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人，这是伏黑甚尔选择的生存方式。
但是，让禅院家那些老东西看见他穿女高中生制服的照片，这是死人都不能忍受的事情。
“我们的目标有三个，第一是叫做真人的特级咒灵，他的能力是自由地改变自己或者他人的灵魂形状，你没有咒力保护灵魂，被他的手掌挨到就直接完蛋，并且死状会相当难看，亲儿子都认不出的那种。第二是营救被封印的五条悟，几乎可以肯定也有特级在守着他。第三是杀掉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诅咒，他可以使用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实力是特级以上吧。”
玉未一口气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甚尔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就是你所说的小忙？”
玉未淡定道：“也就区区三四五六个特级。”
对不死之身的她而言，除了真人，其他都不是事儿，而且她已经想出了能简单粗暴对付真人的办法，这波不算无脑。
甚尔：“换作以前，这活没有二十亿我可不会干。”
玉未：“你的女装照片值多少亿？”
甚尔：“……”
“小人得志”四个字被她诠释得十分到位，一下子把天聊死了，她顶着对方要杀人的视线，叮嘱道：“以上三个目标跟我的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我受到威胁的话，不要犹豫，优先保我，如果我死了，用腐朽的身躯也一定要发出你的女装照！”
女装女装的简直没完没了！
甚尔：“……你再说一句试试。”
玉未忍着爆笑的冲动，努力正经，“好吧，是开玩笑的，我死了降灵术就会解除，我们要一起作伴下地狱了。”
甚尔撇开脸，“我可不想在地狱看见你，像你这么讨厌的女人也是少有了。”
“你说什么！”对自己充满迷之自信的玉未当场气得跳脚，不过想了想还是选择原谅他，“算了，儿子都读高中了的中年老男人，不懂年轻小姑娘的可爱之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话带有很大偏见，因为他看起来大概也就二十五岁。
甚尔没心思跟她耍嘴皮子，他咂舌，“别废话了，带路。”
微长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遮住了其中的恶意，打白工是不可能的，找机会毁掉手机，或者干脆杀了她吧，也不知道施术者死了会发生什么。
玉未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她没有天真到以为用女装照就能拿捏这个不受控制的亡灵，只是现在需要用到他，尽量维持合作关系。
“这个给你，可以让你隐身。”她取出一张符咒不由分说拍在他胸口。
发现他胸肌好结实的同时，注意到了令人惊异的事情。
天与咒缚的肉|体将骨骼、神经和肌肉掌控到了极致，当甚尔刻意隐藏自己的时候，没有声息，没有杀气，再加上没有咒力，在咒术师的感知范围里就跟透明人一样，现在又用上了能够隐身的符咒，真正意义上的从视野里消失了。
“哇！”玉未发出惊叹声，“除了我没有人能看见你，这状态，去暗杀谁都没问题啊！我开始好奇你以前的身份了，禅院甚尔先生。”
被她夸奖的男人冷淡地说：“别这么叫我，我改姓了，伏黑甚尔。”
“好的好的，甚尔先生。”为了和伏黑惠区分，玉未干脆称呼他名字，这么看来，不是伏黑惠受不了渣爹而脱离禅院家。
“不过，你刚刚提起的几个目标人物，尽是些熟悉的名字啊，五条家的少爷，还有那个谁……”甚尔搜刮了一下记忆，无果，飞快放弃了，“忘了，我果然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
玉未：“你说夏油杰？他们两个都是大名鼎鼎的特级咒术师，你认识也不奇怪。”
“我认识他们可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成为特级应该是在和我战斗过后的事情吧，”甚尔嘴边的笑容变得微妙，说不出什么心情，“我成了小鬼们的磨刀石啊。”
“我知道了！”玉未一拍手心，她悟了，“你的死因就是与五条悟为敌！”
甚尔：“……”这话虽然没错，可是听着让人很不爽。
“等等，等等，你和五条悟打过？”玉未突然发现了盲点，“然后你的儿子成为了他的学生？”
“不止是打过，差一点杀了他，虽然最后还是失手了。”甚尔回想起他死前的最后一战，“那个怪物竟然被封印了，需要你们去救，没搞错吧？”
“你差点杀了五条悟？我怀疑你在吹牛，噢，难道是婴儿时期的他？那你好棒棒！”玉未不是故意在嘲讽他，毕竟天与咒缚强是强，可是没有咒力，要怎么突破五条悟那开挂般的无下限术式？
甚尔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不会说话……那时候他还是高中生。”
玉未继续追问，然后意外地从他口中得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那复杂的关系，以及伏黑甚尔为了任务跟他们对上的事情。
