真他像按下了关机键似的不作声了。
祝葵也没出声，两人就这样挨着互相注视着，仿佛能从彼此的眼睛里望出点什么情绪。
直到他们听见外面路过的学生喊了句：“下雪了！”
还有一个声音说：“都下了两个小时了。”
沈书白掀起薄薄的眼皮，声音清冽：“你刚刚给宋知彦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神色冷淡，没什么颜色的唇抿成一条线，让祝葵觉得她好像看见了第一次见到沈书白时的样子。
完了。他不会生气了吧。早知道就不拿他养的向日葵开玩笑了。居然这么重视，真当亲儿子了啊。
祝葵甚至想到沈书白会用喋喋不休的口水淹死她，用冷态度来对她，或者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来教训她让她长记性。
够了，她和沈书白的友谊要因为一盆破向日葵而走到尽头了。
祝葵闭着嘴巴不敢出声，等待着审判降临，却万万没想到，她听见沈书白用严肃的声音说：
“我照顾你跟照顾祖宗似的，你怎么就比不上那盆破向日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