“五条悟差点被你杀了，还给你养儿子！”她直接抓错了重点。
他竟然这么不计前嫌的吗！好一个大度的男人，爱了爱了，那应该也能原谅她的过去吧？突然产生了很大希望！
营救五条悟的热情顿时高涨，玉未赶紧说道：“不用管真人和夏油杰也可以，优先救五条悟！就当是迟到的抚养费，你可要尽心一点！”
“好好~”甚尔一看就很不走心地应声，微弓着背，态度懒散。
“要去和特级咒灵战斗，好歹给我个咒具。”他用超乎寻常的五感发现了附于她腰间那把短刀上的灵魂，理所当然地讨要，“你的刀不错，给我用。”
玉未立刻捂住了她的护身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今剑不能给你，他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你折腾，等下随便找个人抢劫一把咒具。”
眼光有够毒辣，今剑本来就是一把充满灵性的短刀，在漫长的岁月里化为了付丧神，又沾染了她的咒力，获得了与咒具相同的功效，能够祓除咒灵。但是甚尔这种近身肉搏的战斗方式很容易损害刀身，玉未才不会借给他用。
“没有比你更糟糕的委托人了。”甚尔抱怨了一句，开始想念他的武器库咒灵了，他抓了抓头发，视线在四周逡巡，“接下来会遇到哪个倒霉蛋呢……”
两个人逐渐深入敌营，遇到了越来越多的改造人，一个个都奇形怪状，少数还保留着一丝意识，痛苦不堪地哀嚎着，想要获得解脱。
玉未没有发这个善心，甚尔也不是个好人，默契地当做没有看见，避开改造人继续前进。
在这一群沉重杂乱的步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两个人一齐停住不动了。
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穿着宽大的僧衣，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白发小孩。
他注视着玉未，吐出轻柔的少年音，“好久不见了。”
陌生的长相，相识的咒力，还有着这熟稔的语气……玉未微微睁大眼睛，“里梅？！”
隐身中的伏黑甚尔投来询问的眼神，其实他更想直接比划个抹脖子的动作，姑且比了个口型：认识的人？
玉未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毫无疑问是老熟人，并且接下来大概率会成为她的敌人，但是撇开交情不提，他平时很少使用咒具，不是能打劫的对象。
天与暴君将气息完美地隐藏了，里梅没有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你要去救五条悟吗？”
玉未避开了这个话题，扯出不自然的笑容，“你们一个个都逆生长了啊。”
“你见过宿傩大人了。”里梅沉静的表象只维持了短短的几十秒就被撕碎了，他的语气变得暴躁：“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去救五条悟？”
玉未干脆直说：“是啊，没错。”
虽然她没来得及从美美子口中得到情报，可是很明显，里梅一定是想要复活宿傩，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情。
她跟里梅在宿傩手下共事多年，交情不错，前提是她没做出那件事……
“听漏瑚说的时候我还难以置信，现在看来你是彻底背叛了宿傩大人。”里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尖锐，寒霜在他周身凝结，“我不会让你破坏计划。”
玉未有些焦躁地咬了咬唇，当初确实是她做得不地道，可是事情到这个地步了，她没法眼睁睁看着宿傩复活，就算现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对他有不该有的心思，也要为她的小命让步。
里梅拦不住她，更别提她还有个隐身的伏黑甚尔做帮手……
……嗯嗯嗯？人呢？！
玉未突然发现她的队友不是隐身，而是真的消失了，转换视角，通过符咒一看，甚尔手上把玩着一把无比熟悉的短刀，正在前往涩谷某个未知的地方……
今剑被迫离开主人身边，直接显露身形，身量娇小的小朋友被拎住衣服后领悬在空中，拳打脚踢试图抗议，然而根本挨不到这个男人的衣角，完全失去刃身自由。
弱小，可怜，又无助。
玉未猛得一摸腰间，空空如也，艹，他偷走了她的刀！
手机也没了，失去了能威胁他的东西。
好家伙，好家伙，趁着她被里梅吸引了注意，直接痛击队友！
玉未气炸了，伏黑甚尔你完了，不知道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会直接上传网盘备份吧？你等着！
事关今剑，她对里梅没了好脸色，“让开，我要去救我家小朋友了。”
里梅一怔：“……你和五条悟的孩子？”
玉未无语：“当然不是了，这件事我很难跟你讲清，今剑是我离开你们之后有的，多亏了他我才活下来。”要不是今剑，她哪能平安无事在地下躺一千年。
里梅想起漏瑚说的她对宿傩大人旧情难忘，再想想她明明背叛了宿傩大人却没有得到惩罚的原因，难道……
那个孩子是——
里梅：“……！”瞳孔地震。